宋子苒点点他的小鼻子,道:“少不了你的!咱家不是还有红薯吗?再烤就是了!来者是客,对待客人要热情,要真诚。小十是个大方好客的孩子,对不对?”
小十想了想,指着福丫手里吃了一半的红薯,道:“这个给他,那个留下。”
蒋果果都看不下去了,叉腰道:“姐姐都说了,安儿是客人。怎么能让客人吃咱们剩下的呢?这不符合……待客之道!”
美妇人笑吟吟地看着三个孩子你来我往,说得好不热闹。吴婆子谦虚地道:“夫人,让您见笑了。”
美妇人摇摇头,道:“老人家,你家这几个孩子教的好呀!都是好孩子!”
安儿等了一会儿,见小姐姐只顾着跟别人说话,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只见他伸出小手,抱住福丫的胳膊往下拉,小嘴飞快地凑上去,狠狠地咬了一口下来。红薯皮上黑色的灰,沾到他白皙的脸上,红薯瓤也在他嘴边留下一圈“胡子”。小奶团子瞬间变成了小花猫。
美妇人哭笑不得,不好意思地对吴婆子道:“该说‘见笑’的是我们。”
吴婆子却笑道:“孩子嘛,总时不时做些让你哭笑不得的事。谈不上笑不笑的。就是……小公子平日里养的精细,不比我们乡下人家的孩子皮实,吃这个,真的没问题吗?”
“男孩子,不必那么精细。我要说不让他吃,他还得跟我哭闹一通,能不能吃,让他试过之后,吃了亏,自己就能长记性了。”美妇人的言论,让吴婆子有些惊讶。大户人家的孩子,不是千娇百宠着长大的吗?这确定是亲娘?
这个时候,孩子们已经停止了争论,三个差不多大小的小家伙,排排坐,都张着小嘴,等着不比他们大多少的福丫投喂呢。
宋子苒满心无奈,用竹片做成的小勺子,喂果果一口,再喂小十一口,最后是小豆丁安儿一口。三个小家伙,脸上的表情出奇的同步——眯着眼,鼓着小嘴,一脸陶醉。
美妇人发现,那个四五岁的小姑娘还挺讲究,投喂每个孩子,都会用不同的竹片勺子,还从来没有弄错过。真是个细心又贴心的好孩子啊!这个小姑娘五官精致,皮肤细腻,温柔又体贴,符合她对女儿的所有幻想。可惜,她没这个福气,只生了两个臭小子!
一个蜜薯没多大,每个孩子分了三五口,就只剩一张皮了。几个小家伙意犹未尽,安儿把视线移到了剩下的那个蜜薯上。
宋子苒把蜜薯用油纸包起来,递到美妇人旁边的丫鬟手中,然后低头对安儿道:“这个蜜薯已经送给你娘了,想吃去向你娘要吧!”
接着她又对美妇人道:“红薯虽然好吃,但不能多吃哦!吃多了,肚子会不舒服的。”
美妇人目光柔和,脸上笑容更深了:“多谢小福丫的提醒,也谢谢你帮我照顾安儿。这串小珠子,你拿去玩吧!”
吴婆子见她拿出的手串,鲜红鲜红的,不认得是什么材质,想来不便宜,赶紧道:“使不得,使不得,太贵重了!”
“老太太,这是我给福丫的见面礼。果果和小十也有,不值些什么的。小福丫快收下,要不然姨姨不高兴了哦!”美妇人一见福丫,就觉得投缘,就好像……她们之间有着前世的缘分似的。
“谢谢漂亮姨姨!”宋子苒大方地接过珊瑚手串,然后从自己的小荷包里,掏出一个瓷瓶子,放进美妇人的手中,轻声道,“漂亮姨姨,这个涂在你手上,能止痒消肿的。”
原来,美妇人是属于易过敏体质,夜宿野外,难免会触碰到一些过敏源,手背和胳膊上,都起了红色的包,又痒又难受。她一直用衣袖遮盖着,没想到这个细心的小姑娘,还是注意到了。
美妇人以为是宋家给小福丫准备的,没有接药瓶,而是看向了吴婆子——据她观察,这个大家族说话最顶事的,便是这老太太了。
吴婆子笑着道:“这个是家里的土方子做的。夫人抹着试试,有用了就留着,没用的话再还给我们便是。”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老太太,也谢谢你,小福丫……安儿,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回车上睡觉了。”
这才多大会儿,安儿已经跟小十和果果玩成一团,耳边回荡的都是她们童真、无邪的笑声。听到娘亲的呼唤,安儿不想回去,一扭屁股扑进宋子苒的怀中,脸埋在她的胳肢窝里——听不到,我听不到!
美妇人无奈地摇摇头,吓唬他道:“天要黑了哦!地狱娃娃要出来喽!她们专门抓不听话的小娃娃!”
安儿一听,赶紧从福丫怀里钻出来,跑到美妇人身边,牵着她的手,乖巧地道:“安儿听话,安儿最乖了!”
“安儿真乖,奖励你明天还可以和姐姐弟弟们一起上路,中午休息的时候,还可以一起玩。”美妇人弯腰把孩子抱起来。
她对吴婆子道:“这路上不大太平,听说县城西边,有山匪出没呢。要不……咱们明日结伴同行?”
吴婆子见她们的队伍中,有好些孔武有力的侍卫,当然乐意了。又很热情地送了她们几个没烤的红薯。对方也送了几斤腊肉过来……这样你来我往的,两家人很快就熟悉起来。
原来,美妇人是崇州府知府家的家眷,回五雷县探亲,没想到赶上了难民潮,虽然有侍卫护着,一路上风餐露宿的,也吃了不少苦头。
美妇人……也就是知府大人的夫人,从她身边得力的婆子口中得知,这家人是山里出来逃难的难民,家里遭了洪水,又因瘟疫在前山镇滞留了两个多月。
美妇人沉吟地道:“他们去府城,是投奔亲戚?”
府城未必能容纳那么多难民,若是这家人有困难,她倒不吝于帮上一把。能够在山洪和瘟疫中,一家人如此齐全的,家里的爷们肯定是有本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