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都咸阳四海殿。
群臣已然退去,广平君嬴胥被秦王留了下来。
“五弟认为此行晋军鹰骑出塞后果如何?匈奴人势力会减弱吗?”秦王走下了陛阶问道。
虽然晋王严令封锁,但这种人马的调动哪里逃出秦人耳目,更何况晋国之中,世家门阀人心皆异。
秦人得到鹰骑出塞的情报也不过是晚了几天而已。
“鹰骑五万,匈奴人百万控弦,又是寒冬腊月。在我看来,姬舜引兵出塞过于草率了。”广平君说得很平和。
太史榜上的前两位英杰,总会被世人比较,对于当事人来说,第二位的广平君心中多少有些不服的。
“即使匈奴人受到白灾影响,但实力并未受损。只要探明鹰骑主力位置,集合三五十万骑兵怕是没有问题,又有地利优势,鹰骑要想从草原从容退出怕是很难。”广平君的这些推测,也是跟众多门客一起商量过的结果。
“若是鹰骑被匈奴人消灭在草原,晋人六军仅剩五军,而且以步兵为主,倒是一个不错机会。”秦王已经走到了广平君的边上。
“上次让你去拜访晋国世家的人都回来了吗?”
晋国地处中原腹地,受周朝影响,国内形成了众多的公卿世家。秦国地处偏僻,本来立国之时,更是和夷狄同处,一路传承下来的世家较少,再加上商君变法,军功为先的策略,让平民有了提升地位的机会。
对比于晋国,秦国倒不必太担心世家的影响,对于秦王来说,国内最大的阻力主要来自于那些老臣旧吏。
“都已经回来了,臣派了多个代舍客卿悄悄接触了栾、却、范三家,对方收了礼物后,并未表态,多是骑墙观望而已。”广平君看到秦王近前来,躬声答道。
“都是百年不断的大家族,多少跟晋君有香火之情,看来姬离寐这三十年做得还真不错。”秦王点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
“奇怪,五弟难道没有派人去拜访智家吗?”
“臣弟正想跟大王汇报智家的事情。”广平君显然早有准备。
“臣派代舍长史相锜去了河东,恰好遇到了智家的麒麟公子……”
“哦,莫不是那个冰出于水寒于水的智况?”秦王嬴恕也有了兴趣。
“正是,一番交流之后,相锜回来说,智况心思缜密,虽然言语间滴水不漏,但是话里话外,还是能听出此人别有想法。”广平君眼中闪过一片精光。
“别有想法?”秦王来回踱了两步,停了下来,“难不成智况心中有异心?”
“臣弟打听到一件事,原来这智况要追求晋国大贾景道茂的掌上明珠景珊珊,但却听说,这个景姑娘对麒麟公子不假辞色,这一次据说跟随鹰骑出塞了。”广平君慢慢揭开谜底。
“什么?这么说来,这景家搭上了姬舜。那就有意思了。”秦王听后想到智家与姬氏王族闹矛盾,这是他最希望看到的。
“臣弟开始也是这么想,后来细想之后,臣弟发现智家最近的运作很奇怪。”广平君看到秦王关注的眼神后,继续道。
“智家在晋国中的地位与姬氏并列,但是手中无兵,袋里没钱,这就限制了他的势力增长。”
“智家联姻景家无非是为了钱,同时,智家前阵子通过世家压力,让他们的嫡长孙智化拿到了鹰骑主将的位置,又要钱又拿兵权,这就说明智家不安份了。”
“鹰骑主将?呵呵,此刻怕是智化应该做了姬舜的刀下鬼了吧。”秦王想起鹰骑主力随姬舜出塞,想到智化也应该给代成君祭旗了。
“虽然代郡消息没有传来,但恐怕应该跟大王猜得差不多。”广平君点点头。
“除了鹰骑之外,智况还告诉相锜,按照计划,他还将拿到河洛的凤翔军的副将之职。”
“河洛?”秦王眼中露出精光,“他确定吗?”
晋国六支强军分别是防御草原的鹰骑,驻守巨鹿的选锋军,绛都的御林军和虎贲军,副都曲沃的长林军,剩下的一支就是驻防河洛之地的凤翔军。
因为地势原因,秦晋瓜分了河洛之地,秦人灭了东周,夺了洛阳。
为防止秦军东侵,晋人在成皋、荥阳两城驻扎了十余万精兵,主要是凤翔军为主。
“以前我倒还有怀疑,只是鹰骑出塞,智化必死。本着缓和世家,晋王肯定会首先安排智况,这个麒麟公子还真有大可能来河洛。”广平君言之凿凿。
“这位麒麟公子种种行为,让我断定,此人不甘于人下,怕是心中早就有不臣之心。这对于我们大秦来说,可是百利而无一害。”
“好,那就接着让你的那些客卿继续接触。必要时,寡人再亲自来招揽他。”秦王有了决断,又想起一事,“匈奴和亲一事准备妥当了吗?”
“已经选了一位嬴姓宗女,按辈分算是我们的堂妹,对匈奴人来说已经说得过去了,怎么说也是我大秦的公主吧。”广平君回答道。
“听到你说起公主字样,我就想到欣妹,自从刘煜走后,日渐憔悴,寡人这个做哥哥的,也有些看不过去了。”秦王叹息一声。
“刘煜此番跟随晋军出塞,恐怕也是凶多吉少,想来开春后传来结果,欣妹也应该能忘了他吧。”广平君幽幽地道。
“不管这些儿女之情,从今日开始,我们准备好攻晋大计!”秦王赢恕沉声道,“五弟,寡人欲以你为主将,再将祁武派给做副将,领军三十万,雪化之后,出兵攻晋。”
“臣弟遵命。”广平君郑重一礼道。
咸阳王城摘星楼上,嬴欣望着天上弯月,陷入了回忆。
“公主,摘星楼上寒气太重,还是早些下去吧。”羽林都尉祁胜带队巡夜经过,从队伍中走出来劝道。
“祁都尉,你说天上什么时侯会出现七彩祥云?”赢欣看到是祁胜,问了一句。
祁胜此前负责保护刘煜,听到七彩祥云,知道欣公主的心中还是忘不了刘煜,他想了想,还是狠下心来道。
“公主,武原君此刻怕是在草原之上与匈奴人鏖战,听我叔叔说起来,应该难有生还的机会。”
“什么?”嬴欣心头一抖,“煜哥去了草原?怎么没人跟我说?我要去问王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