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洛雪跟着窦义,带了几个随从,扮成了商队来到了咸阳。本来他们还想准备充分一点,但寿春传来消息,说是新任汉王竟然想召窦洛雪为妃。
窦融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思在刘煜身上,于是趁着旨意还没有到庸城的时候,快速离开。一路快马加鞭,到了咸阳之后,找了个间客栈住下。
窦义就带着穿成男装的窦洛雪和扮成下人的臧慎去打听刘煜的消息,对于年轻人来说,咸阳城的风云楼总是要去的。他们在风云楼吃饭的时候,却听到边上的人话题中有刘煜的名字。
“这个汉国武原君刘煜口出狂言,竟然拾掇我们大秦跟匈奴大打出手。”堂中一桌食客有些愤愤地道。
“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这种漂亮话听得很解气,但是他说出来的目的却是不纯。”
“年兄,匈奴之祸迫在眉捷,这刘煜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
窦洛雪听后给窦义使个眼色,后者当即上前问道,“几位先生,小可刚到咸阳,刚才你们谈论那个刘煜那个匈奴,究竟是什么事啊?”
“最近咸阳城来了一个汉国的王子——武原君刘煜。”这食客明显大嘴巴,于是娓娓道来,“本来汉国出了二十座城池要他的头颅,但我家大王有好生之德,不为所动。”
“又有匈奴使团来咸阳谈和亲事宜,不成想这刘煜竟然大放厥词,说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说什么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
“尽是想让秦国与匈奴去争河套,而让汉国偏一隅,尽享太平。你说他的这些话是不是目的不纯?”食客说出了大概。
“哦,这么说来这刘煜不赞同和亲。”边上有一人插了一句,身穿灰衣,正是女扮男装的项如意。
“他当然怕我们秦国与匈奴停战,到时大秦少得到了南下江水,与汉国兵戎相见。。”食客说有很是想当然。
“哈哈,秦人好傻,这和亲能解决匈奴问题吗?”项如意忽然笑了起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说得不错,这个刘煜还真是挺有见地的。”
她下山之后,无意听到了刘煜在秦的消息,便一路寻来,甚至还没回到越山的项家去。上次刺杀不成之后,又与成庆见面,一直滞留在咸阳。
“这位兄弟说得不错,两国打仗,竟然用女人来解决,秦人也不嫌丢脸,要我说,刘煜说得对。”窦洛雪接过了话语道。
听得有人附和自己的观点,项如意抬眼望去,看到了一位眉清目秀的男子,只是看到了这人耳垂的微不可查的耳洞,她就已经认出了对方跟自己一样都是女子。
项如意朝对方微微地点了点头,窦洛雪也是轻轻地颔首,两人默契地打了个招呼。
“两位兄弟怕是不知道这刘煜是什么样的人吧?”谈论中的食客急于想反驳对方的话,“那刘煜在汉国以子弑父,以臣弑君,这样无耻之人,所说所图背后必有阴谋。”
“武原君没有弑君,他不可能弑君,他是被冤枉的。”臧慎听到这句话,情绪激动起来。
“主人之间谈话,你个下人说什么话。”窦义骂了一句,然后抱拳道,“各位先生继续,我等初到咸阳,这下人没见过世面,见谅,见谅。”
臧慎知道自己多嘴了,赶紧闭嘴。窦义怕身份败露,三人起身离开。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项如意听到这话之后,面露迟疑,看着三人匆匆离去,猜测这些人应该跟刘煜认识。
“听说这个刘煜跟庸城郡公的女儿窦洛雪青梅竹马,莫非这个女子便是窦家千金。”她想起刚才女扮男装的人是汉地口音,轻泯了一杯酒,自言自语道,“窦家的人都到了,这咸阳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刘煜不知道自己的一席话已经咸阳城内掀起轩然大波,也很自然地传到匈奴使团的耳朵里。
由于考虑到项如意的刺杀,这两天刘煜一直呆在馆驿站里,即使如此,照样有人来找他的茬,而这个人就是住在他的隔壁。
“武原君,久仰了。”来人是个中年男子,一张瘦削的马脸,刘煜想到了这人是谁。这天祁胜守在外面,而司马应去招呼齐国人去了,不在馆驿,因此房中只有他一人。
“阁下是匈奴人还是晋人呢?”刘煜认出来这人就是上次在街道看见匈奴使团中马车中的人,祁胜推测是晋国魏氏的人。
“哈哈,晋人又如何,匈奴人又如何?”来人笑道,“在下也问君上,欲做汉国人还是秦国人?”
刘煜一怔,背后的意味他也听得出来,知道这人不好对付,“还未请教高姓大名。”
“在下魏陵,此次入秦,为我家大单于求娶公主,某家便是使臣。”来人点开了身份。
“想不到当年魏武子何其英雄,现在的魏氏竟然沦落到了与狼为伍。”刘煜不仅想到了魏武子,还想到那个时代中的战国七雄中的魏国,步兵战力几乎是天下第一。
“祖宗英雄也罢,儿子无用也罢。”魏陵没有什么不悦,“就像现在的武原君,你还不是在汉国人和秦国人之间摇摆,所图的,不过是保住自己的性命。”
“不可否认,魏先生说的很对。刘某自问现在已经寸步难行。”刘煜看到房中只有他们两人,倒是很坦白。
接着道,“但是刘某认为天下之大,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匈奴总归是于异族,华夏之地难道就没魏氏的容身之处吗?”
“有,但是魏氏迁入草原却是祖宗的选择,我们后辈不敢说祖先的不是。”魏陵将锅甩给了两三百年前的魏氏先祖。
“魏先生今日找刘某又有什么事吗?”刘煜觉得这人来的突然。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此话可是出自君上之口?”魏陵直接问道。
“不错,我的确说过这样的话。”刘煜承认道。
“魏某还是很佩服君上这份气概,虽然人在笼中,却还有如此的豪气。我想中原四国,像君上这样的人物,应该也没几个了。”魏陵竟然夸了一句。
“在下却不知道魏先生这句话是真心还是假意。”刘煜总觉得对方有些怪。
“真假其实并不重要,魏某只想问一句,君上既然能这么说,敢这么做不?”魏陵双目直视,盯住了刘煜。
“男子汉大丈夫,敢说就敢做,若刘某帐下拥有雄兵,当效仿赵桓子,即使不能封狼居胥,也要让狼族不敢南顾。”想到五胡乱华,刘煜心头就变得沉重,他越发地感觉自己力量渺小。
“哈哈,够坦白,够豪迈。若是有酒,魏某当浮一大白。”魏陵竟然赞了一句,“可惜,我怕君上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