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年底!”
“虽然慢了一些,定要详尽。”
“修补鱼鳞图册之时,也要统合天下各省之民丁。”
“上皇之时,也曾有语待天下昌盛安稳之时,固定天下民丁,以为收取固定的丁银。”
“如此,国朝得利,天下各省之民也可得利。”
“再加上新开垦之地,于那些庶民百姓来说,当可省去不少银两。”
“六年的免征田税期限,也足令他们将新开垦的田地侍弄好。”
“子敬,你待会拟定草书,通发各省,让道府州县派出农学博士之人,给于指点田亩耕种。”
“还要从乡里之中请出善田之人为用。”
“……”
德正帝一一垂询国朝军政大小之事。
今岁以来,就颁布不少的国策文书,对于国朝上下一些事情给予改变。
而今半年过去了,也该有些成效了。
果然有成效,那么,许多事情就可继续为之,还可以做得更好,天下也会变得更好。
国朝也可长治久安。
……
……
“妾身见过陛下!”
“陛下今日龙颜生辉,当有喜事。”
“说来,今日后宫也有一件喜事要说于陛下!”
皇城之内,养心殿距离坤宁宫不远。
德正帝处理完一些事情,便是自行踱步前往,并未华盖高悬乘坐肩舆。
坤宁宫。
母仪天下之地,皇后娘娘居住之地。
刚入正殿,便是一位风韵绵长的明丽妇人齐整宫装迎上前来,身后跟着随身的女官、侍从。
福身一礼,含笑盈盈。
“哈哈,喜事?”
“各省的确传来一些喜事,而且现在都快七月下旬了,各省也没有传来大的旱情、水灾。”
“朕心甚悦。”
“皇后,后宫出了何等喜事?”
“于朕说说?”
德正帝摆摆手,自顾踏步在前行入里间。
除了户部欠银的事情,其余诸事眼下还算顺利,算是一个好的开头,如何不喜?
倒是皇后所言,令德正帝有些好奇。
后宫的喜事?
不好猜。
后宫里,每日之事成百上千,涵盖诸司多局,如何能够一语中的?
“陛下!”
“今日妹妹有感身子不适,便是相召御医前来,经过诊断……妹妹她……她有了喜脉。”
“陛下,这件事可是好事?”
“妹妹入宫数年,早想要怀有陛下子嗣,如今心愿有成,妹妹欢喜。”
“陛下血脉繁茂,皇族子嗣繁多,昌盛之象。”
“更难得陛下所出子嗣,鲜少灾劫,陛下为天子,冥冥之中自有昊天庇护。”
皇后相随行入富丽堂皇的东暖阁之地,虽为暖阁,夏日里已然冰鉴陈列,凉意滋生。
觉陛下今日心情,皇后亦是不住笑言。
并未卖关子,服侍着陛下躺靠在榻上,又是福身一礼,说道那件喜事。
“嗯?”
“这……,雪宜有身孕了?”
“今日的事情,为何不早早禀报于朕?”
“甚好!”
“朕心甚喜!”
“皇后,即刻摆驾,你与朕前往钟粹宫!”
德正帝刚有躺下,闻此,又直接坐了起来,更是转身要行下软榻,看向皇后,不住吩咐着。
“是,陛下!”
“那也是半个时辰前御医禀报的,陛下有过吩咐,养心殿论事之时,不可轻易打扰。”
“妾身想着稍缓一些告知陛下也是一样。”
皇后近前,再次服侍着。
“无妨。”
“朕现在知晓也是一样,一应之事你都吩咐下去了?”
德正帝笑道,并不在那件事上纠结。
“依从礼制,皆有安排。”
皇后应道。
……
……
钟粹宫。
东六宫之一,非后宫尊贵之人不可入,非盛宠之人不可入。
由坤宁宫出,过景和门,行过森严宫墙,沿着要道,便可通达东六宫之地。
“长乐、福清、宝庆,你们三个也在这里?”
钟粹宫内。
热闹许多。
看着正小心翼翼走路行礼的贵妃,德正帝不住一笑,却也可以理解。
除了贵妃之外,还有另外三个小丫头,长乐三人也在。
“父皇!”
“听闻贵妃娘娘喜事,当来见礼,再有十个月,我们就要多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长乐公主一袭素雅宫装,金簪玉珥,清丽脱俗,近前一步,福身一礼。
“父皇,我和长乐姐姐一起来的。”
宝庆公主细语而应。
“父皇,我本要要去福康园那里去拜见皇爷爷的,路上听闻此事,还见到长乐她们。”
“便是一起来了。”
福清公主一礼而落,而后昂扬秀首,嬉笑道。
“你们有心了,甚好。”
“贵妃有身孕了,以后无需虚礼。”
“皇后,敬事房那里拨送来的宫人还没来?”
长乐行事素来稳重周到,德正帝颔首,宝庆与之关系不错,倒是不曾想三人一处来了。
行入临近偏殿,观四周宫人,德正帝好奇。
“陛下,敬事房会送来人选,妹妹可以挑选入眼可心的。”
“下午就会前来,敬事房那里也会先行挑选一下,以免参差不齐。”
皇后精致而应。
“陛下,其实我觉钟粹宫现在的宫人已经足够了。”
“我虽性子热闹了一些,可……在这里也是喜欢清静的,人多了,反倒是休憩有碍。”
“陛下,皇后姐姐,敬事房那里送来的人可否免去?”
宋贵妃同身边的皇后坐于一处,提及下午敬事房的差事,与有所言。
“免去?”
“后宫之事,皇后操持,这件事你问问皇后吧。”
“朕记得你身边只有两个贴身女官,就是她们了?你是……荣国府的元春吧?”
“你如今怀有身孕,她们的事情也要多了。”
德正帝雅然一笑,妇人之事,皇后处理就好,话语间,从一位钟粹宫女官手中接过茶水。
扫着一眼面前的女官,不为陌生。
钟粹宫这里自己也了解许多,面前的女官名为元春,为京城荣国府之人。
也是工部员外郎贾政的大女儿。
形貌上佳,品行也听贵妃有夸赞,仪态周正,秀丽端庄,肌肤很是白皙。
一时有感,多看了两眼。
荣国府元春!
荣国府!
继而,心间深处又想到一件事,朗目疏眉微动,再次看了元春一眼。
“陛下!”
元春动作一怔,陛下在唤自己?
随即,手托木盘,颔首一礼。
“免去?”
“妹妹的心意,姐姐知晓,不过……敬事房也是照例行事,全部免去略有不妥。”
“陛下也说了,接下来你钟粹宫的事情,元春、春梅她们负责的就多了。”
“也该找人与之分担一下。”
“无论多少,挑选一些总归错不了的。”
皇后摇摇头。
觉陛下动静,凤眸也是扫了某人一眼。
“这……。”
“也好,下午瞧瞧有没有顺眼的。”
“今岁入宫了不少新人,妾身如今怀有身孕,只怕……要不多久,宫里就要多几位妹妹了。”
听皇后姐姐此言,宋贵妃玉貌花容多有迟疑,免去不太好?没有先例?
那就到时候挑几个使唤吧。
话语间,美眸有动,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旁侧,观陛下神色,又扫了一眼元春。
又看了看春梅。
虽然不想要承认,可……荣国府毕竟世勋大族,教养出来的女儿的确不错。
春梅随自己入宫,少幼的气韵上逊色许多。
是以,每次陛下前来钟粹宫,多有元春负责琐碎之事,自己也放心许多。
陛下刚才看了元春三四眼了?
平日里怎么没有发现陛下对元春这般另眼相待?是何缘故?是因为自己怀有身孕了?
心中有些不悦,拉着皇后姐姐的手臂,多说一语。
“你啊……现在有了身子,该好生养着身子。”
“陛下为天子,更是项氏一族族长,自有为宗族开枝散叶的礼仪。”
“皇族子嗣愈多,俞是祥瑞,也是陛下身子康健的象征,于臣民而言,多喜看到。”
皇后拍了拍自家妹妹的手臂一下。
“哈哈哈。”
“你的小性子又来了,既如此……朕接下来几日都在钟粹宫如何?”
“医者之道,朕也有耳闻,怀有身孕之初,行房中之道,也不为有损身子。”
听得贵妃酸声酸气之语,德正帝大笑,轻抿了一口茶水,再次扫了不远处的元春一眼。
荣国府!
当年贾代善也是一位国朝得力之人,可惜……不为所用,而且宁荣二府当年……。
都是往事了。
近些年,心意之下,他们并不为重。
只是如今国朝要革新诸事,天下各省民生田地皆有所行,京营团练那里……。
王家王子腾算是一个明大势的,却还不够。
父皇当年在位之时,开国勋贵们以四王八公十二侯那些人为重,父皇也多有重用。
若是父皇不在了,那些人很容易处理。
父皇如今并无大碍,那些人……首鼠两端,追缴户部欠银之时,就有阻碍。
那些人不解决,总归是隐患。
如何解决?
法子也非没有。
就看那些人如何动静了。
将欲败之,必姑辅之。
将欲取之,必姑予之。
都十多年了,那些人还是心思有动,早晚要全部收拾掉,就算可用……也不可长用。
元春!
荣国府贾政长女。
再次扫了那忙碌的身影一眼,若有所思的双眸眯起,数息之后,恢复原样。
“……”
端坐一侧的皇后同贵妃相视一眼,亦是多看了不远处整理茶水的女子。
陛下今日的确古怪。
对元春这个女官感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