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婶子所言,固然有理。
坊里的制药工坊还有百草厅,那里的盈利如何……秦可卿心中有数,每一日都是一个很大的数目。
更别说还有钟儿立下的其它铺子,如香皂铺子、蜂窝煤铺子……,赚的也是不少。
三万两银子,对于钟儿而言,的确不算什么。
可……秦可卿不欲要如此。
果然问钟儿借银子,钟儿会借给自己的,甚至于……钟儿立刻就拿出来。
但……一些事情非如此。
因自己和他姐夫的缘故,钟儿对他心中不悦,上次的事情,三万两银子还没有一个了结呢。
现在再拿三万两银子?
秦可卿自觉还是不要为好,他是自己的丈夫,可钟儿也是自己的弟弟,钟儿已经帮了自己许多了。
另外,自己也不想要钟儿烦心。
希望他接下来真的可以变好,可以有改,如此,钟儿那边想来也会欢喜的。
许多事情也就可以解决了。
除此之外,还有钟儿已经借了府上十五万两银子了,那笔钱……东府一时间的确很难。
而眼下的三万两银子,自己想想办法还是无碍的。
至于其它的?
那就是刚才凤婶子的缘故了,西府大老爷和琏二爷二人加在一块,一共三十一万两银子需要上交!
眼下西府大房筹集多少不可知,应该不会很多。
凤婶子该不会想要问钟儿借钱吧?
那就……是否不太好?
毕竟上次的二十五万两银子,眼下还没还回来呢,而西府那里的每岁所收银子也是有限。
大房所得更是不多。
二十五万两银子……真不知道该怎么还?
凤婶子若是再提及借钱之事,那就真的不太合适了。
尽管和凤婶子相交很好,然……许多事情也是要讲道理的。
就如钟儿前些时日说的一个笑话,薅羊毛单挑一只羊,羊也受不了啊,何况是人?
也该换一只羊才是,西府的薛家太太,百万家资……肯定有银子。
而且凤婶子和薛家太太还是姑侄关系,关系很近的,若是借钱……有很大的可能性。
“唉!”
“蓉大奶奶,你有一个争气的兄弟。”
“我那兄长的事情,你也知道……他的事情暂时还没下落,还要再等等。”
“蓉大奶奶,昨儿晚上,我们太太找我过去,就有商议那二十五万两银子以及六万两银子的事情。”
“其中的六万两银子是琏二爷身上的,需要我负责。”
“大老爷的二十五万两银子,则是要大房一块想法子,半个月内要筹齐的。”
“眼下,大老爷那里还有多少银子不好说,小秦相公上次借银二十五万两,应该没有花完。”
“不知道还剩下多少。”
“反倒是琏二爷的六万两银子,我正在发愁如何筹集呢。”
绝丽妇人轻轻拍着好闺蜜的手臂,深深叹息一声。
看看蓉大奶奶的兄弟!
再看看自己的兄弟!
自家的亲兄长,如今年岁都有小秦相公两个还要多,偏偏做的都是一些什么事?
蛋糕炸鸡铺子的事情,现在还在记着,说是自己骗他了,天可怜见……自己真没有那样的心思。
八月份、九月份,他经常去铺子里捣乱,还打伤了一些掌事,那些事情自己都知道,可……自己又能如何?
难道派人把他打一顿?
还是告官?
都不可能的!
现在还在牢里,牵扯了淤泥淤田的事情,具体审判结果还不清楚,这几日单单是上下打点都花了不少银子。
自己都掏了一些。
而蓉大奶奶的兄弟呢?
自己挣了爵位先不说,单单是银子真是没得说,火柴铺子越来越挣钱了。
蓉大奶奶有七成份例。
自己有三成!
那三成份例,自己算着,一年过去起码数万两的好处,真的是……没得说。
蓉大奶奶所得肯定更多。
看看人家的兄弟。
琏二爷的六万两银子,自己定要想办法的,琏二爷的私房钱估计有一些,确不会很多。
自己的钱?
距离六万两银子也有好远好远。
虽说自己嫁过来的时候,金银首饰和嫁妆箱子许多,可是,那些都是不能动的。
起码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可能动用的。
眼下,还不到那一刻!
公中的银子倒是足够,也是别想了!
真是发愁!
蓉大奶奶的三万两银子,以火柴铺子的七成干股抵押,直接有了。
自己也要抵押?
三成干股可以抵押多少?
一万两?
两万两?
……
六万两估计有些多,难!
除非自己将三成干股卖掉,六万两银子估计有些希望。
卖掉火柴铺子的三成干股?
绝丽妇人直接心间深处摇摇头,直接卖掉的话,就算可以有六万两银子,那就直接打水漂了。
直接上交了!
自己呢?
不卖的话,一年数万两银子的好处,那可是长久的赚钱,不能卖……绝对不能卖。
“婶子,薛家太太那里?”
秦可卿悄声道。
凤婶子应该比自己有钱,估摸也不会有很多,六万两银子对她应该有些难。
若说法子,眼下还不至于没有。
“姨妈那里?”
“可以试试!”
绝丽妇人微微颔首。
两府之内,能够有能力直接拿出六万两银子、二十五万两银子、三十一万两银子的人。
东府这里住着的小秦相公是一个。
还有便是薛家姨妈了。
蓉大奶奶都不好意思继续问小秦相公借钱,自己若是开口……貌似有些不妥。
找姨妈借钱?
二十五万两银子先不说,大老爷和琏二爷之间,还是先将琏二爷的事情解决再说。
六万两银子……姨妈那里应该有。
到时候自己先和太太说说,再去找姨妈说说,应该不难,薛家的生意还是不错的。
至于大老爷的二十五万两银子,等等再说……!真筹不上来,自己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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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神医,这几日你们真是潇洒、逍遥了。”
“本王可是一阵阵的头大。”
“淤泥淤田的案子牵扯之人还真多,本王一个个看过去,觉得都该砍头。”
“却……有些人以往也有些功绩。”
“难以定下。”
申时初!
从刑部离去的小胖子前往京城日报报馆,果然如所想,小神医和成章他们都在。
熟悉的坐在椅子上。
如今,自己府上的书房和上房之地,也有那般的沙发座椅了,还有专门定做的宽大沙发长椅。
别说,坐在上面感觉真的很好。
瞅着正在审核报纸文书内容的成章,又看着正在拿着几分刻印文书以观的小神医,不住说着烦心事。
自己在刑部那里……要说也不算忙碌,尽管对于国朝律法之类不了解,然而,那里有了解的人。
自己只需要询问就可以了。
而后,根据他们的意见,再加上自己所想,再加上父皇那边的吩咐权衡定下。
“功是功,过是过!”
“他们立功的时候,难道朝廷没有赏赐?”
“如今犯下过错,自然要承担后果。”
“淤泥淤田的案子,的确有些得罪人。”
“按照上面的意思,该杀的一定要杀,而那些可杀可不杀的……不好说。”
“不杀吧,他们的罪行也不小。”
“杀了吧,又有些可惜。”
“殿下可是此般迟疑难断?”
秦钟正在看着刻印工坊那里刚刚刻印出来的崭新曲谱。
不愧是隶属于恭王府麾下的刻印工坊,里面的能工巧匠没的说。
制作一块复杂的工尺谱铜板,一夜时间就成了,之后便是根据自己的要求,不断给于小小的修正。
反正对于那些专业人士来说不成问题。
结果的反馈相当好。
国朝的律法……自己也有阅览许多,也记下许多,正常情况下,对于普通人都是可以直接使用的。
而对于不普通的人,就不好说了。
小胖子的难题……很明显。
陛下将烫手的事情交给他了,身为主审官,一切事情都要算在小胖子头上的。
将一些人砍头?
许多人会算在小胖子头上!
将一些人宽大处理?
同样会有许多人算在小胖子头上!
而宽大处理……有些艰难,陛下于小胖子传过口谕,一切种种,重罪论处,不得留情。
那就定下基调了。
该杀的肯定要杀!
模棱两可的也是要杀,而真要判定砍头……肯定是令人纠结的!
“那是一方面。”
“这两日都有一些人找到本王府上,唉,本王都不认识他们,但是,他们的来意本王明白。”
“都想要本王留情!”
“甚至于还有打着那位的名号,本王心累。”
小胖子寡淡无滋味的喝着茶水,当初自己就知道那不是一个好差事,现在……更为棘手。
“殿下想要完美的权衡各方,找出一个令各方都满意的结果,无比艰难。”
“强求之,很有可能各方都不讨好。”
“先前和殿下说过,这件事……殿下只需要对陛下负责就好了,按照陛下的意思来,永远是最优的选择。”
“至于那位?”
“殿下只好等事情结束,亲自拜访了。”
“而且,殿下也无需过于纠结,要知道……对于那位而言,诚王殿下他们才是他的难题。”
“说不准那位还会拉拢殿下。”
“若然如我猜想,接下来殿下可就要筵席不断了。”
秦钟把玩着手中的曲谱,行至小胖子身边,这里是核心办公之地,小胖子进来之时,一些人已经离开了。
故而,话语无碍。
低语言之,面上带着别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