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卿一直听着自己的话?
一直记着自己的话?
宝玉面上多喜,身边姊妹们……有时候都误解自己的,误会自己不让鲸卿做官。
误会自己嫉妒鲸卿做官。
这……如何有那些事?
根本没有的。
尤其是云妹妹,每次自己说着不让鲸卿做官,让鲸卿辞官,云妹妹就提起老爷和林姑老爷,还有世交之人。
固然,老爷他们不是。
另外许多人呢?
那些人呢?
那些人多往来府上,从那些人的言辞举止之间,自己都能看出他们是否禄蠹之人。
鲸卿!
自己是担心鲸卿。
担心鲸卿被那些人所影响,担心鲸卿也成为那样的禄蠹之人,担心自己会少一个朋友。
担心姊妹们也少了一个朋友!
鲸卿一直记得自己的话。
如此就好。
鲸卿做官,也没有什么。
无缘无故,让鲸卿辞官固然不好,其实……比起将来辞官,现在辞官也就稍稍早了一点点。
如此,现在辞官不也可以?
至于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鲸卿所言也不无道理,自己是相信鲸卿可以造福一方的,唯有……那样的事情很难。
五柳先生。
当年不就是欲要造福一方,却被禄蠹之人所嫉恨,因而辞官归隐,田园为乐。
就算为官之人不都是禄蠹,也只有很少很少很少的人,对鲸卿不好的。
鲸卿将来也是要辞官的。
与其将来辞官,现在就辞官……岂非更干脆?
更别说……自己都有听到翰林院一人辞官了,那人……真真诚意正心之人。
蒋玉函说了,接下来要替自己引荐一二的,果然可以见到,就再好不过了。
“钟哥儿,我有吃肉食的。”
“……”
钟哥儿让自己多吃肉,是觉自己身子不够壮实吗?惜春小姑娘想了想,自己吃肉还是不少的。
那些炸鸡,自己都有吃的。
正常的饭菜,也都有肉食,钟哥儿还让自己吃?自己吃的太少了?这……,比起云姐姐,的确不多。
接下来要多吃?
可。
自己的肚子就那么大,就算要吃也吃不了太多的,吃牛肉……,云姐姐刚才吃的秘制酱牛肉味道不错。
“多多益善!”
“云姑娘,邢姑娘,你们谁先来?”
“……”
“宝玉也知道翰林院发生的那件事?”
“的确有人辞离翰林院了。”
“……”
于小姑娘再次嘱咐一声,之前说的,都要切脉一番,也就剩下两个人了。
继而,秦钟笑语看向宝玉,李乐山的事情……宝玉都知道了?
蒋玉函告诉他的?
嗯。
蒋玉函是忠顺王府的人,知道那些事……,也不是不可能。
“钟哥儿,有人从翰林院辞官了?”
“真有人辞官啊?”
“那可是翰林院,叔叔说过的,国朝的衙门行署之中,翰林院是最为清贵的。”
“如此,都有人辞官?”
“钟哥儿,那人……年岁很大了,和五柳先生一样?”
“……”
“嘻嘻,邢妹妹先去,我不着急,我不着急,我这身子……绝对无碍。”
“……”
听着二哥哥和钟哥儿说话,史湘云忍不住掺入其中,有人从翰林院辞官?
真的假的?
那可是翰林院!
“云姑娘先请!”
邢岫烟亦是谦让一语,自己也不着急的。
“嘻嘻,你就先去吧!”
史湘云直接动手了,拉过身边邢岫烟的手臂,一同近前,将邢岫烟按在椅子上。
“……”
“云姑娘。”
邢岫烟大羞。
云姑娘行事还真是霸道,都不给自己机会继续言语,就让自己坐下了。
“有人从翰林院辞官?”
红裙少女有一点点好奇。
钟哥儿是翰林院的。
二哥哥又劝说钟哥儿从翰林院辞官,而今……二哥哥又说有一人已经那样做了?
还是一位诗词歌赋、品貌才学皆上的人?
真的假的?
自己都没有听说,嗯……,这几日自己都在府中,不知道也正常,二哥哥从蒋玉函口中得知的?
蒋玉函。
这人自己知道,是二哥哥府外的朋友。
“……”
林黛玉眨了眨含水明眸,看向二哥哥,又看向某个正在给邢妹妹切脉的人。
辞官?
有人主动辞官?
这样的事情可不多。
“让宝玉和你们说说吧,我先给邢姑娘切脉!”
“……”
抬手落在邢岫烟的秀嫩手腕上,感触那中正平和的脉搏律动,微微一笑。
邢岫烟的身子,也不错。
“是蒋玉函和我说的。”
“这就是这几日的事情,是翰林院的庶吉士李乐山,在报纸上颇有名气的。”
“他的诗词在报纸上刻印许多,你妹妹你们应该看过那些诗词的。”
“就是他从翰林院辞官了。”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他的年岁不大,好像二十多岁吧,听蒋玉函所言,他不太喜欢仕途,不喜欢官场,所以……辞官了。”
“……”
“鲸卿,你也可以的。”
迎着姊妹们落过来的目光,宝玉将自己所知道的大致说了出来,那人……新科进士,才多长时间?
就辞官了。
可见仕途官场是禄蠹,是污秽。
鲸卿,也当如此。
“李乐山?”
“是他!”
“那位小李白?”
“报纸上的确很有名气的,许多人在报纸上评语言他是国朝新科进士中的第一才情惊艳之人。”
“他……好端端怎么辞官了?”
“……”
史湘云双手搭在椅背上,听着二哥哥说道那人之事,直接点点头,李乐山的名字……还真在报纸上看到过。
他的诗词也有许多,就是……风格太怪异了一些。
林姐姐还有评语,身为新科进士,当有唐朝孟郊那般的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或者钟哥儿的九千人中第一仙,等闲平步上青天,时人莫讶登科早,自古嫦娥爱少年!
……
那个李乐山的诗词多哀婉,多意蕴沉沉,如:昨夜星辰何黯淡,当年云雨不分明,茂陵久抱相如渴,香茗盈瓯为解酲。
还有更多类似这等诗词风韵的语句。
若言是一位多年仕途不顺,或者人生不得意之人,如柳永那般,如晏几道那般,如易安居士后半生那般……,还可以理解。
恩科进士,选入庶吉士,前程在望,却有那样的诗词。
当然。
不论风格,单单诗词的造诣,的确不低,不敢说新科进士第一人,也是顶尖之人。
钟哥儿的诗词歌赋也很好的。
年前为长乐公主做的那首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这首诗……也是极好的。
此外,报纸上那什么纪三绝……他的诗词也极好,如:万里长空一鹤飞,朱砂为顶雪为衣,只因觅食归来晚,误入羲之蓄墨池。
李乐山!
之所以扬名,还是因醉酒诗百篇,喝的越醉,做的诗词越好,做的诗词越多。
是以,称之为小李白!
“辞官?”
“定然是官场多禄蠹,李乐山那样的才学惊艳不俗之人,在那些人中若荷花君子一般,为人所不容。”
“是以,诗词歌赋之中多那种不悦不快的心绪。”
“这几日更是辞官不做了。”
“……”
蒋玉函倒是没有于自己说那些,但是,就算蒋玉函不说,自己都能猜到。
实在是……蒋玉函的辞官之举在史书上,在一些奇人异事的话本上,多有相似之人。
以前如此。
现在如此。
李乐山!
定然是一类之人。
“这……,二哥哥所言,好像不无可能。”
“李乐山,恩科进士,他才入翰林院,应该……应该不至于吧?”
史湘云将信将疑。
刚入翰林院,当意气风发才是,就算不喜欢仕途,不至于才几个月……就这样吧?
“云妹妹,你又如何懂得为官仕途的禄蠹晦暗之事?”
“鲸卿!”
“我有些担心你在翰林院……。”
宝玉摇摇头,云妹妹女儿家,于外面的事情知道不多,有所怀疑也只是一面之思。
“邢姑娘身子安好,临近春日,天候无常,御寒保暖当有心。”
“……”
“李乐山辞离翰林院,真正的缘由……我也不太清楚。”
“宝玉所言,或可有之。”
“此外,李乐山接下来倒是有可能尚公主,成为驸马都尉,云姑娘,请!”
“……”
看来。
宝玉对一些事情知道的不为详尽。
自己,也不知道。
李乐山如何想的,难知。
毕竟,仕途在脚下,前程在望,一切才开始,就辞离了?无论如何,该有一些缘故。
尚公主是其一。
其余的缘故,未必没有。
“多谢秦公子。”
“云姐姐,该你了。”
“坐!”
“……”
邢岫烟颔首而应,秦公子的医道不用说,京城都有神医之名的,自觉身子无碍,秦公子之言……更安心。
喜意起身,拉着身边的云姐姐坐在椅子上。
至于秦公子他们谈论的事情,自己……也插不上什么,听着也不错。
“尚公主?”
“驸马都尉?”
“钟哥儿,那个李乐山要尚公主?按照国朝礼仪,他若是尚公主,肯定不能做官的。”
“嘻嘻,二哥哥,你猜错了吧。”
“人家辞离翰林院,是想要尚公主呢,是想要成为驸马都尉呢,身份礼仪上,驸马都尉可是富贵之人!”
“倘若看破红尘世俗,看破禄蠹仕途险恶,如何会那般?”
“……”
美人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