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寻雁这话一说,除了一脸不屑地朝她翻白眼的凝琴之外,其他侍妾皆是一脸笑意地附和着。
高向菀环视了一下众人。
虽然都是逢场作戏,曲意逢迎,但大家表面功夫还是做得很足的,唯独——富察格格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牵强了。
不过也难怪。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看着这位尊贵的嫡长女周岁宴办得如此隆重,就连宫里的熹贵妃都亲临,而她的儿子呢,虽不是嫡出,但好歹也是个长子啊。
然而——
别说是周岁宴了,他就连留在母亲身边好好过一个周岁的资格都没有。
这样天差地别的待遇,即便知道自己格格的身份没有资格与福晋相提并论,可作为一个母亲,此情此景又怎么可能做得到宽容处之?
“……宴席要办得体面热闹少不了还是得有好节目的陪衬,关于宴会上节目一事……大家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福晋看向众人问道。
问题落到了众人头上,屋内顿时就静了下来,一个个皆是认真思考的样子。
高向菀学着众人的模样,低首拧眉,作出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
但其实她心里是什么点子也没去想。
这种场合出主意,事情要是顺利出彩的倒也罢了,这要是中间出个什么乱子的,这出主意的人指定就得背锅了。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她才懒得掺和。
不过明面上,她也不能作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所以只能配合着做做样子了。
“依我看啊,若全都是常规的乐舞表演的话未免会显得有些乏味无趣。”
金寻雁说完妩媚的眉眼一挑,目光扫向了斜对面坐着的高向菀。
熟悉的眼神,熟悉的笑容,高向菀心中顿觉不妙。
果然!!
下一秒,金寻雁就含笑说道:“高侧福晋的孔雀舞一鸣惊人,若是能在周岁宴上再展风姿,那定然就会是一个绝为精妙的节目了。”
金寻雁说完又看向了福晋,笑着补充一句:“届时不光是我们能有幸一睹风采,更重要的是,贵妃娘娘定然会欢喜。”
孔雀舞!孔雀舞!!
又是孔雀舞!!!
这个坎是过不去了是吗?
她已经是第几次被孔雀舞摆上台面了?
现在的高向菀光是听见“孔雀舞”三个字都觉得恼火。
可偏偏——
金寻雁说完这话,不止是上首的福晋一脸赞同地看向了她,就连周围都是一双双看好戏的目光投了过来。
躺着也中枪,尽管心中窝火,但面上高向菀还是掀起了一个温文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说来惭愧,自从进了府邸,我就未曾再捡起过舞蹈这门技艺,这会儿手脚早就生疏了,若是搁平时吧,我倒也是十分乐意跟大家切磋舞艺的。可这次……”
高向菀说完目光转向了福晋,眉宇间的神色既是认真又是担忧。
“这次可是贵妃娘娘亲临咱们府邸,又是小格格的周岁宴,如此隆重的日子,若因我技艺生疏,表现不好而扰了贵妃娘娘的兴致,破坏了宴席气氛,那岂不是更给福晋您丢脸,给咱们府邸丢脸了吗?”
听她这么一说,福晋的心中不免也生出了几分担心。
高向菀进府也有两年多的时间了,若是期间都没有动过舞的话,技艺生疏确是在所难免。
虽说当初她的确是凭着一技出色的舞技得到熹贵妃青睐的,但也难保她如今还有当初的这个状态。
若是台上不尽如意,惹熹贵妃不喜,那岂不是因小失大了?
见福晋被高向菀的话说得有些动摇,金寻雁眸色一紧,继而巧笑一声,对高向菀说道:
“高侧福晋也太谦虚了,你的舞技高超那可是美名在外的,即便生疏,那不还有小半个月的时间吗,若是这段时间练一练,说不定啊,你的风彩还能更胜从前了呢。”
高向菀真是恨不得立马将金寻雁那张挑事的臭嘴给死死地堵上。
这人怎么就这么爱揪着她不放?
“这毕竟是没有把握的事情,我也不好乱说。”高向菀一脸的纠结为难,以帕子掩唇轻哼了一声,她才又道:
“这是小格格的周岁宴,若是福晋不弃,我当然很是乐意出一份力的,可就怕……”
她忽然一脸诚恳地看着金寻雁,问道:“既然金格格这般坚持,那若是期间我不慎出了什么差池,届时你这边也会有响应的后着法子补救一二的吧?”
未尽之言就是——
这可是你提出来的馊主意,这中间要是出了事情,那你可得负责。
此话一出,金寻雁原本带着笑的脸上顿时抽搐了两下。
若是出了差池?
那鬼知道会是什么差池,若是冲撞或者惹怒了贵妃娘娘,那岂是她一个小小的侍妾能担待得起来的。
再说这种祸谁愿意负责?
金寻雁之所以将高向菀推出去,本来是想给高向菀挖坑的。
毕竟这可是福晋女儿的周岁宴,又是以熹贵妃喜欢为由让她献舞的,若是高向菀拒绝,那就非但是不给福晋面子,更是对熹贵妃的大不敬。
可若是她答应了,那到时候金寻雁自然能让她死得更难看。
然而现在……人家并没有拒绝,也没有直说答应,而是直接把球踢回来给她了。
若是她说自己没法子补救吧,那这事就变成是她考虑不周,乱出主意的不负责任之举;
可若是她说自己有法子兜底——
万一真出了什么问题,那她岂不是自己找死。
一时间,金寻雁陷入了两难的尴尬境地。
高向菀解恨地看着她的脸色变换了几重,她还不忘一脸无辜真挚地再唤一句:“金格格?”
福晋也看了过来,似乎是在等着金寻雁的回应。
而一直在看戏的凝琴看到金寻雁吃瘪的样子,顿时就来了兴致。
关于金寻雁的事情,她可是向来不嫌事大的。
“那还用问的吗,这可不是小事,还还关乎着咱们府邸的颜面呢,若真出了事,第一个要问罪的当然就是这提出建议的人了。”
凝琴向来说话就不是含蓄的那种,虽然高向菀刚刚的话也饱含了此事要金寻雁负责的意思,但也没凝琴来得这么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