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格格说到最后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自从永璜被送走至今,她只见过他一面。
看着自己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儿子被别人养着,而她这个当亲娘的却只能每个月见上一面,别提她的心有多痛了。
每每夜深人静,她都因为思念儿子而无法入眠,满脑子都在想着他有没有哭,他的身子如此孱弱难养,别人有没有好好待他。
每当想到这些,她都是撕心裂肺的痛。
高向菀有些错愕地看着面前泪流满面的女人。
虽然她不喜欢富察格格,更不屑她的行为,但对着一个因失去儿子而悲痛伤心的女人,她多少还是有些同情的。
不过,这件事情她可不愿多加插手,也轮不到她横加干涉。
“你若是真的想要回儿子,应该找爷求情才是,况且爷这个决定也并非是因为我,恕我爱莫能助了。”
说完她伸手掰开了富察格格紧紧拽住她衣袖的双手想离开。
“不……”
富察格格却不依不饶地紧紧拽着:
“爷他这么宠爱你,你要是肯求情的话,他一定会听你的,算我求求你了,你帮帮我好不好……”
她十分后悔自己犯下的错。如果知道她那些无知的举动会害得自己母子分离,她是打死也不会这么做的。
“只要能把儿子还给我,我愿意一辈子就只守着儿子,好好教育他,我保证再也不会生出不该有的奢念……”
富察格格说着不知道是因为悲伤过度双腿发软还是怎么的,竟软软地跪了下来。
高向菀见状一惊,连忙伸手将人拉了起来。
真不知道她是一孕傻三年还是真的求救无门了。
竟然求情求到她这个局外人的头上来,而且还是那个曾经被她陷害过的人。
她简直就是连门路都没摸准。
“你先冷静些好吗?”她将人扶稳。
这时云兰也急忙上前扶着。
“格格,您别这样。”云兰有些难受地看着自己的主子。
看着富察格格情绪有些崩溃,眼睛都哭红的样子,高向菀叹口气,让云兰将她扶到前面凉亭坐下。
几人上了凉亭,好一会儿富察格格才冷静了下来。
看了看静静站在面前的高向菀,她默默垂下了眉眼,道:“我知道以我之前对你做的这些事,这个时候来求你是有些强人所难了,但是……”
富察格格哽咽着有些说不下去了。
想起弘历说送走永璜是为了给他更好的成长环境和说富察格格不适宜养育孩子的话。
高向菀沉默了一下,说道:“倒也不是这个问题,只不过此事你确实是求错人了。”
“爷他这样决定肯定是有他的考虑的。你若真想孩子重回你身边的话……”她看了一眼神色溃败,方才又举止失仪的富察格格:
“我觉得你首先要做的不是急着要回孩子,而是应该先做好自身,等你的言行举止达到可以养育小阿哥的时候,也许爷会答应你的请求也不定。”
求人不如求己,这件事情她只能靠她自己了。
富察格格茫然地抬头看着她,“先做好自身?”
“你觉得以你现在这样的精神面貌和心理状态,能给到你孩子一个好的榜样吗?”
“我……”富察格格有些羞愧地垂下眼帘。
“母亲是孩子的第一任夫子,倘若你不能以身作则,试问爷又怎么能将他的长子放在你身边教养?”高向菀说道。
富察格格脸色一惊,蓦地抬头看着高向菀。
“只有你得到了爷的认可,你才有机会让你的孩子回到你身边。”
闻言,富察格格眸色一顿,有些怔愣地望着高向菀,似乎是在嚼噘着她说的话。
高向菀没有等她多想什么,便说道:“我言尽于此,当然这也不过是我个人的薄见罢了,至于该怎么做,你自行决断就好。”
说完她轻轻颔首了一下,便转身带着花月离开。
见状,富察格格慌忙站了起来,疾步追上两步去,张了张嘴,却最终什么都没说了,只默默看着她离开。
回去的路上,花月就不满地吐槽道:“这本来就是她自己做的错事,您没有跟她红脸就不错了,她怎么还好意思求您?”
“当人求救无门的时候难免会病急乱投医的。”
高向菀想起刚刚富察格格的那副狼狈样,心中不由感慨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要奴婢说啊,您就不该理会她,何必还要教她怎么要回孩子呢。”花月又道。这万一这方法凑效,主子爷把小阿哥还给了她,那日后岂不是对自家主子构成威胁了。
高向菀可没有花月那么多心思,又或者说她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事之上。
“今日是陈太医来看诊的日子是吗?”她忽然问花月。
花月想了一下便点了点头,“是的。”
“那我们赶紧回去吧。”高向菀说着便加快了脚步。
回到梨花院不久,果然,陈太医就到了。
陈太医如往常一样踏入正堂,一抬眼却猝不及防地看见坐在椅子上的高向菀一手撑额,一脸伤心地摇头叹息。
他不由一顿,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前好了。
“陈太医,你可算来了,赶紧劝劝我家侧福晋吧。”花月一脸急切地对门前发愣的陈太医说道。
其实她也不知道高向菀想干嘛,只是负责按照高向菀的吩咐把陈太医招过来而已。
陈太医见状也不疑有他,疾步上前走到高向菀身边:“侧福晋您这是怎么了?”
“唉……我的身子……”高向菀眼眶泛红地抬头看了陈太医一眼,又叹息着低下了头,
“你不必瞒着我了,爷已经将情况都告诉我了。”
“您……都知道了?”陈太医有些愕然道。
四爷还让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说漏嘴,怎么他自己就先漏了?
高向菀低垂着脑袋,如扇般的长睫毛下眸子转了转,却又拿着帕子拭了一下眼角。
一副垂泪欲滴的伤心模样。
“侧福晋您也不必太过伤心的,虽然您的身子寒凉难以遇喜,但那也不是绝对……”
高向菀动作一僵,蓦地抬了头:“难以遇喜?你之前不是说我的身子已见好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