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阁内。
刚生完孩子的福晋还十分虚弱,尤其是在接生婆告知生的是小格格的时候,她的神色就更惨淡了些。
“小格格……”她虚无地嘀喃着。
一旁的秦嬷嬷见状,心头一紧,连忙附身下来安慰。
“福晋,小格格生得可俊了。”她拿帕子给福晋擦拭了一下额间的汗水,“您刚生产完,切勿多想其他啊,最要紧的是先好好休息,养着身子。”
福晋目光忽然流转了一下,问道:“爷来了吗?”
“主子爷不在府上,不过一早就已经差人去通知了,相信主子爷很快便能回来的了。”
福晋的视线缓缓移向了帐顶。
心中暗暗道:不知道他知道了生的是小格格会不会很失望呢?
秦嬷嬷很想问一句要不要抱小格格过来给她瞧一眼,可看见她目光定定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秦嬷嬷便不敢多说了,替她掖好被子,轻声叮嘱她好好休息之后便退出了帐外。
随后唤了杏桃进帐陪着福晋。
之后又去唤来了早就候在外头的两个奶娘,吩咐着她们好生照顾着小格格。
秦嬷嬷处理好这些便转身往外去,想到外面问一下去通报弘历的人是怎么个情况。
不料她还没走几步,迎面就看见弘历走了进屋。
她眸色一喜急忙迎了上去,“恭喜主子爷,喜得小格格。”
说完她暗暗抬眼,仔细地观察着弘历的神态。
“福晋如何了?”弘历却是问道。
“啊?”
秦嬷嬷当场蒙住,她这会儿满脑子在想着弘历在听见“小格格”三个字时会是怎样的脸色。
正企图从他脸上的反应来判断他对福晋生的是小格格到底是持什么态度。
冷不丁地,却见他好像压根就不怎么关心生的是什么似的,脸上更是瞧不出到底是个什么神色。
见她半天没动静,弘历皱了皱眉,眸中有些不耐:“我问你福晋现在怎么样了?”
“哦,回禀主子爷,福晋刚生产完,正在里间休息中。”秦嬷嬷回过神之后,心里却是一阵欢喜,原来主子爷是关心福晋多过孩子啊。
这感情是最好的。
弘历“嗯”了一声,又问“小格格情况可还好?”
“陈太医说小格格健康得很。”见他过问小格格,秦嬷嬷急忙又道:“主子爷,小格格生得可俊呢,让奶娘报过来给您瞧瞧?”
长得俊?
想起第一次看见永璜的样子,弘历微微顿了一下,这新生儿能用俊来形容的吗?
不过他还是点头让人把小格格抱了过来。
伴随着几声清脆的孩啼声,裹着襁褓的小格格便被奶娘抱到了弘历面前。
弘历低头看去,见小格格就跟永璜出生时的样子差不多,不过因为足月出生,长得倒是稍微饱满些许。
弘历循例对底下的人打赏了一番,之后才去见的福晋。
“妾身无用,生的是小格格。”
知道弘历来了,福晋还特意撑着疲惫的身子让杏桃收拾了一番仪容,但产后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
弘历坐在了床边,说道:“你不必多想的,只要母子平安就好。是小格格还是小阿哥都一样的。”
福晋微怔了一下,抬眼看着弘历,心中忽然既酸涩又复杂。
他这话,到底是因为不在意孩子是男是女还是因为——生孩子的人不是他在意的?
“多谢爷体谅。”她掩下了眼中的黯然。
弘历随后又安慰了几句,叮嘱她好好休养身子,之后又吩咐外头的人仔细伺候着她和小格格,这才离开海棠阁。
福晋产下嫡女,其他各院不管心里什么心思,面上一个个都是喜盈盈地过来道贺。
而高向菀是挑着与众人错开的时间去的海棠阁。
“恭喜福晋喜得小格格。”她说道。
“多谢。”
不知道是因为刚生完孩子的女人身体和心情都是比较脆弱,还是因为先前已经收到了太多祝福。
福晋脸色很平淡,甚至也并没有什么喜悦之色。
又或者是……在这时代里只有生了儿子才值得她们高兴吧。
高向菀正想着,外间忽然传来了几声婴儿的哭啼声,福晋连忙吩咐将小格格带了进来。
看着抱着襁褓中的孩子低哄的福晋,高向菀不禁感慨一句:“都说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福晋日后可有福气了。”
“棉袄?”福晋疑惑地抬头看她。
高向菀连忙解释:“哦……我的意思是说,姑娘家最是体贴入微,懂得心疼人,给母亲的关爱就犹如冬日里的棉袄,让人心生温暖。”
福晋怔了一下,“原来如此。”
她说着又低头看向了怀中的女儿,目光更是柔了几分。
高向菀也没在海棠阁多逗留,又闲聊了几句便起身离开了。
她一走,一直在床边伺候的秦嬷嬷就一脸的不满道:“她这话分明就是不怀好意。”
明知道自家福晋生的是女儿,她竟然说好福气?这是什么意思,讽刺福晋没有生出嫡子吗?
福晋脸色晦暗不明,只默默地看着自己怀里睡去的女儿。
沉默许久才嘀喃了一句:“小棉袄?她这比喻倒是特别。”
秦嬷嬷看着福晋,小心地问道:“福晋,那小格格起名的事情……”
闻言,福晋身子一僵,想起弘历临走前说的那句:你是福晋,府邸的主母,给小格格起名这个事情你是有权利自己拿主意的。
这句看似是对她的恩赐和敬重的话,难道不就是“小格格的名字你自己起吧”的意思吗?
看着她的眸色忽然黯淡了下来,秦嬷嬷不由担心地唤了声:“福晋?”
福晋回神,顿了顿,才道,“名字的事情不急,容后再想吧。”
福晋在坐月子,就连初一十五的请安都给免去了。
就这样又过了大半个月,高向菀被册封侧福晋的日子就到来了。
册封的前一天,弘历告诉她册封当日还请了高府的人来道贺。
当他将这个消息当做惊喜说出来的时候,高向菀心头是惊了惊的。
但一想到高家那家子和善的人,她便又生出了几分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