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如意几人走了之后,高向菀不由细想了一下他们刚刚说的话。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既然陈太医敢说富察格格早产有疑,那肯定是有其怀疑的理由的。
看来后院又有得闹腾了,只是不知道最后倒霉的会是谁罢了。
而这件事传到了福晋的耳朵里,可就不是看热闹吃瓜的问题了,毕竟如今她可是身怀六甲的人。
所以当她知晓这件事之后立马就去了找弘历。
到了清斋阁,她慌忙就问弘历:
“爷,妾身听闻富察氏早产是因为被人动了手脚,可是真有此事?”
看着一向淡定从容的福晋如此焦慌,弘历只好避重就轻道:
“这只是陈太医的一个初步推测,也不一定是,如今他正在调查中。”
看了一眼她的孕肚,他安抚道:“你放心,即便此事为真,对方事迹已败露,断然不敢再故技重施的。”
听了他这话,福晋的神色才缓和了些许。
“你若是不放心,我明日便命人对你的饮食严加筛查,以确保你和孩儿的安全。”
“多谢爷关爱,妾身饮食一直有秦嬷嬷悉心照料着,她对这方面还是挺细心的,妾身倒是也安心。”
看了一眼弘历,福晋忽而伸手捉住了他搁在小几上的手,面露惧色道:“妾身……就是莫名的有些害怕罢了。”
弘历神色一顿,目光扫过小几上她握着自己的手。
“你身子越来越重,这个时候更加不可胡思乱想才是。”
弘历的另一只手状似安抚地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然后借着去端茶盏的动作顺势将被她握住的手抽了回来。
“先喝口热茶缓缓神。”他将茶盏递给了她。
福晋怔怔地望着他,因为他的抽离而空留在小几上的素手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弘历这种一如既往的温和却又带着无形疏离的态度,让她心头一阵酸涩。
她难得放下仪态在他面前示弱一次,无非就是想让他像一个丈夫一样带着爱意安抚一下自己。
却不料,他还是对自己如此疏远。
福晋极力掩饰着脸上的失落,勉强露出了一抹不失仪态的笑容,这才伸手接过了那盏茶。
“多谢爷。”
弘历点了点头便移开了目光,只当没看见她脸上的神色。
他不是不懂福晋的意思,也不是看见她的示好,只是——
那种爱,他只能给一个人。
除了爱情,他可以满足福晋其他的任何要求,包括身为福晋该有的一切尊荣。
屋内顿时陷入了一阵尴尬的寂静中,两人各怀心思,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了。
片刻之后。
小德子走了进来。
“爷,陈太医求见。”
闻言,弘历和福晋双双抬头。
“请他进来。”弘历忙道。
“是。”
少顷,陈太医便走了进来。
“下官见过四爷,见过福晋。”
“免礼。”弘历问道:“陈太医前来,可是事情有结果了?”
陈太医连忙躬身道:“结果谈不上,但也是有些进展了。”
“如何了?”弘历问道。
福晋知道两人说的是富察格格早产一事,一听陈太医这么说,连忙也坐直了身子听着。
“下官从富察格格的起居饮食查起,发现早在三四个月之前,格格体内便有摄入夹竹桃一物。”
“夹竹桃?”弘历皱眉。
“正是。”
“夹竹桃是何物?”福晋疑惑问道。
“夹竹桃虽说有祛瘀止痛之效,但却是凉性毒物。大量服用是有剧毒性质的。即便量不多,若长期服用也是对孕妇带来极大的伤害隐患的。”
闻言,福晋脸色微白,手不自觉地扶住了肚子。
“三四个月前已摄入,你如今才发现?”弘历眸色一凛。
“四爷恕罪,这确实是下官的失责之处。”陈太医撩袍跪了下来,脸上满是自责愧疚之色。
但他补充道:“可是……因为格格格体内摄入量极其微少,而此物本身又有祛瘀止痛之效,加之那段时间格格本身就在服药,摄入量不大的话根本无法察觉啊。”
闻言,弘历拧眉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挥手道:“起来,继续说下去。”
“谢四爷。”陈太医站起来,才道:“这也就是为何富察格格身子一直调理不好,总是时好时坏的原因。”
之前他一直以为是富察格格本身的体质所致,今日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夹竹桃在作祟。
“所以也就是说真的是有人想要谋害爷的子嗣?”福晋脸色凝重道。
陈太医不敢正面回答此类问题,只道:“回福晋,有人在富察格格饮食中暗下夹竹桃确是事实。”
说完陈太医再度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你这又是为何?”弘历拧眉看着他。
“夹竹桃虽是有心之人下的,但格格早产……下官却也是罪无可恕。”
陈太医抬头看了一眼弘历,忽而低头禀道:
“本来若单单只是夹竹桃一物的话,按照下官一直以来的调理,格格还是不至于早产的,坏就坏在,格格生产的前一日偶感胸闷乏力,下官便给格格开了一味加有桂枝在内的药。”
凝了一口气,陈太医才继续道:“夹竹桃加桂枝产生滑胎现象,这才令格格催发了早产之症。”
“竟是如此。”弘历脸色冷峻。
“下官难辞其咎,还请四爷降罪。”陈太医俯首在地道。
“此事你虽是被人利用了,但也确实有失察之责”弘历垂眸看着陈太医,后者连忙将头又低下了几分。
“但念你保住了富察氏母子平安,就当是将功补过。”
闻言,陈太医身体一怔,急忙叩首:“谢四爷开恩。”
弘历挥手道:“起来吧。”
“谢四爷。”
“你可有查到是什么时候下的毒,下在何物之中,下毒时间有多长?”弘历沉声追问。
“……这些下官都还未查明。”
陈太医面露难色地看了弘历一眼:“因为事涉女眷,下官着实不好展开调查。”
他这也是实话。
这可是弘历的后院,即便他是得了弘历允许查这事,但毕竟这后院里住的都是弘历的女人,他不过一介太医,于情于理都不好深入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