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向菀忙垂首,她深知,虽然弘历不计较了,但若是福晋要追究的话,她还是难逃追责的。
“婢妾瞒上,博取了福晋和爷的仁泽怜悯为自己开脱,确实罪无可恕,还请福晋降罪。”
“你确实罪不可恕,如此劣行理应严惩。”
一听福晋这话,高向菀闭了闭眼,心道:看来还是难逃一劫了。
却在下一秒又听见福晋说道:
“但念在你昨日救了惠安格格,记功一件,就权当将功补过,此罪便从轻发落。”
高向菀蓦地抬头看着福晋。
“罚你半年的月例当惩罚,此事就此作罢。”福晋说道。
“啊?”怎么又是罚钱?
“怎么,你还敢有异议?”福晋拧眉看着她。
其实福晋不是不想严惩高向菀。但这事除了她,弘历也必然是知晓的。
可她等了一天一夜也没等来弘历对高向菀的严惩,反而等来了他彻夜照顾她的消息。
那她还能怎么做?她能严惩吗?
“没有,多谢福晋开恩。”高向菀连忙颔首谢恩。破财消灾挺好的,就让月例扣到明年吧。
福晋瞥了她一眼,淡声道:“起来吧。”
“谢福晋。”高向菀这才直起了快要发酸的双腿。
“此事既然已经过去了,日后便无需再提起。”福晋说道。
“遵命。”高向菀想了想,又道:“可是……”
“放心,昨日惠安格格下水被救一事贵妃娘娘已经严令所有人禁言,所以事情不会传回府中任何人的耳朵里。”
福晋看着她,“只要你不往外说,荷花池的事情自然无人知晓。”
“是,多谢福晋。”
“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后院的安宁。”福晋在杏桃的相扶下站了起来,她走前了两步看着高向菀。
“我记得我不止一次告诫过你要安分守己的。”她直视着高向菀,慢声警告道:
“本福晋眼里容不得扰乱后院之人,你最好好自为之,不要再生事端。”
高向菀连忙垂首应道:“婢妾谨遵福晋教诲。”
福晋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
福晋出了门,高向菀才重重地舒了口气。
花月连忙上前扶着她坐在椅子上。
“格格,您还好吧。”
“没事。”高向菀神色恹恹地摆了摆手,又叹息嘀喃道:
“花月啊,这人啊……是真不能多管闲事的,一不小心很容易就把自己给赔上了的,不划算,不划算……”
花月也不太懂她在嘀喃什么,但见她这模样便急忙给她斟了一杯水,等她顺了一会儿气才送她回房休息了。
……
弘历从雍正帝的御书房议完事出来,便被请到了永寿宫。
屋内,母子两人对坐品着茶闲聊着。
半个时辰不到,弘历便心绪不宁地有些坐不住了。
“额娘若是没有其他要紧事情的话,那儿臣……”
“怎么,现在让你陪陪额娘就这么不乐意了?”熹贵妃打断他的话。
弘历一顿,笑看着熹贵妃道,“额娘你这是什么话呢,儿子哪有不乐意。”
“没有不乐意,那就是有什么人让你牵肠挂肚,以至于……”熹贵妃意有所指地望着他:“让你坐不住了?”
被言中心思的弘历眼中蓦地闪过一丝局促。
“额娘多虑了,并没有。”他有些尴尬地避开熹贵妃的目光。
熹贵妃鲜少看见自己一向冷静自持的儿子有此等窘态,忍不住轻笑了一下。
她也不兜圈子,直接就说道:“前阵子为娘让你上心孩子的事情,你倒是也上心,可是……”
她无奈地看着弘历,“你应该在福晋身上多下功夫才是,怎么一个劲地往高氏那边努力去了?”
弘历差点没被刚饮下的茶呛住。
“您……”弘历一脸尴尬,“您怎么知道……福晋与您说的?”
弘历终于知道今日被请来永寿宫的原因了,所以是福晋在额娘面前告的状?
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熹贵妃道:
“你的福晋倒是贤惠,被你如此冷落还在我面前极力为你兜着,是她身边的人看不得自己的主子受委屈罢了。”
那日在凤霞殿,弘历和高福晋离开之后,熹贵妃便闲问福晋与弘历相处得如何。
福晋倒是大度得体,一直严谨口风,说的全是弘历的好话。
可熹贵妃是何人?后宫佳丽三千,什么样的人她没见识过,光是一个神色或表情她便能洞悉一二了。
再回想弘历对高向菀与对福晋的对待差别,她一下子就看出了苗头。
果然,让成夏对福晋身边的秦嬷嬷一番套话,当场就套出了弘历在府中尤其是最近如何独宠高向菀的种种。
“高氏确实姿色出众,能入你的眼也是无可厚非。”熹贵妃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叹道:
“这孩子啊……敢当众救人,可见其人品和胆色确实不错……额娘倒也有那么几分欢喜。”
熹贵妃抬眼就铺捉到了弘历唇边闪过的笑意,她不过就是赞扬了高向菀一句,他竟就能乐成这样。
熹贵妃心中忧色不免重了几分。
“本来嘛,对府中侍妾多为宠爱一些倒也无可指摘的。”熹贵妃看着弘历,焦心道:
“但儿子,你得有个度啊,你怎能就独宠她一人?其他人也就罢了,福晋你总不该冷落一旁吧。”
见弘历沉默不语,熹贵妃又意味深长道:
“富察家的家世殷实,权高位重,是你未来最能依仗的力量,你身在朝中,又一向聪敏理性,这其中的重要性,相信不用额娘多提你也知道。”
”额娘放心。“弘历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觉地收了收,他努力正了正神色才看向熹贵妃,说道:
“我不否认,我确实喜爱高氏。但正业归正业,儿臣心中自是有分寸的,断不会为了儿女私情而罔顾正事。”
弘历明白熹贵妃的苦心,之所以选富察氏为他的福晋也是看重了富察家的家势。
然他却并不太看重这些,他爱新觉罗·弘历要建功立业,又何须攀附哪一方的权贵才能成事?
熹贵妃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但见他这么说还是挺欣慰的,但觉得还是不够,她又说道:
“每个人都应该清楚自己的身份位置。越过了线可就对谁都没好处了。这样,改天让高氏进宫,额娘替你好好……”
“不可以。”弘历急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