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之后,金寻雁便被解除了禁足。
被关了一个多月终于可以迈出院门,她第一件事便是去海棠阁向福晋当面致谢。
海棠阁内!
站在正堂下的金寻雁比往日消瘦了些许,也失了几分往日的得意之色,站在福晋面前低眉顺眼的。
“多谢福晋替婢妾在爷面前求情,大恩大德婢妾感激不尽。”
福晋看了她片刻,淡声道:
“解了你的禁足,主要还是因为爷宽宥,我不过是从旁说句话罢了……既然爷不再计较,那你日后便要循规蹈矩,莫要再惹爷不悦了。”
“是,婢妾谨遵福晋教诲。日后必定谨言慎行,凡事以福晋马首是瞻。”
金寻雁这话很明显是在趁机跟福晋表忠心,想要靠到福晋的身边来。
福晋凤眸微动,似乎并未因为她的话有所动容,依旧是态度中立地说道:
“如今后院人多,爷政务繁忙也无暇顾及,后院和睦就是为爷分了忧。你们只需安分守己,便是对我和爷最大的帮助。”
闻言,金寻雁脸色僵了僵。
先前她通过苏格格她们三人几番跟弘历求情皆是失败,后来听闻福晋有胃疾,她又将娘家都搬出来了,结果还是被弘历轻松化解去。
她本以为自己从此无望了,却不料这位福晋竟忽然为她求了请。
正当她天真地以为自己从此能搭上福晋这根大树时,对方却当场让她吃了个闭门羹。
人家根本不稀罕她的抱大腿。
尴尬地敛了敛神色,她连忙规矩福身道:“是,婢妾日后定当安分守己。”
金寻雁走了之后,秦嬷嬷有些不解道:“福晋,您先前不是不愿意帮她脱困的吗?”
福晋淡淡喝了口茶,说道:
“爷最看重的便是后院的和睦安宁,若是长期以往禁着一个人,终究是会引起事端的。”
苏格格和陈格格三番几次试图替金寻雁开脱便可见一斑。
“爷是做大事之人,自是不能面面俱到地考虑到这些琐事所带来的危害,我身为他的福晋,理应为他处理好这些事,让他无后顾之忧。”
福晋微抬眼帘又道:
“况且我受了金家那么大一个人情,怎好不回一份大礼?”
秦嬷嬷了然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为何……第一次苏氏和陈氏张开的时候您要回绝?”
“我救她那得是我愿意,而非任由她们牵着鼻子走。”福晋目光一凛:“不然,她们以为本福晋是好拿捏的?”
“还是福晋思虑周全。”秦嬷嬷顿了顿,又看向福晋:
“既然您都已经对她施恩了,何不就顺势应了她的示好,将她收在手下,日后也……”
“秦嬷嬷。”福晋抬眼看她,严肃道:
“我是爷的福晋。是替爷掌管后院的人,岂能去与她们搅和在起将后院搞得乌烟瘴气?”
秦嬷嬷甚少见她如此严肃,不由吓了一跳,慌忙垂首道:
“是奴婢失言,福晋恕罪。”
她真是老糊涂了,自家主子可是这座府邸的女主人,身份尊贵,岂是底下那些个低贱的侍妾能一同而论的。
三天后的早晨。
高向菀带着花月走到府门前,抬目就看见了门前那辆豪华的马车。
马车前,弘历穿着一身鸦青色长袍马褂,正与旁人说着话,腰间的翠色玉佩在晨光中流光溢彩,仿若神光护身。
可能是因为对他身份的先入为主,高向菀怎么看就怎么觉得他一身的帝王气息。
正与侍卫陈良交代事情的弘历迟迟不见她走下来,不由抬目看了过去,四目一触,他竟意外地铺捉到了一丝她眼中还未来得及收起的赞赏之色。
深秋的天气虽不算冷,但早晚间还是比较凉。
她身披一件月白色的薄披风,里头搭配一身湘妃色的旗装,亭亭立在朱红色大门前,更是显得清新淡雅,让人看得赏心悦目。
弘历恍神了一瞬,随后笑问:“你准备在那里儿站到什么时候?”
“来了,来了。”高向菀尴尬地快步走下石阶。
她一定是脑袋进水了竟然对着他犯花痴,今天是来工作的好吗。
在花月的搀扶下她上了马车,刚坐下,抬眼就看见弘历也上来了,然后挨着她身旁坐下。
虽然两人有做过男女间最亲密的事情,但,就这样近距离并肩静坐,还是第一次,高向菀不由自主地就挺直了腰板。
这时马车缓缓驱动了。
车内一片安静,弘历似乎感觉到她的紧张,便轻声说道:“到别庄有一个多时辰的路程,你可以闭目休息一下的。”
“没事,我精神得很。”高向菀梗着脖子应道。
弘历见状不由轻笑了一声,眸色一闪道:“如此甚好,长路漫漫也是无聊,那我陪你聊会天吧。”
高向菀:“……”
她现在说困了想睡觉还来得及吗?
聊天?
细细想来,他们除了是阿哥与小妾之间的关系之外,连朋友都算不上,相互之间也不甚了解和熟络,有什么话题好聊。
弘历沉默片刻,忽然说道:“金氏……我解了她的禁足。”
高向菀顿了顿,没想到他会跟自己说这个。
“哦。”她随口应了句。
弘历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情绪,便继续说道:
“毕竟也关了一个多月,想来她下次也不敢再犯了。福晋给她求了情,我便顺势答应了。”他的语气中隐约透着一丝解释的意味。
但高向菀半点也捕捉不到他的意思,她甚至恼怒地想:你新欢旧爱之间的事情,你跟我在这说什么?
再没有话题可聊也不该在她面前秀恩爱吧?
“福晋有容人之度,想来金格格也是万般感激的。”她清浅一笑,转了话题道:
“对了,您说这次接待的是一对英国夫妇,那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
再听他秀恩爱下去,她怕她克制不住想要半道上踹他下马车了。
弘历怔愣了一下。
他还以为她会因为金寻雁的事情与他闹别扭的,没想到她似乎根本不在意。
难得她不再揪着那件事情不快,弘历心头也是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