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如沉默片刻,恍然大悟:“所以你想让我们背着小师弟帮你解开苏姑娘身上的谜题?”
“哎——”景鸿不赞同道,“怎么能叫帮我呢,长安是我的弟子,难道就不是你们的师弟了吗?”
秦唐左看一眼师妹,右望一眼师尊,插嘴道:“苏姑娘身上,能有什么谜题啊?我看她和长安不是挺好的吗?”
景鸿高深莫测地看他一眼,低声道:“她修为不俗。”
“修为不俗?”秦唐不明白,“这不是好事儿吗?像这种世外高人的弟子,一般都不简单,人家师尊能在梧桐山上设阵法让他们不受外人侵扰,连那些成百上千的妖兽人家都不怕。”
景鸿低眸:“她是从梧桐山来的。”
“对啊。”秦唐点头,“人家之前不是讲过吗,她和她师尊久居梧桐山上,长安后来也说过。”
景鸿心说,可不止这些。
他初见苏不惜时除了惊叹她那一张与舒浓无异的脸,并未对她的身份产生过多的怀疑,只觉得她与舒浓也算是有缘,她那位师尊不让她显于人前也算情有可原。
他甚至暗地里感叹过或许这世上真的存在前世今生,苏不惜或许真是舒浓的转世也说不定。
他那时还想着,就算她真的是舒浓的转世,那她与舒浓也早已是两个人了,苏不惜是苏不惜,舒浓是舒浓,她与前世早已是两条不再相交的线。
如今,他不得不对自己当初的想法产生动摇。
他也好,宗主也罢,都未曾真的去怀疑苏不惜就是舒浓的原因,无非是因为她除了这张脸,与舒浓之间的差异并不算小。
其中最大的差异便在于,舒浓是年少成名,万众瞩目的天才剑修,曾经多少人盼望着她成长之后的模样,而苏不惜却是个法修,并不用剑,他也从未见过她手中握过剑。
他曾经因此打消对苏不惜的怀疑,但如今细细想来,万一是她用不了剑,或是不愿意再用剑了呢,毕竟原本属于的舒浓的灵剑,早已随着她的离去而重新封剑,回归于舒家剑阁之中,等待新一任主人。
而令景鸿产生动摇的关键在于,他方才去探苏不惜的脉搏之时,或许是时间太短,冰凉的皮肤之下,他未曾感应到她脉搏,却在下意识探入灵力时,感应到了浩瀚灵力,宛若无底。
景鸿十分确信且肯定,如此浩瀚的灵力,并非一个正常人所能拥有。
修士体内所能够储存的灵力会随着修为的精进而扩大,但无论多厉害的修士,身上的灵力都并不是没有尽头的,若是长时间一直耗用却不停下进行修养回复,总有暂时耗尽之时,譬如方才的晏长安。
但苏不惜,她明明也上了三十五层,身上的血迹也能说明她并非置身纷争之外,出来后却依旧灵力充沛,远超常人。
水满则溢,多大的碗接多少的水,就如晏长安如今还不能容纳他这个师尊的全部灵力一般,苏不惜体内,分明应当是无法容纳那么多的灵力的。
但她偏偏容下了,不仅容下了,其灵力之浩瀚,景鸿的记忆里找不出第二个能够与之比肩的人。
他未言语,齐如替他回答:“苏姑娘还和明月——其华仙子长得很像,你自己说的,甚至是宛如双生。”
“实力强,来自梧桐山,又与其华仙子似双生姊妹。”她继续道,偏头看着秦唐,“那她为什么就不能是其华仙子本人呢?”
秦唐张了张嘴,想说她的这三点每一点他都可以反驳,一个剑修一个法修,怎么可能是一个人,但他观景鸿的神色,发现他面色严肃,有赞同齐如之意。
从前便了解这些内容并未怀疑苏不惜身份的人突然变了想法,突然对苏不惜产生了怀疑。
秦唐沉默片刻,明白苏不惜和其华仙子的事不算小,他这师尊平日里玩闹归玩闹,但万万不会在这种事情随意胡来。
他既然能是现在这般严肃的模样,想来也定是突然发现了什么让他产生怀疑的线索。
“就算——”他微顿,咽了咽口水,才敢继续说下去,“就算苏姑娘和其华仙子是一个人,这对我们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吗?”
仙门百家中的天才不算少,但任何一个天才的陨落,都是整个仙门的损失,何况是其华仙子这样声名显赫的存在。
若这事真是如他们猜想的这般,其华仙子归来后,说不定舒家和沧元剑宗恶化了已经有六百余年的关系还会得到缓和。
“是好事。”齐如轻轻撞了撞他的肩膀,往晏长安和舒浓离去的方向扬了扬脑袋,“但对小师弟来说可不算好事。”
“怎么不算——”好事……
秦唐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突然惊觉,苏不惜和晏长安没问题,但如果是舒浓和晏长安,就有点问题了啊!
若是舒浓,除了眼前的晏长安,隔壁山头的与生殿可还有个为她招魂六百年的柳叙白,甚至是在另一方的元洲,还有位为她服丧至今的宋家少主呢。
秦唐感慨般地摇了摇脑袋:“……晏长安,恐怖如斯。”
齐如看着他无语片刻,转头询问景鸿:“师尊想要我们怎么做?”
景鸿摸了摸下巴,安排道:“我也不是要你们做多大的事,只需要平日里多留意一点苏姑娘那边的动静便可。”
“正如你们所说。”他补充,“苏姑娘若真是舒浓,这于整个仙门来说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我们也没必要做什么,何况天下宴也快了,舒家的人说不定都已经到沧元城了,最迟不过天下宴,我们便能知道结果。”
只是若他们的猜想为真,景鸿挠破脑袋,也想不出舒浓醒来后不回舒家,反而隐瞒身份,救下晏长安后跟着他回沧元剑宗的原因。
总不能是为了柳叙白吧,但她来沧元也有段时间了,若是想要和柳叙白相认,早就相认了,当初自然也没有必要隐藏身份。
而且——
景鸿眼神微沉,若一切为真,舒浓是如何醒过来的?
这天下,不可能存在什么复生之法。
究竟是他想多了,是苏不惜本身异于常人,与舒浓相关种种也只是巧合,还是,苏不惜真的就是舒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