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柒道：“我听默柯说了。”
默柯打了一通电话给她，把下午的事都告诉了她。
林柒知道，霍霆岽和宋家的人大吵了一架，甚至闹得决裂翻脸。
她在床边坐下，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你心里是不是很难过？”
霍霆岽“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林柒道：“霍霆岽，我问你，你会主张判宋书妍死刑吗？”
霍霆岽：“嗯。”
林柒：“如果，她死了，你会难过吗？”
霍霆岽直言不讳：“会。”
林柒道：“如果，她死了，会让你觉得痛苦，那……”
霍霆岽：“没有如果。”
这件事，并非是很难取舍的事。
哪怕是由他亲自动手，他也不会再对她手下留情。
霍霆岽道：“我难过只是一切都变得物是人非。”
宋书妍已经不再是记忆中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了。
林柒从身后抱住了他。
只是安静地抱着他。
霍霆岽心情平复了些许之后，缓缓道：“小时候，我妈妈很早就去世了。妈妈去世之后，我变得沉默寡言，也不愿意去学校。父亲工作忙，他没有时间和多余的心力照顾我，所以，他给我请了家庭教师，宋书妍的哥哥，枢豪，是我的伴读。我们一起读书，一起长大，后来，一起进了部队。其实，他是一个很优秀的人，倘若他的家世像我一样，现如今的他，或许不会比我差。”
林柒有些惊讶。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他提起童年的事。
林柒问道：“你们三个人是一起长大的吗？”
霍霆岽“嗯”了一声。
林柒道：“我第一次听你提起你小时候的事……我知道，你妈妈很早就去世了，但不知道，她是为何年纪轻轻就去世了……”
霍霆岽道：“生病。”
林柒拧了拧眉：“什么病？”
霍霆岽道：“子宫癌。”
林柒讶然地张了张嘴：“子宫癌？”
霍霆岽道：“在怀我的时候，她就诊断出了子宫癌，原本，父亲是想让她把孩子打掉的，但医生说，倘若想要根治的话，打掉孩子之后，必须立刻做手术，把子宫切除一半，她不舍得。所以，直到我出生之后，她才得以治，但延误了最佳时机。”
在生下他之后，母亲便接受了手术，切除了病灶部分。
但在他两岁的时候，癌症也复发了，并且迅速扩散。
她最终还是没有机会看到他长大，便撒手人寰。
霍霆岽道：“所以，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一度很恨我，如果不是母亲非要执意生下我，她不会死。我的命，是她用自己的命换来的。”
林柒问道：“你妈妈长得一定很漂亮吧？”
霍霆岽一笑：“嗯，很漂亮。”
林柒又问：“有相册吗？”
霍霆岽道：“有。”
他起身去了书房。
很快，霍霆岽从书房拿了相册回到了房间。
林柒坐在他身边，翻开了相册。
相册的第一页，便是一个美丽的女人，怀抱着婴儿的照片。
女子笑容柔和，脸上画着素淡的妆，显得温婉又贵气，这张照片像是刚坐完月子拍的，或许是有病在身，气色并不是那么好，但仍旧不难看出，他妈妈年轻的时候，无疑是一个大美人！
林柒：“这就是你妈妈。”
霍霆岽：“嗯。”
林柒看了看相册，又看了看他：“原来，你的眼睛长得随你妈妈。”
霍霆岽望着相册，指腹轻轻拂过相片，“我很想她。”
他难得翻阅相册。
怕是睹物思人。
只翻到第一页，他便没有再往下翻了。
林柒道：“给我看看。”
她从他手中接过相册，一页页翻下去。
相册里，除了霍霆岽妈妈生平拍的照片，还有霍霆岽很多童年照。
林柒冷不丁翻到一张霍霆岽满一周岁的照片。
她有些惊奇道：“我发现，寒宝和你小时候简直长得一模一样，就像复制黏贴一样！”
霍霆岽道：“你不觉得，寒宝的眼睛，和我妈妈也很像吗？”
林柒道：“你长得像你妈妈，寒宝长得像你，当然也像奶奶啦！”
她又翻过一页，冷不丁翻到一张霍霆岽穿裙子的照片。
这个时候的霍霆岽，大概两岁左右，已经会背诗，会走路了，他穿着一件粉嫩嫩的小洋裙，怀里抱着芭比娃娃，头上还戴着一顶如同洋娃娃一般的金色的卷发。
他抱着娃娃，却委屈地哭着，眼睛红红的，奶嘟嘟的小脸也红红的，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样。
林柒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揶揄道：“这谁啊？”
霍霆岽脸色有些不自然道：“这是我妈妈给我穿的。”
林柒有些惊讶：“她为什么把你打扮成这样？”
霍霆岽：“我听她说，她原本是盼着生个女儿的，她喜欢女儿，但可惜是个儿子。所以，她经常会买些女孩子穿的洋裙给我穿。”
林柒：“很多妈妈都会想生一个女儿，把女儿打扮得像小公主一样。”
她第一次看到他小时候的照片，觉得很有趣，才一岁的他，长得清秀水灵，即便是穿洋裙也没有任何违和感，真的像芭比娃娃一样。
相册里，大多数都是霍霆岽的照片，有的是写真，但大多数是日常。
有他喝奶时拍的；
有他刚学走路，摔得四脚朝天的照片；
还有他穿着小西装拍的，照片里，他对着镜头，嘴里还含着奶嘴，奶凶奶凶地瞪着镜头；
林柒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寒宝和他长得太像了，她看着这些照片，仿佛就像在看寒宝的童年照一样。
慢慢的，霍霆岽长大了。
每长大一岁，相册上面都会细心地贴上标注——几岁零几个月。
这些都是他妈妈标注的。
或许，那个时候，她就知道，她的病治不好了，所以，她想把握生命中每一个瞬间，想用这本相册好好见证他的成长。
他的妈妈，真的是一个温柔的好妈妈，即便身患不治之症，却仍旧如此热爱生命。
到霍霆岽七岁时候，相册从这里中断，往后再翻，都是空空一片了。
林柒心里立刻清楚，在他七岁的时候，妈妈病逝了，再没有人给他拍照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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