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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解剖室对爱丽莎的骸骨进行分析时,陈言曾经仔细观察过第三根肋骨内侧的伤痕。

陈言当时对划痕深浅和划痕的方向判断分析出了凶手下刀的手法,以及凶手大致的身高。

反手握刀,身高一米四左右。

并且使用刀具很特殊,类似火腿切片刀那种细长、很窄的刀具。

“陈队长、张警官,这位就是我们连城米东林餐厅的两星厨师,梁平先生。”

威尔逊主动为陈言和张朝阳介绍梁平。

或许是注意到了陈言二人眼神都变化。

“你们别看梁平先生身高矮一些,但是梁平先生的厨艺可是非常高的。”

眼前的梁平并非侏儒,但是身高看上去大概只有一米五不到的样子。

这个梁平浓眉大眼长的很敦实,尤其是一双手,很大很厚,看上去非常有力。

威尔逊虽然主动为陈言和张朝阳介绍了梁平,但是这位米东林餐厅的两星厨师,显然没有和陈言二人聊天的意思。

点了点头,错过身,就要朝更衣室里走去。

陈言也不在意,没有阻拦梁平更换厨师服。

这个更衣室是密闭空间,陈言不担心梁平逃跑。

十分钟后,已经换好厨师服的梁平走出更衣室。

换好厨师服的梁平,显得更加敦实,带上厨师帽后身高也不显得那么矮。

当然,最吸引陈言和张朝阳目光的,是梁平厨师服上的那一排黑底金边的纽扣。

燕尾袋鼠后槽牙打磨的,镀金边的纽扣!

张朝阳的脸上忍不住挂着一丝兴奋。

这个案子的侦办实在太不容易了。

毕竟,死者已经死了四年。

只剩下一具骸骨和一枚纽扣。

从接触这个案子开始,张朝阳觉得就是一头雾水。

比如调查爱丽莎的人际关系,是张朝阳亲自去查的。

但是事情毕竟已经过去了四年,很多人对当年的事情基本都没什么记忆。

还有爱丽莎骸骨口腔中的那枚黑底金边纽扣。

刘青山带的那组人,基本上天天盯在电脑前比对纽扣照片。

但是这几天下来,一无所获。

要不是今天机缘巧合,陈言想要在这个米东林餐厅转一转。

威尔逊带着两人来到了餐厅的荣誉室。

张朝阳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机会发现这枚纽扣。

也许有,但也许没有。

“带走吧。”

“是!”

“梁平,你涉嫌一起四年前的谋杀案,跟我们走一趟吧。”

刚刚走出更衣室的梁平,正要错身向后厨走去。

听到张朝阳的话,脚步稍微有些踉跄,脸上的表情充满不可置信。

一旁的威尔逊,微微一怔。

“谋杀案?”

“张警官,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梁平怎么会跟谋杀案有关系呢?”

“他可是我们是最棒的厨师!”

“只要再过一年,他就将成为整个米东林集团公司在华国的第七位三星主厨。”

“陈队长,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

“威尔逊先生,你刚刚说的那位漂亮的华裔女孩爱丽莎,四年前并没有回到美丽国。”

“没有回国?你是说……”

“对,在爱丽莎辞职的当天,她就被杀害了!”

“梁平,有重大作案嫌疑!”

“梁平……杀人?”

威尔逊的脸上除了震惊就是不敢相信。

“威尔逊,没事的。”

转过身的梁平看向威尔逊,脸上露出敦实的笑容:“相信我,我没有杀任何人。”

“等配合完警察的调查,我就会回来。”

“不过我想今天我必须要请假了。”

……

侦缉一分队,一号审讯室。

陈言在亲自审讯梁平。

“梁平,我叫陈言,关于爱丽莎的死,我希望你能自己交代,争取宽大处理。”

“陈警官,”坐在审讯室的梁平,表情非常镇定:“我不太明白您在说什么。”

“我确实认识一个女孩叫爱丽莎,她是我们餐厅的实习厨师,四年前我们在一起工作过。”

“甚至我还曾经追求过爱丽莎。”

“这一点大家都知道,不过不仅是我,后厨的很多单身厨师都追求过爱丽莎。”

“但是4年前爱丽莎辞职回国了,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梁平的镇定,有些出乎陈言的意料。

“你似乎笃定我们没有证据?”

梁平摇了摇头:“陈警官,我不是笃定你们有没有证据,而是我确实没有杀人,爱丽莎当时回国之后我们一直没有联系。”

果然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陈言将手中的一张照片推到梁平面前。

“梁平,照片上的这枚纽扣你应该非常熟悉吧。”

拿起照片,梁平仔细看了看,点点头:“当然熟悉。”

“这是我厨师服上的纽扣,黑底金边,是我晋升两星厨师的时候,米东林餐厅总部专门为我定制。”

“纽扣是使用燕尾袋鼠的后槽牙手工打磨的,而且根据米东林餐厅的传统,除了我之外,再没有人可以在使用这种材质的纽扣。”

“那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们会在爱丽莎骸骨的口腔内发现这枚纽扣?”

“这个……你们应该去问爱丽丝,不应该问我。”

梁平的表情微微有些变化,但是变化不大。

不应该问你?

“梁平,一枚只有伱才能拥有的纽扣,出现在了受害者的嘴里,你说我们不应该问你?”

“你知不知道,只凭这名纽扣,我们就可以定你的罪?”

无论是什么案件,在侦破当中发现了嫌疑人的线索,嫌疑人在接受询问的时候,是需要自证清白的。

比如在案发现场发现嫌疑人的指纹。

这枚指纹当然可以作为指证嫌疑人犯罪的证据。

但是,如果嫌疑人能够拿出确凿的不在场证明,比如监控视频。

证明自己在案发的过程当中,不可能在现场。

那么,这枚指纹就无法成为证明嫌疑人杀人的证据。

梁平的这枚纽扣也是如此。

纽扣是他独有的。

如果他不能够合理的解释证明,纽扣为什么出现在爱丽莎骸骨的口腔内。

那么这枚纽扣就能够直接证明,爱丽莎被杀时梁平一定在现场。

此时的梁平,表情已经有些慌乱。

片刻后,梁平眼睛一亮。

“哦!我想起来了,当时在追求爱丽莎的时候,我曾经送给她一枚纽扣,作为纪念。”

“陈警官,有一件事儿,你可能不知道,每一个在米东林餐厅有等级的厨师,厨师服上的纽扣都是独一无二。”

“这枚纽扣,在一定意义上代表着我两星厨师的身份。”

梁平越说,表情越镇定。

刚刚脸上的一丝慌乱早就消失不见。

“陈警官,我是一名米东林餐厅的两星厨师。”

“而且再过一年,我就能申请评定三星主厨。”

“我有大好的前程,我怎么会杀人呢?”

“更何况,爱丽莎当年并没有拒绝我对她的追求。”

“她如果当年没有回国,说不定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我怎么可能杀她呢?”

********

把纽扣送给爱丽莎?

这个理由能不能说得过去?

当然可以。

梁平作为米东林餐厅的两星厨师,在追求爱丽莎的过程当中,把自己独有的纽扣送给爱丽莎。

当然无可厚非。

但是爱丽莎为什么在被杀死的时候,会将梁平送给她的纽扣放到自己的嘴里。

是为了在临死的时候表达自己对梁平的爱?

别逗了。

爱丽莎鱼塘里的鱼可不止梁平一条。

而且爱丽莎当年匆忙辞职返回美丽国,是为了搞清楚自己的身世。

结果,在即将离开连城的当晚被杀。

然后被抛尸到西山桃源村的墓地。

陈言的审讯暂停了。

梁平将纽扣送给爱丽莎的这个理由,从逻辑上来讲是说得过去的。

其实梁平有很多理由可以否定掉纽扣和他自己的关联。

比如纽扣丢掉了,或者就像他说的,纽扣是他送给爱丽莎的。

当然,梁平能够找理由否定掉纽扣和自己的关联,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此摆脱嫌疑了。

甚至,从梁平的身高、职业特征,陈言基本可以断定,梁平就是凶手。

现在的关键是证据。

还有,梁平为什么要杀死爱丽莎?

就因为她没有答应做梁平的女朋友?

这有些说不通。

爱丽莎回国,是为了自己的身世。

不是说以后就不回来了。

梁平以后自然也有机会追求爱丽莎。

所以,梁平杀害爱丽莎很有可能是因为别的原因。

但是,到底是什么原因?

“陈队,王刚那边调查已经结束,刚刚回来。”

审讯室外,张朝阳向陈言汇报最新情况。

“王刚回来了?”

陈言眼前一亮。

王刚负责调查的是报案人赵括家的背景关系。

爱丽莎被杀之后,尸体被被藏在赵括父亲的坟墓里。

这里有一个很大的问题。

那就是凶手,为什么非要把爱丽莎的尸体藏在赵括父亲的坟墓里?

关于这一点,陈言曾经认真思考分析过。

凶手这么做绝对不是巧合,或者仅仅是为了藏尸这么简单。

会议室内。

王刚正在汇报。

“赵括,48岁,连城西山桃源村人,二十年前离开连城,到京城打工。”

“目前开了一家家具公司,资产上亿。”

赵括的发家史,就是一部农村子弟白手起家的经典电视剧。

二十年前,赵括孤身一人去京城打拼。

刚到京城,赵括在饭店当过服务员,干过保安。

“后来到了一个家具城打工,然后学了手艺,自己开了一个小家具作坊,一步步发展到今天。”

“赵括在桃源村……还有什么亲人吗?”

王刚点点头:“有,他的父母一直在桃源村,直到十年前,他的父亲去世,才把母亲接到京城居住。”

“除此之外,赵括在桃源村还有很多族亲。”

原来,赵家在桃源村是大户人家。

曾经是地主,整个桃源村都是赵家的。

“赵括或者赵括的父亲在桃源村有没有什么仇人?”

“仇人倒是没有,不过五年前,桃源村死了一个人,和赵括家有关系。”

根据王刚调查,五年前,赵括的家具厂扩大规模,曾经在桃源村招了不少工人。

其中一名女工叫梁小萌,因为意外坠楼死亡了。

“梁小萌?”

姓梁?

陈言微微一怔:“他是不是有个弟弟或者哥哥叫梁平?”

王刚才从外边调查回来,自然不知道梁平的事情。

听到陈言说起这个人,忍不住有些惊讶:“她确实有一个哥哥叫梁平。”

“就在连城工作,好像是个厨师。”

果然!

怪不得!

原来如此!

梁平和赵括家果然有关联。

梁平杀人应该是为了报复赵家。

自己的妹妹死在了赵括的家具厂,虽然是意外死亡的,但是梁平可不这么想。

不对!

梁平如果是报复赵家,那他为什么要杀爱丽莎?

爱丽莎跟赵家有什么关系?

等等!

爱丽莎当初为什么着急辞职回美丽国?

不就是为了她的身世吗?

要知道,爱丽莎并不是白种人,而是华裔!

一个被美丽国夫妇收养的孤儿!

“立即采集赵括的dna信息,和爱丽莎的dna信息做比对!”

……

四个小时后,张朝阳将比对结果交给陈言。

鉴定结论:支持赵括是爱丽莎的生物学父亲。

果然!

爱丽莎竟然是赵括的女儿!

审讯室。

赵括正在接受问询。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去京城,孩子两岁半的时候走丢了。”

“这些年一直在找,但是一直没有找到。”

原来,赵括在去京城之前,曾经有过一个女儿。

两岁半的时候,在桃源村走丢了。

现在看来,当年走丢的小女孩,就是四年前被杀的爱丽莎。

“立即对梁平的住所进行搜查!”

“是!”

半个小时后,陈言亲自来到了梁平在西湖路居住的公寓。

这是米东林餐厅为梁平租赁的。

一进门,陈言就被客厅内摆放的一套刀具吸引了目光。

这是一套完整的西餐刀具。

放在一个专门定制的刀架上。。

一共是三十六把刀。

从最小的西餐刀,到宽大剔骨刀,每一柄刀都被擦拭的光亮如新。

不仅如此,每一柄刀上都刻着一排英文。

掌握了英语技能专精的陈言自然认得出上边的字。

“世界厨师大赛铜奖”

很显然,这正是梁平五年前参加厨师大赛获得铜奖的奖品。

厨师获奖,奖励一套西餐刀,没毛病。

在刀架的最上方,是一柄细长的火腿切片刀。

单面开刃,刀身很窄,不到两指宽。

长度很长,目测过去大概有六十公分长。

视觉基因锁开启!

这柄火腿切片刀犹如立体一般,展示在陈言脑海中。

每一个细节都在陈言脑海中放大。

尤其是刀身和刀柄的连接处。

但是,陈言没有发现任何残留物。

显然,梁平平时一定很爱惜这些刀具。

经常擦拭清洗。

但是,当这柄刀的刀尖展现在陈言面前的时候,陈言嘴角微微上翘。

“终于找到了!”

“把这柄刀带回去,和爱丽莎的肋骨上的划痕做对比分析!”

无论是多么锋利的刀,一旦和骨头碰触,就一定会留下磨损的痕迹。

区别只是这种磨损有的严重,有的轻微。

火腿切片刀很薄,很锋利,适合切薄肉。

但是一旦和骨头碰触,磨损就会比明显。

刚刚陈言发现这柄火腿切片刀的刀间处,竟然有一点点卷刃。

梁平把自己在世界厨师大赛上获得的奖品,摆在客厅这么显眼的位置。

还专门定做了刀架,将36柄刀全部摆到刀架上,经常擦拭清洗。

可见梁平对这些刀的爱护。

但是,但是这柄火腿切片刀,刀尖上的刀刃竟然有些卷刃。

难道是梁平不小心将刀碰到了其他地方,导致卷刃?

这种可能性太小了。

而且这柄到的宽窄、长度刚好符合陈言对杀死爱丽莎凶器的推断。

刀身窄,可以保证刀具穿透心脏,而不伤害背后的肋骨。

刀身长,才能在穿透心脏后,直抵心脏前的肋骨内侧。

当然,确定这柄刀到底是不是凶器,还要看刀尖和爱丽莎被划伤肋骨上的痕迹对比结果。

任何一柄刀,其实都是独一无二的。

就像世界上不会有两片一模一样的树叶一样,世界上也不会有两柄一模一样的刀。

在显微镜的观察下,每一柄刀的细节都是特别的。

如此以来,每一柄刀留下的划痕也是特别的。

尤其是在骨头上留下的划痕,经过放大分析对比,对比切片刀刀尖和爱丽莎肋骨划痕的吻合度,就能够确定这柄刀到底是不是凶器。

鉴定很快结束。

一个小时后,陈言拿到了鉴定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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