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案情分析会上,萧路含也曾提到诫诚和法正。
抛开净水和怀仁师傅提供的情况,单凭水晶佛珠这条线索,也应该对法正给予更多的关注。
修能有一串水晶挂珠,诫诚同样也有一串水晶挂珠。
而诫诚是二十五年前那次大修之后病逝的,所以,并不能排除诫诚的嫌疑。
当年法正和诫诚二人在寺中形影不离,关键是法正后来又离开了冷月寺,所以,更不能排除他的嫌疑。
葛正根和柳阿宝同时遇害,一个尸身在佛肚中,而另一具尸体藏在井壁暗道之中,可见凶手至少在两人以上。
仅凭一人之力无法下到井中,而没有另一人的相助,井中之人也无法爬到井上来。
诫诚和法正师徒两人从人数上看是符合这个条件的。
飞檐走壁、神出鬼没需要身手功夫,而杀人只需要胆量和计划。
在冷月寺的日志里,关于法正的情况只有这三条信息:
法正进入冷月寺的时候只有几个月大,尚是婴孩。
法正是诫诚监事在化缘路上捡到的。
诫诚捡到法正的地方在孟洞寨。
觉水监事说,孟洞寨在惠山的北麓。
惠山的北麓共有四个村寨,孟洞寨是距离冷月寺最近的一个寨子,直线距离在三四里地的样子。
诫诚监事每次下山化缘,必须经过这个寨子。每次回冷月寺这里也是必经之处。
当然关于法正的情况,都是诫诚自己提供的。
至于法正是不是诫诚从孟洞寨抱上山的,觉水监事无法确定。
普济禅师和空云,慧正,为和几位禅师也都无法确定。
想要将法正和诫诚的问题弄明白,大家只能到孟洞寨和孟洞寨附近的村寨去碰碰运气。如果没有结果的话,那就要到惠山南麓、东麓、西麓,包括惠山附近的村寨去仔细寻觅。
普济禅师对此提出了一个很好的建议:在调查之前,可以先到石头寨去找滕老三和邓先生了解情况,他们毕竟是当地人。
滕老三曾经是一个厨师,十里八村,只要有红白之事,都会请他前去帮忙。
他去的地方很多,人头也熟,听到的闲言碎语、家长里短也会很多。
大姑娘不婚先孕,然后弃子于路旁,老公公扒灰,女人养汉这类事情,滕老三或许会有耳闻。
至于邓先生,他阅历丰富,受人景仰,他在惠山书院教了几十年的书,这周围十里八乡,有不少人都到惠山书院念过书。
邓先生和乡亲们的联系也多,他也有可能听到一些传闻。
在乡里,未婚先孕这种八卦事件,不大能瞒得住,传播的最快。
和普济世禅师、觉水监事、怀仁师傅分手以后,赵子蒙一行人赶赴了石头寨滕老三家。
滕家此刻只有滕大娘一个人,滕二贵已经到村编织厂上班去了。
滕老三在石头寨邓老四家帮忙。
邓老四的母亲过八十大寿,滕老三如今年岁大了,跑不动了,不再到十里八村去帮忙了,但寨子里面有什么事情,他还是愿意伸出援手的。
滕大娘将同志们领到邓老四家的院门口,刚转身想走,被里面冲来的女人一把拽住了。
她一定要留滕大娘吃寿面,喝寿酒,可滕大娘还是找借口离开了。
赵子蒙了解滕大娘的心思,她是不想跟着滕老三到人家去占便宜。
人穷不能志短!
乡亲们都不富裕,人家为了孝敬老人,平时省吃俭用,赞下一点钱给老人过这一回寿,老头子到人家老帮忙,人家请他喝酒理所当然,自己跟着占便宜,不妥!
目送滕大娘的背影消失在拐弯处,赵子蒙单独走进邓老四家的院门,其他人则站在院门外。
邓家的堂屋和厢房里面坐着不少客人,堂屋里面传来响亮的搓麻将的声音。
一个中年女人将赵子蒙领进了厨房。
滕老三正在厨房里面和一个年轻的厨师比划着什么。
一张大桌子上摆放了很多盘子和碟子,拿上面都是切好备用的食材。
“赵队长,您怎么来了!”滕老三一眼就看见了赵子蒙。
滕老三和年轻的厨师交代了几句之后,便和赵子蒙走出院门,走到一棵枫杨树下。
二人刚在枫杨树下站定,邓先生拄着拐杖走出院门。
赵子蒙刚忙迎了上去:“邓先生,没有想到您也在这里。”
“邓家老太太八十寿诞,老朽也来凑凑热闹。”邓先生满面春风。
“邓先生,我们正想到惠山书院去找您。”
“你们一定有重要的事情。”
赵子蒙把案件的进展情况跟邓先生和滕老三大致说了一遍。
邓先生沉思片刻,然后道:“老朽和诫诚监事打过交道。法正师傅,我也见过,法正就像诫诚监事的影子,他每次到冷月寺去进香,只要见到诫诚,就一定能见到法正。”
“邓先生说的对。我总觉得法正的眉眼有点像诫诚。邓先生,您说呢?”滕老三道。
“老三说的对。老三,三十几年前,你曾经跟我说过一件事情,你还记得吗?”
“邓先生指的是何事?”
“就是臧家寨一女娃未婚先孕的事情。”
“我是听别人说的,邓先生竟然还记得这件事情。”
“能否请邓先生和滕大爷跟我们说说。”这个消息正中赵子蒙下怀,他急切的想知道内情。
“老三,你跟赵队长他们好好说说,按照你说的时间,法正被诫诚抱进冷月寺的时间和你说的那件事情能对上箍子。”邓先生道。
“赵队长,我们找一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说。”滕老三道:“干脆到我家去吧——这里人多嘴杂。”
于是,一行人去了滕家。
多亏普济禅师和觉水监事的指点,邓先生和滕老三果然知道不少事情。
滕大娘烧水泡茶,大家坐在堂屋里面说话。
“赵队长,事情是这样的,三十四年前,就是法正被诫诚抱进冷月寺的那一年的春天,我在臧家寨臧主任家帮忙——几个人在喝酒的时候提到一件事情。”
“您慢慢说,说得越详细越好。”
“说寨子里面一户人家的小女儿把自己关在家里——一关就是好几个月,说是生病,在家养病,可隔壁的邻居无意中听到了婴儿的哭声。这户人家只有夫妻俩和三个女儿,三个女儿一个都没有成家,哪来的孩子?”
“臧家寨在什么地方?”
“靠着孟洞寨,在孟洞寨的下面。”
“从臧家寨回冷月寺是不是得走孟洞寨呢?”
“不错,孟洞寨是僧人下山河上山的必经之地。”
“这户人家姓什么?”
“姓臧,臧家寨的人全姓臧——一个寨子没有一个外姓人家。”
“这家男人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都是一个姓,怕丑事传扬出去,家族的脸上不好看,这得你们自己去调查了,不过,我可以到臧家寨找亲戚打听一下,既然这件事情和寺院里面的案子有关,相信一定会有人说。”
“老三的妹妹嫁在臧家寨。”邓先生道。
“您都知道这户人家有三个女儿,怎么会不知道是哪一家呢?”
“说来有巧,藏家寨有三个闺女的人家有好些个。”
“老三说的不错,臧家寨是一个大寨子,有三个闺女的人家有十几个个。”邓先生道。
“之后的情况呢?”
“之后,这闺女的病突然好了,下地干了半个月的活以后就嫁到外地去了。”
“嫁到什么地方去了?”
“不知道。说是很远的地方。臧家寨的人口风很紧,传言归传言,但没有人指名道姓。”“后来,我又听说——是孟洞寨的人说的,说有人看见一个女人和和尚在树林里面做些苟且之事,诫诚监事经常只身一人下山化缘,那和尚难道是诫诚监事?”滕老三道出的八卦消息十分劲爆。
“赵队长,老朽在书院里面有曾听那些学生说过。这件事情,当时传得沸沸扬扬,只要你们好好查一查,一定会有眉目。法正很可能就是人们传说中的那个孩子。”
“如果那和尚是诫诚的话,那法正极有可能是诫诚的种。”滕老三道。
滕老三答应把邓老四的事情忙完之后就陪同志们到臧家寨妹妹家走一趟:“赵队长请放心,在臧家寨,除了我妹妹家,我熟人很多,今天晚上,一定会打听到一些情况。”
和滕老三,邓先生道别后,赵子蒙等人回寺吃了晚饭。
滕老三回到邓老四家继续做他的厨师,老人的八十大寿是不能受到影响的,十几桌菜必须弄出来。
吃过晚饭以后,同志们在禅房里面休息,打算八点钟左右再到滕老三家去。
滕老三在邓家忙碌了一天,肯定要喝酒,必得酒宴散了以后,才能陪同志们到臧家寨去。
谁知道,大家吃完晚饭,刚在赵子蒙、令狐云飞和项代沫的房间里面坐下,滕老三就风风火火地冲进了东禅院。
当滕老三出现在禅房门口的时候,赵子蒙着实吃了一惊:“滕大爷,您怎么这会儿跑到冷月寺来了?”
“邓家的事情,我已经忙完了,我在家等了你们一小会儿,见你们还不到,就到冷月寺来了。”滕老三面『色』『潮』红,一看便知是一路奔到这里。
“滕大爷,你不在邓家喝寿酒了?”
“不行,我不能在邓老四家喝酒。”
“这是为什么?”赵子蒙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