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火药那东西在大宋还并不是常见的东西,购买火硝耗费巨大,哪怕有爱国士绅协助熬硝,人家的劳力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两轮炮击过后,海岸观察哨燃起了焰火,直冲云霄。
刘雨亭立刻挂起来炮击停止的信号器。
下令几条绑在大舰上的小艇冲岸。
这批士卒是岳飞从福建厢军,自己的岳家军中挑选出来的攀爬高手。
他们将会从海岸直接爬上岸边山崖,爬到关城身后的高地,侧后冲向临闾关的关城。
跟炮击的惊天动地不一样。
去攀爬士卒们悄然无声的踏上小船,结果送来地方绳索,抓钩,埋着头就开始划桨。
“刘都统,那边燃起狼烟,是表示不用炮击了吗?”
刘雨亭笑着回答王太妃。
“金人弃城而逃了!”
这种炮火炮击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刘雨亭参加过鸭绿江口之战。
他太清楚这种密集火炮的炮击,杀伤力远不如对敌人的震慑力。
鸭绿江口完颜昌的军队也堪称精锐了,比眼前的鹘沙虎更强。
照样被打的四散逃窜了。
“太好了,岳飞是不是拿下临闾关,还必须站住这里,甚至要封锁辽东和燕京的联系!”
“是的,今夜等着岳飞拿下临闾关,部分船只就要返回登州,给他装载一些水泥过来!”
宋代的临闾关还不叫山海关,从海边向腹地延伸,还有一段浅丘陵,占据关城,也不等于封锁了关内和关外的通道。
再说,关城也容纳不下岳飞带来的数万大军。
挖战壕,修建堡垒,做好长期封锁的准备,才是当务之急。
“现在拿下了临闾关吗?”
“怎么可能这么快!”
刘雨亭实话实说,两轮炮击,就算是打掉了鹘沙虎七千守军的一半,另外部分就算是猪,也要抓很长时间。
忽然,刘雨亭举起手中的望远镜,看向了岸边一出高地的信号旗。
“太妃,岳鹏举好样的,他已经攻到了临闾关的关城门下,金军守将鹘沙虎要跟他斗将呢!”
“斗将,阵前捉对厮杀吗?”
刘雨亭笑着给王太妃点头,这位太妃倒是什么都是知道。
“没有必要吧,昔日李敬派出李逵斗将,是为了营救公主和皇子,岳鹏举这是为什么?”
“炮击临闾关关城,金狗肯定不服气,我猜岳鹏举的意思是打掉金人最后的倔强!”
“岳飞打的过吗?”
“昔日勤王,岳将军差点阵斩完颜银术可,河东和张伯奋兄弟联手,跟夏金吾和一些金将血战全身而退,夏金吾不出现,金国没有人可以阻挡岳飞!”
“这么厉害?”
“岳将军从河东回来之后,武艺好像突破了,关大爷加上种将军两人联手也之能略占上风!”
“这么说,鹘沙虎根本不是对手?”
“应该是的!”
王太妃和刘雨亭都有点后悔这个战局安排。
早知道就上岸了,看着岳飞怎么拿下鹘沙虎。
鹘沙虎是坦然的。
七千兵马被两阵炮火打散。
虽说死伤无数,血腥的让金国士卒失去了战心,可是毕竟逃出去很多,逃的越多,表示可能把临闾关陷落消息传出去的可能性大增。
岳飞能这么快到了关城外。
从另外一个侧面证明士卒们听了他的交代,没有从东西两面官道逃亡,而是北窜了茫茫大山。
这样会有很多人找到四太子的。
临闾关城临海,绝不是决战之地。
至于宋军能否把火炮搬运到陆上,鹘沙虎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这么重的大型火炮,还有这废铁铸造的铁蛋,运输一定不容易。
陆上根本不可能这么密集发射。
这么多兵逃出去,四太子也会知道临闾关失守,非战之罪。
也能权衡判断,放弃临闾关或者将这里作为宋金决战的战场,孰轻孰重。
“岳飞,听说昔日在李固渡外,你们三兄弟想挑战我大金第一高手,今天我就替夏金吾领教领教你的武艺,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能堂堂正正马上一战,而不是使用火器,诡计!”
“对于你,我还不需要使用火器,我会活捉了你,抓到河东去,用你的人头,祭奠被你屠城的数十万百姓!”
黄河北岸的血战,岳飞和夏金吾交手几次。
差距也只是在伯仲之间。
河东连续几站过后,岳飞能感觉自己武艺涨了。
具体什么程度,能不能捅他夏金吾几个窟窿,他实在没有把握,再登州得到了新铠甲,新武器。
岳飞特别渴望在战场上跟对手交手。
可不论是鸭绿江,还是临安城外,都是火炮建功,没有机会跟完颜昌交手。
至于杨沂中,岳飞感觉他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还不配成为对手,比他兄弟种彦鸿差远了。
更何况岳飞马背上还别着两把李敬送他的秘密杀器。
“谁擒谁还不一定,银枪白马看着好看,谁知道是不是花架子!”
鹘沙虎人如其名,脸上的肌肉横长,看起来就是一副凶恶的样子。
善使一把大斧,比华夏传统的萱花大斧小一些。
金军中使用这种斧头的将校很多,配合鹘沙虎传统的金人打扮,如同罗刹一般。
自从上次兵败汴梁城北,回到的金国的鹘沙虎一直在埋头练武,因为朝堂上指责完颜宗望兵败的弹劾被支持完颜宗望一系的势力全部反弹到他身上。
西路军碰上宗泽一样败的很惨。
面对漫天的指责,鹘沙虎不知道除了练武,还有其他的方式可以发泄。
这一年沉寂,他能明显感觉自己武艺又有了长足的进步。
甚至有种想找夏金吾较量的渴望。
在他自己看来,单挑岳飞不是孤城独将的死战,而是自己唯一一线的生机。
斩杀岳飞,足以抵挡失落临闾关的罪责。
“放马过来!”
血关,孤城,独将。
且不说鹘沙虎屠城劫掠嗜杀。
单单这份为金国死战到底的勇气,也让岳飞增添了一份慎重。
要知道,鹘沙虎未必不知道自己打败了银术可,居然有自信找自己单挑,说明他武功不弱。
他认真起来了,盯着鹘沙虎一举一动。
忽然间,鹘沙虎动了,马蹄随着一声怒吼飞扬,径直的冲向了岳飞。
“杀!”
看着鹘沙虎脚下马蹄跃起,这个姿态让岳飞很熟悉。
金军将领步战武艺一般。
可是马术异常娴熟,不管是策马还是举起斧头的动作,这鹘沙虎和很多金军将领如出一辙。
简洁而有效的杀人手段。
如果战力稍微弱一些的宋江,说不定撑不住金人一招。
然而这种路数在岳飞看来。
犹如一个铁憨憨。
不知道高手过招,同样的招数尽量不要重复吗?
哪怕鹘沙虎的大斧如同雷霆一样砍向岳飞,岳飞银枪一点,陡然点中了大斧长柄,震的鹘沙虎差点脱手。
好准的枪法。
这岳飞好大的力气。
差点大斧脱手的鹘沙虎还没来得及感慨,只看岳飞收回的银枪再次送出。
这次是对着他咽喉而来。
骏马风驰电掣的一个错身,岳飞居然攻击了两次。
好快的速度,好娴熟准确的枪法。
鹘沙虎连忙仰下身段,双手抬起手上的巨斧格挡。
可惜鹘沙虎眼里只关注了岳飞的枪略微向上扬,似乎逃过了一劫,却没有看见岳飞嘴角的翘起。
说是迟,那时快。
两匹马对冲错身的时间就是一瞬间。
岳飞把枪重重的拍下去。
鹘沙虎双手举起大斧手柄抵挡,咣当一声。
鹘沙虎不仅双臂震到发麻,居然被一枪拍下了马背。
重重的摔在地上。
他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岳飞怎么可能这么厉害。
就连夏金吾也做不到一招把自己挑落马下。
跟做不到立刻勒马回转,一枪送到自己面前。
“来人啊,绑了?”
胜字军的士卒们都看傻了。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武将如此勇勐。
一招就拿下在河东凶名累累的鹘沙虎。
跟着岳飞记功的赵瑚儿激动的在马上举起双手。
“岳将军天下无双!”
“胜字军,必胜!”
“胜字军,必胜!”
一片震天的欢呼声后,趁着对手愣神的功夫,无数士卒扑上来,对着鹘沙虎想要拿回武器的右手踩了下去。
“你狗日的还不老实!”
“把这狗日送去河东,公审他,凌迟他!”
若非死到临头,刽子手不会想起自己罪恶的,双手被宋军士兵踩住,痛的嗷嗷叫的鹘沙虎顿时想起自己在河东屠戮的血腥场面。
“岳飞,你我都是军人,各为其主,为国而战,是个好汉就给个痛快?”
“鹘沙虎,你配做军人吗?军人可以保家卫国,可以开疆拓土,可以为家国马革裹尸还,就是不可以对毫无反抗之力的妇孺下手!以你在河东的所作为所,只配称为禽兽,畜生,战犯,等着你是我大宋律法的审判!”
“休想,你岳飞休想审判我,宋人没有资格审判我!”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鹘沙虎竟然掀飞了几个捆绑他的士卒。
无赖般的一打滚,踢伤了踩着他的士兵,还抢下了对手的佩刀。
他没有继续杀人,而是回手抹脖子,准备自尽。
但是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岳飞银枪一点。
拿刀的手筋断裂,宋刀飞了出去,紧接着岳飞连点数抢,挑断了鹘沙虎的手筋和脚筋。
“我三弟说过一句话,错了,就要立正,挨打,昔日有本事在河东举起屠刀,今日难道没有胆色面对河东军民的愤怒?”
岳飞说完,没有管鹘沙虎痛的哇哇大叫,手一挥,下令大军进城。
鹘沙虎部都是骑兵,七千兵多少马匹还在城内,有没有可能缴获马匹。
关城内还有没有可以拉回去作为战功的伤兵俘虏。
这是胜字军士卒最关心的。
而岳飞登上临闾关关城,看着高地向海面燃起报警的火堆。
脸色凝重。
他太清楚此战大胜无非是临闾关离海边太近,而鹘沙虎的军队在关城内又太拥挤,千炮齐鸣气势不可能展现在陆上,胜字军没有配属这么多大口径火炮,要从海上获得补给,获得水泥加固工事,如果再去搬运大量火炮和炮弹。
即便配属在阵地上,射程之内的对手也不可能在集结成群结队的兵马让你们肆意炮击。
让你再来一个齐射的大伤亡,瓦解士气。
这种明显的大坑金狗肯定不会踩下去。
经历了灭辽之战的金军将领实战经验都很丰富。
不管是宋军还是金军,都在战争中学习战争。
李敬甚至让他堤防对手学习勤王军的战法,顶着直射的火炮,土工作业。
面对临闾关这样的布防,岳飞甚至有些猜不透金狗会如何进攻。
望着关内关外,岳飞已经在思考和准备下一场战争了,如何把部队沿着临闾关一直到角山,望裕山一线布置防线,挖掘战壕,购置火力点,能够封堵整个辽东和关内的联系。
成功的封堵关内关外的联系,逼迫对手集结所有的主力和宋军决战,是他新的征程。
而王太妃眼睁睁的看着临闾关上升起宋军旗帜,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刘都统,这么快岳飞就拿下了关城?我们这就算出战告捷?”
“太妃,想不想踏上金国的土地,看一看临闾关的城防?”
“我能下船上关城?”
王太妃有些激动,又有些害怕。
一个宋朝的太上皇皇妃,亲自跟着水师,胜字军一起出海,看着他们作战已经离经叛道了。
居然还能踏上金国的土地,一观大宋梦寐以求的雄关。
这可能吗?
“我先派人下船,通禀岳将军,然后选择安全线路,让水师官兵送你上去,不过太妃要船上铠甲!”
李敬跟这两个太妃关系极好,尤其是乔太妃之间的那种亲密,超过了李敬和皇太后关系。
刘雨亭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又怎么会不讨好她们。
临闾关已经拿下,跟随岳飞作战的公主都安然无恙,敌人怎么可能会想到太妃会在军中。
这种被火炮打散的斗志的金军,又怎么可能敢组织刺杀。
“刘都统,我能把画板带上吗?我要上去绘制这金国第一雄关。”
“当然,前提是路上你必须全幅铠甲,我亲自送您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