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六,宜嫁娶。
楚玉仪走下马车,今天是贺澈与沈之韵成婚的日子。
她本不想来,耐不住贺大夫人三番五次派丫鬟来,说添喜,让新娘子摸摸肚子,好怀双生子。
她也想看看沈之韵的样貌,希望是一位厉害的女子,不希望是柔弱的性子。
顾渊嘱咐道,“不许生气,你身子重。”
“知道了,夫君真啰嗦。”楚玉仪扶着腰慢慢走下马车。
早已等候的引路丫鬟屈膝行礼,“顾夫人,您跟着奴婢走。”
映月和桃花小心扶着她慢慢往前走。
走了两刻钟才到,楚玉仪走几步歇息会,走几步歇息会。
引路丫鬟不敢催,大喜的日子,特意请有双生子的顾夫人添喜。
楚玉仪用手帕擦擦汗,今日的路走完了,晚些耍赖不散步了。
屋内。
贺老夫人真心实意说,“辛苦了,为了老身孙儿添喜。”
“周嬷嬷,把镯子拿上来。”
映月打开盒子。
楚玉仪眼前一亮,血玉镯,当真不错。
“多谢老夫人。”
冯悦揪着帕子,偏生贺澈未成婚,她儿不能成婚。楚玉仪还有三月要生了,怕是此次出门后就不会再出了。
她听说,李首辅家的孙女出嫁时摸了怀有双生子的嫂嫂,嫁进府第二年就生了两个大胖小子。
哎,这种好事落到大房身上,她心有不甘又无可奈何。
映月把四个装着不同果脯的荷包放在桌上,楚玉仪边吃边聊。
“你当真好福气,听说你不吐,鲜少生病。”
“老夫人说笑了,吐很少但会,生病之事看个人身子,用心养着自然不会生病。”
“我在府中懒不想动,夫君常常陪我去花园走走,说有助生产。”
“大夫说,心情愉悦孩子才健康。夫君顺着我,我很少生气,自然气色好。”
“你福气好嫁对人。顾大人没有妾室吗?”
“没有,我提过,夫君偏生不肯,说只要有我一位就好了,让我安心养胎,别想有的没的,我一个人就够他照顾的。”
冯悦酸溜溜说,“楚小姐选夫婿的本事不错。”
“多谢二夫人夸奖。”
冯悦心中不快,她怀孕时,夫君纳了三个妾,本身房中就有两个妾。她抚摸脸,难怪怀孕时不适,应是被气的。
楚玉仪得意吃着梅子干。
外头鞭炮齐天,楚玉仪看向门外,后院只能听到一些声音。
贺老夫人端起茶盏小嘬一口。
“我特意让人在这备了一桌宴席,想着外头人多会撞到你的肚子。”
桃花屈膝行礼,“老夫人,我家夫人不在此处用,大人担心夫人出事,只同意夫人待一会添添福气。”
“府中已经备好膳食。”
“好,我就不强留了。”
贺老夫人不想楚玉仪在她府中出事,怕影响名声,让底下人做菜避着孕妇不能吃的食材来。
既然楚玉仪不留在此处吃,她也便松了一口气。
大约两刻钟后。
楚玉仪见到传说中的沈之韵。
她穿着新娘服被丫鬟扶着来,主动屈膝行礼,“老夫人,二夫人。”
“不必多礼。”
贺老夫人介绍,“这位是楚玉仪,你唤她楚姐姐就行,特意等你来,怀胎七月了难得出门一次。”
这话不是说给沈之韵听的,是说给楚玉仪听的。让她心里舒服些。
沈之韵再次屈膝行礼,“楚姐姐。”
楚玉仪笑道,“我就不回礼了,肚子大,蹲下难。”
她拿着沈之韵的手轻轻按在肚子上。
“孩儿,有新娘子。”
沈之韵感受到有小脚踢她的手,她惊喜说。
“楚姐姐,好像他在踢我。”
贺老夫人笑得慈祥,好福气,我这个孙媳妇当真好福气。
沈之韵收回手。
楚玉仪笑着说场面话,“我这孩子很少动,沈妹妹真是好福气。”
沈之韵被强逼婚的不快消散一些。
她真诚笑着说,“多谢楚姐姐与孩子。”
“妹妹客气了。”
沈之韵屈膝行礼,“孙媳先行告退。”
她转身就走,当她嫁进府的那一刻,她告诫自己嫁妆一定要守住。
她带的是铺子,只有两箱子首饰,其余的都是充数的。
大部分都留在庄子里,有沈府家生子看着。
父亲靠不住,母亲作为女子也没法子。
她只能靠自己,大不了和离,人生就该痛痛快快的,她不对夫君抱有一丝幻想,男子惯会装。
沈之韵回头看了一眼,羡慕楚玉仪的洒脱。
羡慕楚玉仪没有按照婚约成婚,而是选择喜欢的夫君,她听说顾渊没有纳妾,一直细心照顾她。
“唉,若她能嫁给表哥就好了,她与表哥相处下来发现他性子很好。可惜她没有好命。”
楚玉仪又坐了一会起身,“玉仪先回去,省得夫君担忧。”
“去吧,路上小心些。”
顾府。
楚玉仪边剥瓜子边说,“夫君,沈之韵脸上的笑容好勉强。”
“娘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法子的事,日子过得好不好看她自己。”
楚玉仪咬着瓜子仁嚼了嚼,“贺家是虎狼窝,她一弱女子能做什么,娘家无用,只能被婆家欺负,欺压。”
顾渊吹了吹鸡汤,“喝一口,不烫了。”
“我不想喝。”楚玉仪转头道。
“天天喝鸡汤,鸡看了我都要绕道走。”
顾渊放下碗,“我派人买了许多鸡,等娘子生下孩子后,我让人天天蒸红糖鸡蛋给娘子吃,好好补补,加上大夫的药膳,保证让娘子越发漂亮。”
“我才不吃呢。”
顾渊把碗推过去,“一口闷了,我让人做酸梅汤和软酪。”
楚玉仪闻言毫不犹豫一口闷掉。
顾渊抱起她,“我给娘子按按腿。”
“嗯。”
她吃着酸梅躺在榻上,悠哉游哉。
顾渊坐在凳子上,用巧劲按着她的小腿。
楚玉仪打个哈欠,一会后就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