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元皎皎没有断气，周遭的妖气就飞速朝她涌了过来。
元皎皎失去了全部的力气，瘫倒在地，赵甘棠在一旁扶持，伸手捂住了元皎皎的伤口。
“他是不是不能活过来了？”元皎皎感觉到，她腹中的这个小生命已经全无气息了。
漫天的妖气席卷而来，飞入元皎皎的腹中。元皎皎的肚子越胀越大，越胀越大，她几度都以为自己的肚子要爆炸了。
“新嫂……”赵甘棠何曾见过如此场面？他在一旁满头大汗，竟只能干着急。
“他确实活不了了。但你，必是安然无虞的。”用一个本就寿数不长的生命换取元皎皎的安稳，在江原的心里，是完全值得的。
“江原，你真的很残忍。”元皎皎眼含泪光，鼻头轻红，却还是抑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地来。
周遭黑气缓缓成团，而后急速流入元皎皎腹中，元皎皎腹部一收一放，几个轮回间，竟平复如常，上头的伤口竟也消失不见了。
江原是对的，用这个小生命，确实可以避免元皎皎昏迷不醒。
一切归于平静，可元皎皎的心绪却怎样都平静不下来。她如今小腹平平，身上的伤口也痊愈了，若不是她还能看见自己衣服上的血迹，就真要怀疑她腹中的孩子究竟有没有存在过了。
“皎皎，你的脸色为什么还是如此苍白？”江原本以为她腹中孩子替死之后，元皎皎的身子便会恢复如初，可为何她现在的脸色还是如此的不好？
“不要叫我的名字。”元皎皎沉声说道。
江原知道她此时丧子心痛，便不再说话。
“你以后真的不要再跟着我了。”这句话，她已经同他说了好几回了，他怎么就不听呢？
“好，这回定不会再跟了。”江原低着眸子，没人能看清他现在的眼神，更没人能够体会他现在感受。
江原转身欲离，身体中却突然有一丝力量搅动，搅得江原心绪不宁，血脉俱断。“啊——”
江原的叫声惨痛，惊得赵甘棠愣在当场，许久才蠕动身子，放下元皎皎，上前去看江原。
“你没事吧？”赵甘棠问道。
江原连答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竟霎的跪倒在地。他的身体究竟怎么了？与那些黑气缠打时，不过就是受了些小伤……怎的也不应该痛成这样啊。
“怎的不说话？可要我带你去找大夫？”赵甘棠问道。
“甘棠，不必管他，他是仙人，寻常大夫医不了的。”元皎皎冷声道。
赵甘棠不敢再说话，元皎皎心中必定是恨死江原了，他本不该到江原跟前嘘寒问暖的。
元皎皎也真是心狠，说不管江原就真不管江原了。
元皎皎起身，径直走出了不离村，赵甘棠见状，眼带怜意地看了眼江原后，还是跟上了元皎皎的步伐。
江原半跪在地上，抬眼看着远去的元皎皎，口中竟吐出一口血来。那鲜血滴在地上，冒出了一丝黑气。
“呵呵，江原，你究竟都在干些什么啊？人家都说了，她不是唐满……”江原怔怔地看着那飘然至天空的黑气，气血翻涌，脖颈处竟生出些许黑色的丝状物出来。
江原此刻才感觉到，自己好像入魔了。
当日元皎皎进京，他害怕元皎皎周身妖气会阻隔她的脚步，故而将她身上的妖气吸取到自己身上，而后潜心化解，谁料这妖气与白锦桦和久川身上的妖气完全不同，他根本就无法将其消解，甚至遭到了反噬。
如今他心绪不稳，执念颇深，这些妖气在他身上徘徊不去，竟成了他入魔的钥匙。
“姐姐！姐姐！你出来了！”杪冬在不离村外困住妖化人，而后便遇着天生异象，所有妖气都向不离村里头涌入，杪冬便知道是元皎皎在里面收拾那些妖物。
外头的这些妖化人，连带着里头的那些东西一起消失不见，杪冬正巧落了个清静。
“诶？姐姐，你的肚子怎么……”杪冬指着元皎皎的肚子，刚准备说她的大肚子没了的事，杪冬的嘴就被赵甘棠捂住了。“呜呜呜——赵甘棠呜呜——你干什么呜呜——”
“闭嘴。”赵甘棠低声道。这个杪冬怎么就不知道看元皎皎的脸色呢？她的脸色都已经这么难看了，杪冬怎么还敢提肚子的事情呢？
不离村外的亲卫军看着元皎皎的肚子，心中也十分疑惑，但看着气氛不对，便也都不敢出声。
元皎皎恍若失魂地回了京都，许久都未曾笑过。
*
“降门关高地处，我们一定要占据，这样才能占尽优势。”苏舜钦与序言二人半夜时，也依旧待在屋里研究降门关的破关之法。
“这是必然的，可重要的是……这高地可不是好占据的，涂谷士兵必然也会在这高地上打主意，就算将军你已经派人去处理这件事了，可也未必就会如将军你说的那样顺利。”序言说道。
“你说的对，所以在我们真正攻打降门关之前，那高地之上，恐必有一战。”苏舜钦虽然已经派了人去那山谷之上控压涂谷人，可强龙难压地头蛇，他还是需要想些别的办法的。“先增兵去高地，就算我们拿不下高地，也不能让那些涂谷人占了去。”
“是。”序言领命。
“再派一支精锐，从山谷之上秘密行军，人不必太多，须得逃过涂谷眼线。”苏舜钦又补充道。
“这是为何？”序言不太明白苏舜钦为何如此布局。
“我们需要有人探查降门关情形，想要从正门大摇大摆进去自然不可能，那便只能倚靠天险，秘密从山谷之上绕路进降门关了。等那些精锐探完路，就整合出一条最佳路线，多派些将士绕到降门关后方，以备不时增援。”苏舜钦说道。
“将军想得全面，属下这就去办。”序言点了点头，十分认同苏舜钦的想法。
屋外圆月如盘，芦苇飘荡。若是探路顺利，那他们最早在五月初，就可以举兵进降门关了。
成败在此一举，只要拿下降门关，涂谷的命脉就算是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