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她真的是将秘术‘随身携带’了？”苏舜钦缓缓将视线移到晕倒在地的林琉仙。
林琉仙躺在地上，还似苏舜钦今日第一眼见到她时那样衣衫不整。
苏舜钦走到林琉仙旁边，蹲下身子，上下打量了打量。“似乎没有什么可以藏东西的地方啊。”
苏舜钦毫不犹豫地褪去林琉仙身上的衣物，只留下一件肚兜，并且将她上下翻看。
“这是什么？”苏舜钦在林琉仙背上发现了一个鱼尾一样的印记。苏舜钦抬眼四处看了看，竟在林琉仙的衣柜上看见了这个印记。那衣柜花纹繁复，制样精美，里头最基本的组成花样便是那鱼尾印记。
苏舜钦起身走到衣柜前，伸手拉开了衣柜。
里面都是些寻常衣物，似乎没什么特别的？
苏舜钦随手翻了翻，竟在一堆衣服的最底下找到了一件绣样复杂，花纹充满故事性的广袖外衣。
纹样里，有一条鲛人。她本生活在水里，但当她到岸上时，却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尾巴变成了双腿。她贪恋岸上的生活，并且与岸上的凡人相恋并且成亲。后来，鲛人的双腿不小心碰到了水，并且变回了鱼尾，这一幕被她的夫君看到了，他的夫君以为她是妖物，便报了官。
官兵将鲛人抓了起来，绑在木架上活活烧死了。
只是……那火光经久不灭，在那行刑场燃烧了有十年之久。人们自此便发现，这种妖物的鳞片可以当做灯油使用，却比灯油耐用甚多，而且，这妖物几乎没有攻击力，非常好抓。于是，人们开始捕杀这种妖物，他们不仅用它的鳞片做灯油，饥饿时，还会吃掉他们，结果竟发现，这种妖物的肉可以延年益寿……
几乎所有人都去捕杀这种妖物了……几年后，它们竟几乎灭绝。
可人们并没有发现，当初那个被烧死的鲛人，十年后尽数化为灰烬之后，在行刑场留下了一颗鲛珠，而且，只要是经过这颗鲛珠的人，全部都在一年内暴毙身亡了。
没有人知道这个诅咒该怎样解决。直到赠月山庄的始祖出现……
始祖找来当初那位与鲛人成亲的男人，使之流下忏悔的泪水，并将泪水滴在鲛珠上，而后将鲛珠请回了海里，这才平息这场诅咒。
鲛珠，是鲛人的武器，但同时也是他们的弱点。
始祖也十分觊觎鲛人长生不老的功效，为了更好地捕捉鲛人，并且解决鲛珠的诅咒，始祖想到了一些非常好的，可以一开始就解决一切的方法。
始祖让男人以爱意勾引鲛人，而后在鲛人的吃食中放入他们最害怕的海洋细虫粉末。
这种粉末可以浸毒鲛珠，使之失去一切效用，包括诅咒……
后来，始祖发现，在这场杀戮中，竟有不少男人与鲛人真心相爱！始祖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便将那些男人杀死，鲛人为了给心爱之人续命，自愿显出了鲛珠……
后面的故事，衣衫之上再无。
不过苏舜钦是清楚的。鲛人最终还是灭绝了……始祖为了继续长生，找来了人脸鱼，试了千万种秘术，终究合出一种——用少女血肉聚成的灵丹喂食人脸鱼，使之化为鲛人。
“这始祖做事确实有些缺德，但……还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苏舜钦感叹道。
有这身本事，干点什么不好，非要逆天而行，去寻那长生不老。
有时候，得到了本不该得到的东西，未必是件好事。
最后那始祖是个什么下场，苏舜钦并不知道，但用脑子想想也知道她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不然早就长生到现在，成为众人信仰的神了，也不至于淹没在历史之中，成为了这一件衣衫之上的纹样。
“看来，同时扳倒即漠与陈岷舒并不是什么难事。”苏舜钦看了这些故事，心中蓦地有了底。
苏舜钦将衣衫放回，也不再寻找什么秘术了。对他而言，那件衣衫上的纹样已经足够了。
接下来，私下布好局，坐山观虎斗便行。
*
“皇后娘娘。”侍女端着一碗燕窝，进了南陈殿，欠身行礼道：“这是皇上专门让小厨房给您熬得燕窝。”
“放哪儿吧。”汪葶心不在焉道。“你先下去。”
“是。”侍女将燕窝放下，而后缓缓退去。
汪葶端起小碗，喝了两口燕窝后，便有些乏了。
汤池之中，早有侍女放满了沐汤。汪葶将殿中的侍女全数打发走，而后自己宽衣解带，踏入了沐汤之中。
“你说我们皇后娘娘，奇不奇怪啊？大早上的洗澡也就罢了，还不让人服侍。”屋外侍女窃窃私语道。
“你莫要口不择言，贵人们的事情少管。”
汪葶也不是全然听不见她们的私语的，但她并不在乎。
汪葶半躺在沐汤之中，摇着自己的鱼尾。她在宫里的这些日子，最快乐放松的时候，便是身处沐汤之时了。
汪葶从不敢与陈岷舒同浴，每时每刻都紧绷着脑中的那一根弦，不敢让陈岷舒发现自己的身份。
“皇上？”门外突然传来侍女的声音。
“皇后呢？你们怎么都在外头，不进去服侍？”陈岷舒问道。
“皇上？”汪葶一惊。皇上怎么会这个时候来？现在应该是他上朝的时间啊！
汪葶赶紧用毛巾包住自己，一跃上岸，抹去了自己尾上的水滴。
“回禀皇上，娘娘正在洗澡，不让人进去服侍。”这件事情对侍女们稀松平常，但陈岷舒还是第一次知晓汪葶洗澡的时候，不喜欢有人伺候。
“知道了。”陈岷舒也不多言，直接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皇上，你怎么来了？现在不应该是早朝时间吗？”汪葶穿起外衫，迎了上去。
“今日朝上一反常态，竟无官员有事禀报，便提早回来了。”陈岷舒上朝多年，事情多如牛毛，这样的事情还是第一回遇见。
“没人有事禀报？”鲛人轻声重复了遍陈岷舒的话。真的是没人有事禀报么？
‘’听门外侍从说，你正在沐浴，大清晨的，怎么想起来沐浴了？”陈岷舒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