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壮把散了一地的红烧肉捡起了几块,却并没敢马上吃下去。他将它们用衣服包好,顺手拿了容小桥的钱袋子匆匆忙忙从牢里逃了。谁让这死丫头把他的钱顺走了,那就不能怪他不客气。怀里的肉香刺激着他的鼻子,而这熟悉的味道成了他此刻最大的动力。
云遮住了月光,张大壮刚出来时外头一片漆黑难辨方向,好在这地方张大壮熟悉,以前办事的时候经常来往于此,因而不多时便朝着东北方向狂奔起来,他迅捷的身影犹如一只矫健的黑豹,让人看上去好像只是虚影一晃的功夫便不见踪影。
叶乘凉叶乘凉,你这会儿还在家吗?
张大壮不知道他回去之后能见到叶乘凉的可能性有多大,但是这时候他必定要先回去看看情况。他被抓了之后这一转眼都过了十来天了,再过半个多月本应是他跟叶乘凉订下来要成亲的日子,可是现在看来这些都要暂时抛到一边。容小桥能拿着叶乘凉做的红烧肉回来,这又代表了什么呢?他们已经对叶乘凉出手了么?张大壮不敢想。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张大壮不确定来人身份便伏□体静静观察了一会儿,直到肯定只有两骑,便一咬牙用捡起来的石子用力丢了出去。跑在后面的马儿被击中了屁股疼得顿时扬起前蹄,险些把马上的人摔下来。那人第一时间勒住马缰,大喝了一声:“什么人?!”
跑在前方的人也跟着调转头回来问:“怎么回事?”
张大壮听着这两道声音脑子里纠结了片刻,很快下了决定。他悄无声息地在地上摸了两颗更为大的石子分别夹在食指和中指,中指和无名指之间,随即便蓄力一击,狠狠击中了之前已经挨过打的那匹马。这两下子可疼得厉害了,那马嘶鸣着把背上的主人给摔到了地上然后疯狂地跑起来,跟无头苍蝇似的。另一骑上的见势不妙,赶紧下了马查看朋友的情况,而张大壮就是趁着这功夫用最快的速度接近另一匹马,一晃身的功夫便骑上去狠狠“驾!”了一声,跑了!
那两人一个大喊着:“我的马!”一个则喊着:“张大壮,是不是你?!”
张大壮沉着脸,由于不小心掉了两块红烧肉而心疼不已。他胯-下的马儿许是先前就跑了不短的距离,这个时候跑起来速度明显不是很快,大概跑了一个多时辰才到达往东北方向最近的一个小镇。夜深人静,这个时候除了窑子之外只有客栈还见人影,不过张大壮哪里都没去。他见着路上有野狗过来,赶紧的丢了一块肉出去,见那狗吃了没什么问题,才把余下的大口嚼巴嚼巴咽进肚里,让胃里稍稍好过一些。他倒不是担心容小桥给他下什么致命的毒药,但是他担心他们给他用些会让人昏睡的药,防着他动手脚。
以他现在的速度,起码还要再跑两个半时辰才能到达宜铜镇,而这马看样子是跑不了那么远的路了,最重要的是骑马回去容易被人发现踪迹。张大壮犹豫一番便调转马头,歪了点向方跑向安平县。这个时候他也只有找郭庭安帮一把。虽然他们只见过一回,但是他相信郭庭安应该会出手相助的,毕竟司徒尘飞跟叶乘凉的面子在那儿。
五味斋是做正经生意的,这时候早已经关门了,张大壮强把门敲开,跟管事儿的人问了郭庭安的住址,随后便去见了郭庭安,而且也没来得及说太多,只借了马便很快离开了安平县。他心里惦记着如果叶乘凉还在的话,他就直接先把人带走藏起来再说。如果叶乘凉已经不在了……
张大壮晃晃头,禁止自己想这些。
叶乘凉这时候幽幽醒转过来,整个人有些发懵。他好像……坐在马车上,可这是为什么?他明明在炕上睡觉来着。往旁边悄然一摸,尼玛二三四都哪儿去了!?
这一下就把叶乘凉惊得彻底醒了,然后耳边仍然是马车的哒哒声!
叶乘凉费了好大力气才定住自己的心神,但是心跳还是有些快。这时外头传来了交谈的声音,巴啦巴啦巴啦,他特么的一句都听不懂!!!
莫非是束梁国人?这话听着实在是不像方言啊,如果是方言他怎么也不可能一个字都听不懂吧?!
叶乘凉认真去判断对方有几个人,他甚至没敢睁开眼,并且在努力让自己的呼吸显得很平稳。
又被人捉了,又!而且这次还不是齐晟国的人,叶乘凉有了这样的认知,感觉耳边就是一万头大象一起嗷一声,叫得他脑子里直嗡嗡。怎么能倒霉到这种程度!孩子应该不会有事吧?
答案是:暂时没有
孩子的抗药性比大人肯定要低,再加上他们不像叶乘凉身上有解毒的能力,所以二三四这会儿还在熟睡当中。
现在有事的反倒是张大壮,他拼了吃奶的力气到了家,结果一进屋就只看到三个娃,媳妇儿不见踪影了,而且一摇两摇三摇,所有的孩子全呼吸平稳但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张大壮赶紧把孩子们全都转到另一个屋里,然后转身就往工房里跑去,却只见他娘一个人在忙活。
李金鸽乍一见儿子出来唬了一大跳,才想起来拿木勺子抽他,直骂:“你个小兔崽子去哪儿了?你是存心想急死我和阿凉是不是!”
张大壮哪里还有闲功夫说这些,赶紧弯□一把把他娘的两只胳膊固定在两侧,“娘您先别急着说这些,您告诉我,阿凉呢?”
李金鸽愣了一下,“阿凉不是在屋里睡觉呢么?”
张大壮狠狠抽了口气,抱着头就差呻-吟了,也就是说叶乘凉天黑前还在?!
李金鸽见不对劲,忙问:“到底是怎么了?”
张大壮说:“娘,阿凉他被人抓走了这事我一时说不清,但是我现在要出去找他。这段时间谁来找您您都别跟着走,有事就去找司徒大夫,他会帮您的。对了还有,您别进孩子们那屋,等天亮了再说。”
李金鸽吓坏了,可是一听张大壮说叶乘凉被抓走,哪里还敢耽搁,赶紧推了张大壮一把,“那你还不快去?你要找不回来阿凉,你也别回来了!”说完忙一拍腿,“我的孙子们呢?”
张大壮:“还在呢……”
声音已经听不清了。
张大壮这会儿其实已经有些迷糊了。刚才进屋的时候他也不慎吸了几口迷烟。由于北方冬天冷,盖的房子密闭性都比较高,所以通风没有南方的房子好,再说这个时节窗和门都关得严实,烟也就散得慢,而且他真的没想到这迷烟劲这么大,他已经很努力保持清醒了但是头还是晕晕的。
何晏来开门的时候张大壮好悬没扑他怀里,强抓着门框借着手心里的痛感忍住了,然后一口气冲到司徒尘飞屋里才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快,解药。”
司徒尘飞吓得差点魂飞魄散,这大晚上的,怎么老是闹幺蛾子!
何晏过来帮张大壮看过了说:“师父,好像是迷烟。”
司徒尘飞过来在张大壮身上嗅了嗅,紧接着便让何晏去拿盆水给张大壮兜头浇了下去,再让他闻了闻提神的清神露。忙活完这些他才发现张大壮身上邋遢得厉害,且手上血肉模糊的简直没法儿看了。
何晏帮张大壮把手伤清理了一下,药粉洒下去的时候张大壮一激灵就醒了,何晏便说:“这药用着疼,但是好的快,张大哥你先忍忍。”
张大壮对此倒是没说什么,但是有件事他确实需要司徒尘飞帮忙,“司徒,皇上要杀阿凉,阿凉不见了。”
司徒尘飞:“噗!!!”一声把茶喷出来,“你说什么?!”
张大壮抹了把脸,“我刚回来就发现他不在了。阿凉是束梁国人,他自己不知道这些,但是皇上不会放过他。”
司徒尘飞皱皱眉,“你身上的迷烟不是齐晟国的,这月松烟是束梁国的东西。”
张大壮一听怔了一下,倏地起身便向外冲去,连身干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这是十月中旬,夜里已经凉得快要结冰!司徒尘飞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沉吟片刻便说:“何晏,去收拾东西,即刻启程去见荣王。”
司徒尘飞觉得如果皇上想要叶乘凉的命,那除了荣王之外也没什么人能帮助叶乘凉。但事实上,叶乘凉这一刻却觉得最特么不是东西的就是荣王。
事情是这样的。外头赶车的两人巴啦巴啦说了半天鸟语,叶乘凉还真以为对方就是束梁国人,结果好么,说了半天之后他娘的变回了齐晟国的话!
甲说:“这束梁国话说着可真绕嘴。”
乙说:“说习惯便好,王爷有命,你还是别说咱们国的话,万一被听到可如何是好?”
甲说:“会有谁听到?这月松烟后劲强,没有十二个时辰是醒不过来的。”
乙说:“这倒是。不过还是要注意着些,王爷说了,这事一定要让张大壮以为是束梁国做的,免得张大壮以后记恨上他。”
甲于是又说了句束梁国话,再之后一直是束梁国话。
叶乘凉在想,若有一天荣王知道他自身有解毒的能力,所以再好的迷烟到他身上效果都得打折又会有什么反应。这个奸猾的坏王爷居然敢骗他家熊,而且既然是不想让张大壮记恨,那显然做的也不可能是啥好事吧?
天已经蒙蒙亮了,叶乘凉在犹豫要不要用鬼吹烟把外头的两人放倒。关键他现在不确定外头风这么大,这烟的效力会不会受影响。就在这时,外头吁一声,马车突然停下来了。
叶乘凉赶紧闭上眼睛,心想莫非是被发现他醒了?结果脑子里还没想到应对方法,外头便响起来另一道声音,“上!”
虽然就只一个字,但叶乘凉觉得这人可能是个大舌头。不过紧随而至的打斗声响让他来不及再想更多有的没的,只想着怎么趁乱逃走了。
叶乘凉掀开车门帘子一小角偷偷看了一下,发现外头这起码得有七八个人,但挨打的只有俩。亏得他们在这样的光线下还能分辨出哪个是己方哪个是敌方。在叶乘凉看来,他们的穿着都一样!
那俩人手上功夫不错,但是挡不住对方人多,很快就有些落了下风,不过这些人越打离着马车就越远了,叶乘凉心说这时候不跑下一回再有机会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便赶紧偷偷摸摸地下了马车,而且为了避免被发现,他也没敢驾着马车,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被发现了!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说了句:“别让他跑了!”
叶乘凉延着来路玩儿命狂奔起来,连头都没敢回!这亏得他天天干体力活,身体已经练出来一些,不像刚来的时候那样跑一会儿就气喘吁吁。而且后面的追喊声实在刺激人,这要是被抓着了前途堪忧啊。叶乘凉现在只祈祷这些人别会什么轻功啊凌波微步啊之类的,那他就要死不瞑目了。
后面打起来的两队人马都追过来了,但是为了阻止对方先一步抓到叶乘凉,他们即便是追着也要掐两下,所以无形中给叶乘凉提供了最好的时机,因此别看叶乘凉小胳膊小腿的,他们倒也没有马上追上来。后来不知是谁吹了一声口哨,那马儿便也跟着跑了过来,一时间路上尽是狂奔者。
叶乘凉这时候也不辨方向,他只是一直按照马车过来的痕迹在跑,后来马先一步追上他,他干脆一咬牙狠狠扑到赶车的位置上。五脏仿佛都已经碎掉的感觉让叶乘凉好悬从车上再摔回去,但是天生的韧劲儿让他不服输地抓住了车板,硬是挺下来了,真是催人得意!
叶乘凉长出了一口气,结果还没真正得瑟起来,马突然一扬蹄,带着一声嘶鸣停下来了!叶乘凉险险扶住车向前一看居然一个男人带着一队狼群!!!头狼哇蓝的眼睛瞪着他们这里,叶乘凉一瞬间只觉得连本能的吸气都做不到了!
后面的掐架声也停下来了,马儿则惊得一阵骚动后继续狂奔起来。它奔狼群也奔,后面的人继续跟着追,叶乘凉活了这么多年,就属今天最惊心动魄!!
本来那马已经跑得有些累了,但是这会儿叶乘凉明显能感觉出来,这家伙被狼吓得全身都是用不完的力气!不过最奇怪的是那狼群只管追,但并没有攻击?
叶乘凉坐在车上脑子里飞快的想着各种可能性,再扭头一看,后面的人影已经见不着了只除了那个赶狼的穿的跟野人一样的男人!!
太阳冉冉升起,叶乘凉总算看出来自己这是在往哪个方向奔,但是光看出这有个屁用!他都不知道他现在是在哪里!周围不着村不着店的,从气温上看他还感觉不出与之前太大的差异。在家的时候这个时间醒来也是清冷的,如果不是在工房,那就得穿二棉衣了。这会儿也是差不多。
叶乘凉摸了摸身上,庆幸至少钱和司徒尘飞那里弄来的药还在。看来那俩的确是荣王的人,虽然绑了他倒是没拿他东西。不过尼玛真他娘的冷啊,这俩坑爹的玩意儿把他从被窝里卷走连个外衣都没给带,好在他一天累成狗倒头就睡,至少现在穿的是两层,不然他这会儿首先得担心的就是会不会冻死。
眼下最大的问题应该是那些狼群,它们到底想干吗?把这马吓得都快精神病了。还有那野男人体力这么好真的没问题么?追了这么远的路气都不带喘的?!
叶乘凉觉得自己神经也是够粗了,这会儿居然还能想到这些问题,不过这马跑得飞快,难不成真会被他狗屎运到一直被马送回家再停下来?
事实证明,叶乘凉太天真了。
马最后是停下来了,不过是一路飞跑到一条大河前,停下来了……
前方无陆,只有宽得见不到头,长得也见不到头的大河。这不是红沙河,因为沙子一看就跟他们村里那个颜色差太多。
叶乘凉坐在马头上,望着已经离河面一掌距离的太阳,默了。
狼人和狼群还在后头,没有攻击他们,但叶乘凉一点也乐不起来。这里没有船,那绑他的人想来也是为了抹消踪迹,所以走过一段水路。可这河面积这么大,他怎么可能知道到底是在哪里上的船?而且就算知道,现在眼前也没船,就算有,他也不可能划明白。他是旱鸭子,只喜土地不喜水的了。
马还是很焦躁,虽然它已经跑不动了,但是它的哀鸣叶乘凉觉得自己听明白了。这是害怕又没能力反抗了。叶乘凉直接从车上跳下去,一下下顺着马毛让它淡定一些,其实自己心里也是狂跳不已的。不过这些狼既然只跟着不攻击,想来也是有些原因吧。
叶乘凉想到了白有生家的那些小崽子们最初时见到他的模样,不由想,或许老天还是给他开了点金手指?比如能让所有动物们都听他的。
这个想法可能有些疯狂,但是叶乘凉觉得也不是没可能。当然,他还没有抽疯到觉着这些狼能听懂人话,但是对他确实是有些不同吧,还是他天生就跟狼血统有什么不解之缘?
越想越远了,叶乘凉回望了一下,发现并没有什么人追上来,暂时松了口气,无视肚子里的叫声,问那狼人,“这位……兄弟,怎么称呼?”
那人瞪俩眼看着叶乘凉却不说话。
马已经开始吃草了。虽然这会儿的草已经不太新鲜,有些品种也已经枯了,但是也能吃。
叶乘凉咂了咂嘴,又问:“这位兄弟,你知道宜铜镇怎么走么?”
那人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还是没说话。
叶乘凉判断他可能是不会说话又或者其它,遂决定等休息够了还是要找官道走一走的,至少得找到有人的地方好歹问个路,总不能没头苍蝇似的乱跑。他心里还惦记着几个孩子和李金鸽了,也不知道发现他不见了会不会吓坏了。
却说这厢,容小桥才是真正吓坏了。之前一醒来就看见铁栏杆被硬生生掰弯了,张大壮不在里头,而栏杆上头的暗红血迹也在散发出一阵阵的血腥味。她几乎第一时间就判断张大壮跑了。除了张大壮没人有这样的力气,能把比手指还粗的铁栏杆掰得跟面条似的。
容小桥立马联系了同伴一起去了红沙村,因为她觉着张大壮跑了之后一定会去看叶乘凉,可是没想到到了红沙村,她不但没看到张大壮,连叶乘凉都给丢了!她哪里知道荣王表面上虽然给叶乘凉留了些时间,但其实是要第一时间抓到他?
李金鸽不知道容小桥的真实身份,只当她是叶乘凉跟张大壮认识的朋友了,还好心告诉了她,说叶乘凉被人抓走,张大壮去救人去了。容小桥一听只得说也去找找,然后就从红沙村离开了。却说她走之后,海青也回来了,但没在家里停留多久便又离开。
一时间似乎都到外头找人去了,但其实真正被找的人这会儿却反倒不着急了。这么个抬头只见晴空万里,低头只见万里草地,向前看野人狼群的地方,叶乘凉非常希望有人出现,哪怕是敌人!
叶乘凉见马吃草吃得差不多了,水也喝了,便一屁股坐上马车继续往来路赶。至于那群狼,还在跟着,他已经不感到稀奇了,先走着再说吧,或许等到进了城这狼人就带着狼群走了?
马似乎也感觉出狼没有敌意了,跑得没有先前那么疯狂,但是动物天生的警觉性还是让它有点紧绷。至少叶乘凉觉得,小马兄弟挺不容易的,因为到了岔路口停下来与那些狼再一次离得近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出它很焦躁。
叶乘凉拉了拉缰绳,让马换了个方向走,不按原路返回了免得再遇到那些人。不过这个方向会到哪里他依然没有头绪。后来远远的见着有人背着个包袱往他这儿过来了,正乐着想问些什么,结果就见那人看到群狼之后又跟被锥子扎了屁股一样疯狂地跑走了,连包袱都给扔了,要多快有多快。
叶乘凉去把包袱拾起来放进车里,继续赶路,就往那人过来的方向赶。再后来他总觉得这狼群跟着他连问个路都不方便,便去跟那一直跟着跑的人商量,“你,能不能带着狼进车里?”他指指车,“要不你离我远一点也行。”
那人似乎在权衡,后来赶着一群狼——九匹,上了马车。
叶乘凉:“……”
看来还是能听懂话的,不过他不禁深深怀疑,他到底什么地方吸引了他。
总之叶乘凉摇身一变成了车夫,继续往某个方向赶,后来在官道上见着有两个人扛着东西在走,便搭上话了,问:“两位老乡,烦请等一下,我能打听个路么?”
那二人将背上的麻袋放下来了,问:“要去哪儿啊?”
叶乘凉说:“我想去宜铜镇,安平县宜铜镇。”
其中一个说:“这里是盘山村,也属安平县,不过离宜铜镇可不近。小兄弟你若想去宜铜镇,得往这个方向走。”那人伸手向东北方向一指,“你要是赶着马车不休息,约莫天黑时分便可到。”
叶乘凉怔了一下,“不用过河么?”
那人说:“不用。”
叶乘凉又问:“那往这走要走多久能进城?”
那人想了想,“约莫半个时辰就到青铜镇了。”
叶乘凉道了谢,决定按照那两人指的方向赶。这时肚子里又传来抗议的声响,他已经习惯一早起来就吃饭的胃这会儿饿得受不了了。他赶紧上了车,一拉马缰便往青铜镇赶去。
车里的人跟狼一直没有发出声响,叶乘凉如今还真不确定是要带着这一车家伙还是怎么招。不过他们毕竟也算救过他一回,于是进城买吃食的时候,叶乘凉还是给他们带出了一份,想着离家也不算远,一日也就赶回去了,不差那二十个铜板。谁知刚买完了馒头正要转身,就见一队官兵冲了过来。他下意识地闪了一下,生怕是荣王的人。而也正是这么一闪,才让他没有被第一时间发现,如果被发现,今天免不了又是被抓!因为那些人冲过来就是为了贴通缉榜的!
叶乘凉视力不及张大壮但还算凑和,这会儿一抬头就看见了,那榜上,分明就是要通缉他跟张大壮的啊!
也就是说,张大壮也有麻烦了?!
叶乘凉不敢多想,飞快地拿着吃的离开了原地,同时也庆幸之前说要进城的时候没把马车牵进来,不然出去时只怕要麻烦,只不知那个狼人有没有偷了“他的”马车跑掉。
却说这边,通缉榜已经粘了满城,叶乘凉想出个城变成了天大的难事。最后他没办法,去成衣铺子里买了身女人家穿的衣服,把两个馒头塞进了胸前,又在脸上糊了一堆的煤灰……
波涛“胸”涌的黑美人成功出城!
狼人兄弟还等在城外,叶乘凉从怀里掏出俩馒头啃着,把人看得直皱眉。
叶乘凉递过去一个馒头问:“吃么?”
那人接过去拿在手里,但是并没有动。叶乘凉也没多想,结果一转身的功夫就被人从后面击晕了。狼人兄弟小心地接住下滑的身体放好,摸了摸头狼的脑袋,像是在传递着某种信息,随后便出了车里,坐到了叶乘凉先前的位置去驾车。
马车又一次调转了方向,而这一次的目标则是西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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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眼神锐利的海东青飞进束梁国的霞光殿上,管家从其脚上取下一小卷纸条,送到了国师米素清的手里,“大人,莫里卡的消息。”
米素清展开纸条看了看,唇边扬起一抹笑容。相信没有人会相信这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因为他看起来也不过四十左右岁,脸上甚至不太看得见皱纹。
管家不禁有些恍神,这时便听米素清说:“人已经被莫里卡找到了,你去安排人把少爷的房子收拾出来。”
管家应声离开,心里不由暗暗说了句你个老狐狸精,居然派两队人马去。而米素清则再次将纸条看了一遍,随后烧成灰尽。
叶乘凉幽幽转醒,却发现自己在一处山洞里。噼啪的烧柴声在他左前方响起,那个背对着他的男人正在烤鱼。整个洞里充斥着鱼腥气,明明很恶心,叶乘凉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有狼发现他醒了过来,龇着血红的牙看着他。
叶乘凉菊花一紧,把身体往后缩了缩,而这时男人却给他递过来一条烤得恰到好处的鱼。叶乘凉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那男人不言不语地又坐了回去,继续烤鱼。
叶乘凉正饿得慌,也顾不得烫不烫,用牙撕下一小条鱼肉就开始吃起来,顺便偷偷打量前方的人。这人要么不会说话,要么极端的不爱说话。叶乘凉不敢肯定是哪个,但是他能肯定这人对他没什么大恶意。
早前跟张大壮确定关系的时候,叶乘凉听张大壮说过,束梁国里有的人训兽能力很强,他不确定眼前这人是不是束梁国人,但是训兽能力绝对的很强。看他吃饱喝足窝在狼怀里睡的模样,叶乘凉暗搓搓羡慕着,心说这得多暖和。不过可能羡慕得太明显了,那人睡半道睁开眼看了看叶乘凉,叶乘凉就再也不想了。
不知道鬼吹烟对狼有没有作用。
叶乘凉看了看洞外,但是由于天色太暗什么也没看清。不过能有这样的山洞的地方,夜里绝对是充满各种危险。这会儿一些动物们也该准备冬眠了,也有一部分则在储备冬粮,所以让他跑他也不会跑,因为跑出去搞不好就是九死一生。
一生,虽不死却多劫难。
叶乘凉长叹,往火堆前凑凑,也跟着睡着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一水儿的走山路,那马车弄到哪儿去了叶乘凉不知,这狼人叫什么名不知,要去哪儿更不知,反正就是一问三不知,因为山里没人能给他答案。他只知道他们没走了几天就下雪了,他试着走远过一回,那天是十月二十八,原定他跟张大壮成亲的日子。他阿Q地想,这么好的日子或许能有些好事情发生,但最后的结果是,他被群狼给找着围起来了。它们不攻击他,但是用行动告诉他,没有主人的命令,想离开是绝对不行的。
叶乘凉不知道,原来那天不光宜嫁娶,还宜安葬。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叶乘凉:大壮,你说里正怎么给咱们找这么个日子?又宜嫁娶又宜安葬。
张大壮:不是你说的么?成亲就是走进爱情的坟墓。
叶乘凉:……
张大壮:你要是想爬出来可以再找个宜破土的日子。
叶乘凉:…………
张大壮:但是我觉得多余。
叶乘凉:为什么?
张大壮:因为你这块地里的土早已经被我破过了呗。
叶乘凉:= =|||
感谢以下小伙伴投喂。有小伙伴说作为种田文最近的内容太纠结了,但是设定就是这样,熊猫纠结了一下还是不想砍大纲,因为我脑回路长得有点儿猎奇,所以就这么继续了。其实为了让两国发展农业友谊,我和阿凉也是拼了……
弯豆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2-16 21:33: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