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壮一晚上没回来。头半夜的时候叶乘凉总有些担心,后半夜的时候则气得直磨牙,而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叶乘凉已经把张大壮祖宗十八代都全都问候过一遍了,但是张大壮还是没回来。
太阳高高升起来了,叶乘凉揉了揉因为和了大量的面而发酸的肩膀,默不作声地舀水给孩子们洗了脸和手,带着一起进屋吃饭,看起来与往日并无多大不同,甚至桌上不像是少了个人,而只是少了道菜。但是他周身的气场还是让李金鸽看出了些许端倪,然而对于张大壮这个不负责任的儿子,李金鸽也是气闷居多的,因为孙杰跟赵坤两人都说了,张大壮说来的那女人是他的朋友。
朋友,这词可就微妙了。叶乘凉心里冷哼一声,暗想着张大壮你他娘的有种就一辈子别回来,老子卖了你老娘跟儿子拿钱逍遥自在去!
但想归想,心里还是很矛盾的。他自认对张大壮不错,至少能做的都做了,说是掏心掏肺都不算夸张。可是张大壮这是什么意思?
叶乘凉觉得真没意思,不管张大壮去哪儿,至少也该知会他一声吧?他不是那不讲理的人,如果张大壮在失忆前真有红颜知己什么的,他大不了拿了他该拿的那份儿走人,就凭他的能力和相貌难道还怕找不着个真心实意的?
至于付出的感情……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公平,并不是你付出多少,就一定能换回多少的,这才是常态。
孙杰大晚上的被叶乘凉叫醒,这会儿也是有些担心张大壮出了什么事,便匆匆吃了些早饭就过来问情况来了,问张大壮回没回来。结果见着叶乘凉眼底发青,脸色也不太好看。
张理知抓着孙杰的一处衣角奶声奶气地问:“孙杰叔叔,我爹他怎么还不回来?”
孙杰以眼神询问叶乘凉,怎么回事?
叶乘凉一晚上没睡精神有些不济,其实并不太想说话,但见朋友关心还是说:“我也不清楚他去了哪儿,应是昨儿个直接跟人走了吧。你们吃没?没吃在这儿一起吃点。”
孙杰说:“吃过了。昨儿个来的那人看样子也不像歹人,约莫是真的有什么急事。阿凉你也别太往心里去,再等等看吧,兴许今儿就回来了。”
叶乘凉勾了勾嘴角没说什么。
赵坤是卖了家里的房子进府城赶考的,所以近日一直住在孙杰家里,因为他是这一期的解元,当官是迟早的事,再者孙杰跟他关系好,便想着日后报答孙杰便是。不过在孙杰家里最重要的还是因为离这红沙村不远埋着一个人——他表哥。
孙杰跟赵坤这次出来一是来问问张大壮的情况,另外的,就是要去看看潘云松。赵坤考中了之后就一直想把这消息告诉潘云松,来的路上就已经跟孙杰去过一次,但是由于当时赶了远路,手里也没什么东西,那次跟他表哥也没能好好说上几句。这会儿他备了东西,是想去跟他表哥好好念叨念叨。
叶乘凉知道之后给赵坤拎来一坛子好酒,看着他们离开了。却说没多久之后,张大壮跟一个漂亮女人走了的消息就在村子里传开。消息自然不是孙杰他们传的,怪只怪当时那女人来找张大壮的时候张大壮周围的村民有不少,所以到底是谁先传的这事情也说不清,但消息就是这么传开了,就跟长了翅膀似的一传老远,有人甚至说张大壮这说不得是外头早就有了媳妇儿,只不过因为脑子摔坏了所以忘记了,这会儿记起来了,可是又不好跟叶乘凉说,便带着媳妇儿走了。
说者无心,但听者有意。这张大壮近日来变得越来越明白可不正是像他以前去参加徭役之前的样子么?说不得真是记起来了。那这下子叶乘凉不是可怜了?
一时间,叶乘凉出门的时候收获最多的就是同情,就连往日里那些觉着他喜欢一个男人这事很恶心的人都对他没以前那么刻薄了,可他宁愿遭人白眼也不想要这东西,这实在让他心里堵得荒。这一转眼都四五天了,他娘的居然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可这都已经开始要秋收!
何晏拍了拍叶乘凉的肩,“海青已经出去打听消息去了,你也别太担心。”
叶乘凉仿佛没听见何晏说的事情,兀自说:“何晏,我打算把秋收的事情包出去,那些水田跟旱田都请人来帮忙收拾。这菜园子我自己理了就成了。”至于糖和凉皮的产量这段期间也会有所下降,但是这事他已经跟来收货的人说过了,郭庭安那边也知道。
何晏知道这事换了别人心里肯定也有气,所以一时不好说什么,过了好半晌才说:“那我白日里闲着的时候过来帮你盯着点打井的事吧,旁的我又帮不上忙。”
叶乘凉笑笑,“这就是大忙了,那我先去园子里了,你有事喊我一声。”
几个孩子又跟跟屁虫似的全跟着叶乘凉走了,进了院子,叶乘凉带着这一帮小的一起摘黄瓜。如今这黄瓜也没多少天吃头了,他想着除了留种的之外,大小差不多的全都摘下来然后切成片晒成干,这样冬天的时候就能泡一泡,加上调料和蒜泥拌成小咸菜吃了。还有些模样好的则可以腌上,到时候也能拌,又是另一种风味。冬天的时候这里几乎没什么新鲜菜,基本上全要靠着咸菜过日子,所以如果不想吃腻烦,那做咸菜的食材就得多准备出来一些。
叶乘凉带孩子们把黄瓜摘了,之后把地瓜也全都挖了出来,到了晚上的时候把第二天要蒸凉皮用的面全都和上了洗出面筋,这一忙活又是一天过去,第二天早上的时候累得腰都有些直不起来。
李金鸽看着心疼,气得直骂张大壮,同时心里也是担心着的。她养的孩子她知道,不是那有歪心思的孩子,如果真有什么事肯定会知会一声的,哪能不声不响人就不见了呢!?
叶乘凉也知道是有些奇怪,头几天的气怒淡去之后,总有些疑惑的地方。他不能说百分百了解张大壮吧,但是也八-九不离十。张大壮是个靠得住的人,如果真有什么问题按理说应该不会回避。可他就是个平头百姓,现在除了等海青回来也别无它法了。
海青已经出去整整两天了,叶乘凉要说不着急那是假的,可这会儿最着急的却不光他一个。
张大壮觉得自己快疯了。那日去孙杰家找他的人不是别人,是他的旧部下,同时也是荣王的人。以往替他递个消息传个话给荣王,名叫容小桥。张大壮跟容小桥合作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两人关系一直不错,说是至交也不为过,即便是跟司徒尘飞比,也差不到哪去。可也正因为如此,容小桥说荣王来找的时候,张大壮是一点都没怀疑,并且由于容小桥说了当天就能回来,荣王不过是想问些司徒尘飞的事情,所以张大壮犹豫了一下就直接跟了去,并没有特意回家告诉叶乘凉,想着晚上回去说也是一样。
谁知,这一去就他娘的被抓住了!!!
牢门外一身男人装扮的容小桥飒爽英姿,牢门内张大壮满脸胡子。张大壮已经被这熊娘们儿气得说不出话来,但想到叶乘凉和他娘得急成什么样,他一口把碗里的水喝了个精光,“我说小桥,你不帮我递话,不告诉我为什么把我抓起来,可是你总得让我知道知道我媳妇儿在家怎么样吧?”
容小桥一壶烧酒一个杯子正一人喝得自在,闻言瞥了一眼牢内,“今儿早上摘了豆角切成丝晾上了,还带着你领养的一帮小崽子把土豆挖了。我听人来报,说是小的做了酱土豆,大的,九成要留下,一成明儿个蒸熟了切成片也晾晒了。”
张大壮问:“那水田和旱田地里的活呢?”
容小桥说:“原是要包出去,不过你那媳妇儿人缘好,没等包呢就有不少人说要帮他干了,等过些日子准有人给收。”说罢淫-笑着看了张大壮一眼,“我说头儿,咱嫂子在床上来劲儿不?瞧你这惦记的。”
张大壮把碗丢出去,被气得肺疼。
容小桥轻轻松松把碗接住,恢复了正色说:“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可咱王爷也有他的难处,没准儿你再过两天就能被放出去了,别急得……”
话没说完,入口处便传来一阵敲击门窗的声音,三重三轻,一顿,两轻一重,再一顿,之后门便被成功打开来,露出外面来人的相貌。
张大壮跟容小桥见到来人几乎同时屏住了呼吸,那人却很快在容小桥耳边低语了几句。
容小桥闻言往张大壮这边看过来,只一眼,却叫让张大壮通体生凉。
那人很快又出去,容小桥也随即跟上。张大壮见状大喊了一声:“小桥!”然后几乎连口气都不敢喘地说:“让我见见王爷!我他娘的总得知道到底为什么被关在这里!”
这几日里张大壮已经被拒绝过无数次了,但是容小桥刚才的眼神意味着什么,他只要一想就觉得心慌。
张大壮握着铁栏杆,眼神里带着哀求,容小桥犹豫了半晌,终于留下了一句话,却直接让张大壮在原地僵住了。
她说:“头儿,叶乘凉是束梁国国师的孙子,唯一的。”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君太风骚,导致小剧场今天直不起腰……
感谢以下小伙伴投喂以及,明天有点事还要出门,小剧场和债后天一起还哈。当然明天还是会更新的~而且我也会还利息的,我知道小伙伴你们其实全是放高利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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