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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红沙村就有不少人年年进山去采山货,因为镇上也有人收,不过一来价钱给得不太好,二来收得也不算多,而且能采山货的时候也基本都是家家户户农活最重的时候,所以就算真有不少人采,也不过是采来给自家的孩子添补些零嘴儿,真卖钱的倒是少数,毕竟农活重就意味着做其它事情的时间少了。叶乘凉也是听了石玲和李玉芬说才知道,原来有的人攒了些,却也未必能卖出去,最后也就慢慢被自家人给吃掉了。

北方的冬季长,这红沙村从十一月初到次年三月底都很冷,基本上下了第一场雪之后没多久就要开始冻冰了。叶乘凉眼下是这样打算的,趁现在天还暖和着先把该收的东西都收了,等到入冬的时候就多出产几样零嘴儿,到时候赶在过年时一卖,价钱必然是错不了。于是叶乘凉跟张大壮商量了一番,最终把收坚果这事托给孙二猛做了。孙二猛是白有生的表弟,为人也靠得住,再加上自从有了铁蛋这个免费劳力,他们两口子的时间就比较富余,有时间帮上这忙了,不像白有生家跟刘大同家,现在是忙得脚不沾地。

铁蛋当初为了得叶乘凉照拂无意中把孙二猛家田给毁了,后来就用自家的苗补上了,还得免费给孙二猛家干农活,这事全村人都知道。

叶乘凉把要收的东西和价钱仔细跟孙二猛两口子说了,包括成色要什么样的也给二人拿了货样,让他们照这货样收,差不多的都可以,如果成色好的价钱稍高些也行。他们的酬劳是一天二十文。孙二猛两口子觉得这活轻松,便就接下了。不过眼下时间还有些早,坚果都没太成实,所以一开始两口子只收了沙参,因为就这东西现在正是适宜挖的时候。至于其它的,他们先是在村子里打听了都谁家种花生跟葵花籽,分别去看了成色,订了几家果实长得好的,然后到邻村也说了要收山货的事情。野生的东西毕竟不像自家种的说有就有,相比之下数量还是有限的,所以自是越多人采越好。不过还有一样最最重要的,不管任何时候都要用,那就是柴!坚果不成的时候柴也是能卖钱的,天天收!

如此一忙活转眼便快到中秋节,家家都准备着要团圆了。十三那天五味斋的运输人员来收凉皮的时候郭庭安也跟着过来了,还给叶乘凉家捎了不少自家师傅做出来的点心,其中就有月饼。作为谢礼,叶乘凉亲自下厨请郭庭安吃了一顿饭,除了一道素炒山菌和秘制煎沙参之外,其它菜全是叶乘凉自己种出来的东西。当然,鱼和野鸡是张大壮提供的。

郭庭安做的是卖吃的行当,这么些年来什么东西没吃过?可是还别说,叶乘凉做的菜他就是觉着新鲜了,特别是那道秘制煎沙参。老实说这东西他们原本都是视作药材的,有几人会吃这?总觉着如何做都不是正经味道,可经叶乘凉的手这么一煎,甜香中带着一丝棉软的感觉,但是吃到嘴里还有些嚼头,让人一吃就停不下来。还有那道小野鸡辣焖土豆,香,那是真香!吃得一个不小心能把舌头咬了。

司徒尘飞跟何晏还有海青也被请来一起吃饭,不过古人规矩多,所以何晏跟海青作为后辈的没上桌,跑去蹭李金鸽跟石玲她们一桌了,在这一桌便只有司徒尘飞跟郭庭安,张大壮跟叶乘凉。司徒尘飞说:“早知道我就该一早时让大壮拿阿凉给我抵账,真是便宜他了。”

张大壮瞪了司徒尘飞一眼,“我是那样人吗?再说我家阿凉可是无价之宝,那点银子我才不抵呢。”

郭庭安可不管这些,他是个商人,现在脑子里就是赚银子的事情,便问叶乘凉,“阿凉老弟,你这南瓜饼是如何做的?味道不错,你若出方子我打算自家的馆子里也做些。”

叶乘凉请郭庭安吃饭肯定不光是谢他那点点心,闻言便说:“这倒是可以,也没什么难的。不过郭大哥吃这沙参觉着怎么样?”

郭庭安说:“好,我刚还琢磨着是不是要让人收些呢。你是不知道,这像五味斋一样开馆子的也不在少数,想要一直在客人心里常驻,那得时不时推出些新花样。这就跟咱家里吃饭似的,如果顿顿吃一个菜谁都会腻烦了。实不相瞒,最近与我五味斋鼎足而立的一家叫凤来客的馆子里推出了一样新的甜品,既作得点心又作得菜,很是拉走了五味斋的一些客人,可把我愁死了。”

叶乘凉“哦?”一声,“郭大哥可尝过那菜?”

郭庭安说:“自是尝过的,可是我店里的师傅只吃得出那菜里用了鸡蛋跟豆沙,却是做不出来。”

叶乘凉吃过的美食无数,这郭庭安说的,总觉得特别像他前世的至交好友最爱吃的雪衣豆沙,便问:“是不是外面金黄色的皮,咬着有鸡蛋的味道,里头包着红豆沙?”

郭庭安闻言便点头,“正是如此,这菜叫雪衣豆沙,阿凉老弟可是吃过?”

叶乘凉笑笑,“是吃过。这东西不难做,就是费些力气,待一会儿我把方法让大壮记下来,你让那主厨师傅一看就知道了。”

郭庭安这下可乐了,“好好好,这可是太好了。我就说我这一趟定不白来,阿凉老弟你可是帮了我大忙。”说罢朝司徒尘飞努了下嘴,“先前我老是被这臭美精打秋风,如今他总算做了件大善事,那就是让我认识了你啊。”

司徒尘飞凤眼一瞪,狠狠在桌底下踩了郭庭安一脚,“死胖子,我就吃你几回饭你好意思记这么久!”

郭庭安疼得龇牙,又不好在饭桌上去摸脚,最后只好把椅子往后挪了挪,脚也跟着缩回去了。不过都疼成这样了他还是不忘谈生意,“阿凉老弟,这沙参你们这里可有?”

叶乘凉嘿嘿笑,“已经收了不少了,郭大哥可要收?”

郭庭安一拍板,“那必须得收,卖的就是这口新鲜。你有多少,待我回去安排人过来。”

张大壮:“约莫百八十斤吧,这东西也不太好找。”

郭庭安心说这也太少了,不过总比没有强,便说:“那待我回去时直接捎回去,价钱么,就按市价高你两成如何?”

叶乘凉没反对,饭后让何晏去帮忙把沙参上了秤,又让张大壮跟他把雪衣豆沙的方子跟南瓜饼的方子记下了。叶乘凉把方子交给郭庭安的时候,郭庭安当宝贝似的收下了,还问了叶乘凉跟张大壮成亲的日子。问完才乐呵呵拿上东西走人了。

张大壮说:“媳妇儿,你可真是人精。”

叶乘凉:“我又怎么了?”

张大壮笑说:“你那雪衣豆沙的方子跟南瓜饼的方子没跟郭大哥要钱,不就是想送他个人情么,你知道他这人痛快。方才他问咱俩成亲的日子,想必这红包小不了了。”

叶乘凉压低声对张大壮耳语,“这种事心里知道就行了,说出来多没劲!”

张大壮忙一点头,“在理!”

郭庭安拿来的点心不在少数,叶乘凉便在晚上吃完饭的时候给里正家里包去了一些,这才知道孙杰给家里来信了,说是如今住在北凌府的一家文姓人家,那家人对他很是热情,多谢了郭老板的美意,以及也谢谢叶乘凉跟张大壮帮忙。眼下这马上就要到发榜的日子了,虽然这个节不能回家跟家人一起过,但是他觉得这次考得不错!

里正把那信翻来覆去地看,都快把内容背下来了。

赵静也是高兴不已,但也没忘谢谢叶乘凉,“阿凉,你说你来就来么还带什么东西,拿婶子当外人了不是?我家孙杰的事都亏得你帮忙呢,婶子都不知道该咋谢你了。”

叶乘凉笑说:“是县里的郭老板来的时候给捎来的,我给您跟我叔拿来尝个鲜。”

农家人平时过节也很少会买月饼的,这东西可贵着了。赵静拿着都没舍得吃,好半天才尝了一小口。这时里正说:“阿凉啊,叔有个事要打听打听。”

叶乘凉:“叔您说。”

里正边把信好好收着边说:“你跟大壮还没有成亲,你的户头还不是咱红沙村的呢。这眼看就要到收税的日子了,叔想着,你是把跟大壮成亲的日子提前呢,还是咋办?”

叶乘凉还真没想过这问题,问:“那要是不提前的话,有什么问题么叔?”

里正说:“就是多交一份税。你现在在咱们红沙村有了地,就得交亩税,这是无论如何都要交的。还有住在这里了,就要交人头税。如果你跟大壮是两口子,一家人,那么只要交一份徭役税便可,可你们如今还不是两口子,你也没有落户到咱红沙村,所以你跟大壮每人都要交徭役税了。”

叶乘凉知道张大壮去服徭役那年的徭役税是每人二百文,人头税是每人二十文,可不知现在是多少了。这东西也是年年看涨,不是总一成不变的。

里正说:“今年的徭役税是每人二百八十文,人头税还是每人二十文。加起来正好是三百,你们一家人今年里要交的税是六百二十文。”

叶乘凉表示明白了,正想说他交,他和大壮的婚期不变。结果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听外头有人敲门,一说话,屋里的三人便都面面相觑起来,却说外头来的不是陈秋凤又是谁?

陈秋凤也是不想来这一趟的,但是她实在是心里不安生了。这张大力眼看都走出两个月了,人怎的一点消息都没呢?就最开始的时候给家里来过两封信,之后就再也没声响了。若说这上府城赶考今年又不是头一回,咋去年常常来信,今年却不是呢?

家里的人一起跳右眼皮儿,陈秋凤就猜着,是不是张大力出了什么事情了,便想着来问问里正,那孙杰来信时可有提到过张大力。如果没有,至少里正再给张大力回信时她也能让帮着问一问,这横是不能不闻不问不是。

里正是不太待见张大力这一家子的,但是作为里正该做的面子得做,村里有了事情了也是要解决,便让妻子去开了门,把陈秋凤让进来了。

陈秋凤一进屋见叶乘凉在,脸上当时就有些难看,但是这会儿她也管不得那许多了,只管问赵静,“婶子,孙杰可来信了么?”

赵静说:“来了啊,还说考得不错呢。”

陈秋凤忙问:“那他可有提到我家大力啊?”

赵静摇摇头,看向里正,“信里没有提到大力吧?”

里正说:“没有。”又见陈秋凤面带焦虑,便说:“你们家大力可是好些日子没来信了。”

若是有信,信差都是统一送到里正家里,再由里正让人过来取,或者顺路的话就给送去,所以村子里谁家有信没信,里正是绝对一清二楚的。

陈秋凤心说这不是废话么,但是脸上哪敢表现出半点不悦来,好声好气地问:“婶子,那您和我叔再回信的时候能不能捎带帮我问问大力的情况了?”

里正说:“成吧,刚好我这信还没写呢。”

陈秋凤道了谢,走的时候狠狠瞪了叶乘凉一眼,那眼里好像在说,若我家大力没考上,老娘跟你没完!

叶乘凉同样以眼神回复:爷等着。

陈秋凤出去后,赵静小声问里正,“这张大力别不是出什么事吧?我记得上回他跟孙杰去赶考,每隔几天来一回信,信里不是说自己住在哪儿得了谁赏识,要么就是自己结识了什么什么富贵人家的朋友,那王金花恨不得把信里的内容当着全村人的面显摆个遍,可今年确实是没多少消息呢。”

里正闻言一瞪,“我又不是那通天神仙,我怎会知道了。还是问问咱儿子吧。”

叶乘凉一看里正的八卦之心已经熊熊燃起了,便赶紧把自己不改婚期,正常交税的事情说了,然后就走了。还没走远就听赵静在里说:“看这阿凉,哪回来都不空手,见我干活还得帮我一把。哪像那陈秋凤,来麻烦人还带空手的,脸皮真厚!”

里正说:“什么婆婆招什么儿媳妇儿。”

叶乘凉闻言一个跟头,心说莫非我最近看起来像李金鸽?!

回了家,叶乘凉第一个问题便是问张大壮,“我最近做事像大娘么?”

张大壮听了一愣,“你不像大娘啊,你像大姑娘。”

叶乘凉拿笤帚杆子追着张大壮揍一圈儿!把李金鸽看得差点笑差了气儿。

后来张大壮知道叶乘凉问的是什么,才认真说:“娘以前在咱村子里人缘可好的,就是后来爹不在了,她又忙着干活赚钱,这才不太与人来往了。”

叶乘凉看了进屋继续干活的李金鸽一眼,朝张大壮勾勾手指,小声问:“那张大力现在怎么样了?”

张大壮用食指对唇一比,“夜里说。”

其实真没什么了不得的,只不过张大壮最近不厚道了,老是拿这些问题勾着叶乘凉,不给他吃饱他就不告诉叶乘凉。叶乘凉偏不扛不住这一套,于是每天屁大点儿事都得卖身换,贼特么苦逼。

张大壮说:“张大力被丢到拐把子村之后睡了个三十多岁的寡妇才换得一身女人衣裳,后来一路行乞到了北凌府,总算遇着了些认识的人。约莫这会儿到了鹿河,估计不多日便能回来了吧。”

叶乘凉迷迷糊糊说:“啧,活该,不过王金花要是知道他被人拐了且得有的作。”

张大壮把玩着叶乘凉的头发丝,“那可不见得了。赫知传来消息说这一次去北凌府赶考的秀才里有个姓赵的,当年跟张大力有些牵扯,而且这次中举的可能性极大。有件事你想必不知,荣王最开始想换了咱们安平县的县令,至今未动不过是等着这一次的科举成绩出来,他约莫是要选个人品有保证的来做这个官,谁让司徒尘飞就在咱们县。我猜着,如果这姓赵的小子能中举的话,来咱们安平县里当县令的可能性不低,若真是那般,张大力的前程可就走到头了。”

叶乘凉:“为什么不是孙杰来当这个官?”

张大壮:“那小子考功名就是为了给自家地里免税,他以前说了不要当官的。”

叶乘凉:“……”

张大壮:“怎么?”

叶乘凉:“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的朋友志向总是这么……这么高深莫测。”作为神医,司徒尘飞只想安安静静做个臭美精,作为里正的儿子,颇有些学识的,却只想着种地。

还好,至少刘大同他们几个很正常。

刚想完,张大壮就说:“这算什么,你知道二猛的理想是啥么?”

叶乘凉:“啥?”

张大壮:“他小时候说他长大想当妓院里的龟公。”

叶乘凉:“!!!”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当时孙二猛也没比水桶高多少,他也是听了别人说妓院里的龟公每天都能见着好多美人,而且客人打赏的银子还多,才会生出个这么缺心眼儿的理想来,后来早就给忘了。现在的孙二猛干起活来可是一把好手,人也还算聪明,着实帮了叶乘凉挺大的忙。

这日,叶乘凉从孙二猛手里又得了不少沙参,随后还拿到了一批花生。花生还是新鲜的,没晾晒呢,不过壳外头没多少土,个头还大,一剥开皮里头满满的仁儿,一看就是上成货。叶乘凉觉着不错就都给留下了,让孙二猛继续帮着收一些。

孙二猛拿了货钱也没急着走,笑说:“阿凉,大壮,你们听说没?昨儿个夜里天刚下黑的时候张大力回来了。”

叶乘凉跟张大壮对视一眼,“没听说啊,你咋知道的?”

孙二猛说:“我这不是今早去收花生么,那种花生的刘婶儿说的。她家跟张大力家离着不远,这花生下来了就给张大力家送去了点儿,其实就是想打听打听张大力考得怎么样。结果你们猜怎么着?她送完花生正要走呢,那张大力就回来了,听说瘦得不成样子,灰头土脸的,说是被歹人抓了,连科考都没能参加。可把王金花吓得,当时就差点晕了过去。”

张大壮笑说:“那可够糟心的,她不是为了让她儿子中举好些日子连门都没出?”

孙二猛点头,“可不是,所以说这人真是不能有坏心眼儿,老天爷可看着呢,我看她以后还咋鼻孔朝天,见谁都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儿。”

村里消息传得快,这张大力昨儿个晚上回来,第二天不过午半村子的人都知道了,而且话一传十十传百,最后指不定就传成了什么样。反正叶乘凉再听人说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张大力在北凌府与一名妓发生了感情,最后那名妓女把他的银子掏干了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叶乘凉觉得,传出这些消息的人不去写小说实在可惜了。要是写,他一准儿花钱买上两本打发时间。忒有才!

不过说起来老天爷也算厚道了,居然让张大力赶着过中秋节的时候到家。

这个节日是叶乘凉穿过来之后第一个比较大的节日,之前虽经了个端午,可是那会儿满脑子想着咋赚钱根本也没记日子,所以这次就要好好过一下了。

叶乘凉跟李金鸽把比往日少了半数的糖跟凉皮让运输队的人弄走了,之后就开始做菜,做一桌子的菜好好吃上那么一顿。不过这一次的一家人不是只有三个人。叶乘凉瞪着眼前跟台阶似的从低到高站成一排的四个孩子,他就认识一个张赫知。

李金鸽:“……”

最小的一个仰脸扯扯张赫知的衣袖子,奶声奶气地问:“大哥,娘为啥瞪我?”

老三说:“大哥,娘长得可真好看,瞪人也好看。”

老二说:“大哥,咱们的娘好像是男的。”

叶乘凉:“……”

张赫知见叶乘凉眉头一抽一抽,笑着拍了拍几个弟弟,“娘本来就是男的,以后你们叫他义父就行。”

最小的有点怕怕地半躲在张赫知后面,怯生生地说:“可是我想要娘,我叫他娘不行么?”

叶乘凉:“赫知,这些都是你爹的孩子?”

张赫知非常清楚地说:“是的义父,我们都是爹领养的。”

叶乘凉点点头,“走,跟我去洗洗手,一会儿咱们一起吃团圆饭,其它的事情以后再说。”

张赫知示意弟弟们快跟上,问:“义父,爹呢?”

叶乘凉给孩子们往盆里舀了些水,“掉茅坑里了。”

二三四:“……”

老二叫张行知,七岁。老三叫张谦知,五岁。老四叫张理知,三岁。四个孩子的中间字放在一起就是“鹤行千里”的谐音,还算比较好记。而且老四有个可爱的小名,叫小李子,不过长得却像熟透的桃子一样,粉粉嫩嫩的。

等四个孩子洗完了手正要跟叶乘凉一起回到吃饭的地方,张大壮就从茅坑里“爬”出来了,四个孩子齐齐叫爹,小李子仰脸问:“爹,您掉茅坑里了么?”

张大壮:“谁说的?”

张理知:“娘说的。”

张大壮:“逗你们的,爹去摘这个去了。”说着提了提手里的小碗,原来里头竟是最后一茬覆盆子。

孩子们没吃过这东西,等叶乘凉把那碗覆盆子洗完,立马眼巴巴瞅着叶乘凉。不过叶乘凉只让他们一人拿了一个尝尝味道,之后拿桌上去了。张赫知教导弟弟们,“要先让奶奶吃,然后咱们再吃。”

李金鸽还没从一下子多了四个孙子的事件中回过神来,孩子们就跟俩爹一起回来了。李金鸽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然后问张大壮,“大壮,这些都是你在外头领养的?”

张大壮说:“是啊娘。”说罢让孩子们叫奶奶。

孩子们一个个叫过了,这顿团圆饭似乎也就更加圆满了。

叶乘凉是见过张赫知的,知道这小子靠谱,另外的三个虽然还小,但是看起来教得也不错。至少他看着都挺喜欢的。其实养孩子,必然是养的久了感情才深,最开始接触肯定不会太多深厚的父母情宜,这也就是他这内芯子里是个眼看三十岁的大男人,要是真只有十六岁,那估计就尴尬了。

张大壮没提前跟叶乘凉说这几个孩子会来,因为张大壮自己也没想到张赫知这么快就空下时间了。他这长子颇有些本事,平日里事情多,真想见一回也不太那么容易。

叶乘凉倒是无所谓了,古代乐子少,天天忙着赚钱老实说也挺枯燥的,要是有几个孩子也不错,只是张大壮是个什么想法,他还是想问清楚了,“是要以后让他们住在这里么?”

由于孩子多,李金鸽又觉着这几个都可爱,就带过她那儿去睡去了,张大壮跟叶乘凉只带了个小李子。小李子还小,一听说要跟爹分开直吧嗒吧嗒掉大金豆,叶乘凉就干脆给抱进了自己屋。

小李子这会儿已经睡实了,张大壮说:“看你什么想法。你若是喜欢他们留在这里就留在这里,不喜欢的话他们也有去处。关键是你一天里这般忙活,要是家里添了这几个小东西,我担心你身体吃不消。原本也没想让他们过来的,只是这几个孩子许久不见我了,又听赫知说有了娘,这就一直惦记着,所以我才让他们来看看。”

叶乘凉给小李子盖了被,犹豫了片刻说:“留下就留下吧,我看大娘挺喜欢他们的。再说他们要是被送走了心里估计也难受。反正如今家里也不缺吃穿,而且都是小子,好养活。”

张大壮一听便忍不住把叶乘凉搂自己怀里了,“阿凉,你怎么能这么好呢!”

叶乘凉:“好个屁!明天就让他们喂鸡!”

张大壮笑着嘬了嘬叶乘凉的耳垂,知道他这是故意气他呢,便没放在心上,转而说:“等忙完了秋收我俩就成亲,之后我要出一趟门,把欠司徒尘飞跟荣王的银子解决了,到时候咱们一家子就热热闹闹地过。”

叶乘凉立马愁了,“那么多银子你要怎么解决?别等你回来我门牙都掉光了!”

张大壮差点没喷出来,姑且当叶乘凉是舍不得自己离开了,忙说:“哪至于?顶多半个月就回。”

叶乘凉没多问,因为他知道张大壮也有些事情不方便说。反正钱能还上就好,张大壮的人品他还是信得过的。

事实上若不是因为叶乘凉,张大壮早就去把这件事办了。可是眼下因为担心叶乘凉的安全所以他才一直没动身。挖井工人里走出去的那一个,先前是有人跟住了,但是只成功跟了两天就把人给跟丢了,至今张大壮跟张赫知也不知对方跑到了什么地方,现在只能确定那人就是束梁国人,其它的还无从而知。好在,那个装哑的车夫在他们手里,这些日子里也断断续续问出不少有用的信息。

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张赫知便辞行离开了,三个小的醒来没见到大哥还很是郁闷了一会儿,不过很快就被叶乘凉用别的事情给转移了注意力。

叶乘凉带一帮小子看猪崽,挖土豆,还带他们挖地瓜,掰粘玉米,还给他们烤地瓜烤玉米吃。就这么半天吃下来,孩子们哪还记得有大哥,就记得手里的地瓜特别甜,玉米特别粘!

李金鸽怀里抱着最小的已经睡着了,另两个则去跟妞妞还有小同一起玩儿。孩子们本性都好,再加上妞妞是个好大姐,所以没多久就玩到了一起。

叶乘凉跟张大壮盯着工房里的糖,吕铁柱家买的鸡房那屋如今则蒸着玉米碎跟糯米。自从他们搬出来之后那里就成了个完完全全的二号工房,叶乘凉也在里头让人加了灶坑和锅,所以现在一共有十口产糖用锅了,只是后加的灶坑上锅还没有完全炼好,想要用来蒸东西还得几天。

张大壮把几口锅上头特制的平盘取下来,把下面的糖搅动了一番以免它们粘锅,之后才跟叶乘凉说:“阿凉,下个月咱俩就成亲了,一些个要用的东西也得准备起来。喜服你想要什么样的?”

叶乘凉说:“跟你一样的就行。”

张大壮记下了,又说:“石玲嫂子说咱们成亲的时候要不就让你从她家出门。”

叶乘凉想想说:“这就不用了吧?我们都住一起这么长时间了,还讲究这个么?当然要是非得这样也没什么不用。你看着安排。”

张大壮说:“那就直接拜天地?”

叶乘凉说:“行!”

话刚落,外面就传来了吵闹的声音,王金花扯脖子大喊:“叶乘凉,你个不要脸的死狐狸精你给我出来!你个小贱人,都是你让我发的什么狗屁誓!我家大力被歹人绑了是不是你教唆人做的你个挨千刀的破烂货!”

叶乘凉砰一把放下麦芽盆子,“我出来了你奈我何啊?骂来骂去就那几样你能不能来点儿新鲜的?还有你儿子没考上关我屁事!是他自己没本事你还好意思出来喊得人尽皆知?脸皮真是比灶坑还厚!”

王金花知道叶乘凉嘴皮子利索,可是今天她不骂实在是不痛快。好么,好好个儿子去了府城赶考结果连卷子边儿都没摸上,还被人偷了个精光连件衣服都没给留!这一等又得是三年,而且也不知是吓的还是怎的,她儿子这一趟回来胆子小得要命,连门都不肯出了!

张大壮出去把小李子放到屋里,让他娘看一下糖,也跟着出去了。怎么着也不能让人骂自己媳妇儿不是?

王金花见着张大壮一出来把自己的影子都给盖没了,魁梧得吓人,于是往后一缩,“你、你怎么在家?!”不是都去山地里掰玉米去了么?

张大壮冷笑一声,“我怎么就不能在家了?我家的地都包出去让人帮忙拾掇了,我就在家看着我家阿凉我愿意!你家张大力没本事自己没考上关我家阿凉什么事?自己平日里不积德倒好意思出来骂人。要我说老天爷就是见你这张嘴太臭才不让你儿子考上呢。”

王金花一听可气坏了,立马往地上一坐,哭嚎开来,“各位乡亲们你们给评评理,这叶乘凉他是个什么东西,是他让我发誓说我要是乱传些谣言就让我儿子考不上,你们说他这是安的什么心啊?都是一个村子的他这分明就是见不得我家大力好啊。我为着让大力考上功名天天在家念佛,连门都不出了,怎么就让歹人给抓了去,我家大力可是从来都不得罪人的啊。就是他!”王金花双目赤红地指着叶乘凉,“就是他这狐狸精,一定是他,除了他就没别人!”

妞妞一听脆亮的嗓门儿好一声:“我呸!”然后一掐腰,“你真是一把年纪不知羞,分明是你先说阿凉叔叔的坏话还乱造谣才闹得要发誓的,还好意思赖别人!”

王金花猛一瞪,“你个小贱蹄子,大人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儿!一点儿规矩都没有!”

这时陈秋凤红着眼睛拉了王金花一把,“娘您别说了。”说完泫然欲泣地看着张大壮,咬了咬唇说:“大壮,当年的事是我对不住你,你要是有什么怨恨都冲我来好了,能不能别让你家叶乘凉跟我们过不去?”

张大壮“呵呵”一声就笑了,笑得特别冷,“在我和阿凉心里一张凉皮也比你们值钱,跟你们过不去?太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吧?你家张大力没考上就是没考上,你们怎么还拉不出屎怪茅坑不好呢?而且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们当初悔了婚,我哪里有机会跟阿凉走到一起?”

陈秋凤一听衣袖下的拳头捏得死紧,抬眼楚楚可怜地看着张大壮,一副泪盈于睫的样子,把打井的工人们看的心里直痒痒。请他们干活的这家主人长得好看,可惜是个男娃,眼下这个差些,但可是实足实的女人,而且这少妇最是知道如何伺候男人了。可惜那纯真样一看就是装出来的,瞧眼神也知道内里就是个婊-子。

王金花一把拉住陈秋凤,对儿媳妇儿这种装可怜引来一堆男人□的方式可是十分不满,暗暗拧了她一把说:“管好你的眼珠子,小心飞出来!”

陈秋凤还有心想说些什么,可是张大力抱着孩子出来了,那孩子直哭,想来是饿了。

果然,张大力见着陈秋凤就恶声恶气地说:“孩子找娘呢,你出来怎么不带上她?在家里可吵得我无法安生。”

陈秋凤立马接过孩子,那孩子闭目合眼就开始往她胸脯上拱,引来一堆工人的哄笑声,羞得她赶紧抱孩子转身走了。

王金花可还没骂够呢,但是张大力一把把她拉住了,“娘您还嫌丢人丢得不够么?您可别再到处说了。”

王金花一听倍觉委屈,哭天抹泪儿地跟着儿子走了,但还是能听见她骂骂咧咧的声音,“一定是叶乘凉这个小贱人,你怎么就不信娘的话呢,我、我今后还有什么指望啊呜呜呜……”

张大力憋闷得不行,在无数个夜晚他都恨得牙根儿疼。但是他不知道到底是谁要跟他过不去。而最有可能的人,则一想到就让他惊谎。想到李二毛当时说过的话,张大力不由回头看了叶乘凉一眼,心说会么?

结果这一眼就没能把头扭过来,因为只见村头处,孙杰带着一个人说说笑笑地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叶乘凉:大壮,你看!孙杰带个男人回来了!

张大壮:莫非他也看中个男媳妇儿?!

叶乘凉:你说他考中举人的喜悦能让里正大叔接受他喜欢男人的事么?

张大壮:能!

叶乘凉:真假的?

张大壮:肯定能一鞋底子抽死他!

叶乘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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