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被宋晨洗脑多少次，每次听到“神”这个字眼，祈白宥还是感觉羞耻。
哪怕处于青春期，她的中二病也不严重，读研究生后仅限于追追感兴趣的番，基本告别了中二范畴。
所以听到凛这么描述自己，描述他们这群人，她更多的是想笑，而不是觉得震撼。
“没有绝对的随心所欲。你没有听过一句话吗，命运给予的所有馈赠，暗地里都标好了价码。”祈白宥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和资格规劝凛，所以吐槽两句就算了，还是说正事比较要紧。
“记忆链条既然能清除，自然有办法复原，对吧？”她想到一个很形象的类比，“就像电脑格式化了，只要腾出来的空间没有被新内容覆盖，就能让数据恢复。”
凛沉默了一会。
“你对读心术的理解很别致。”
祈白宥也不知道这是夸她还是讽刺她，既然凛没有发火，也没有恶言相向，说明有商量的余地。于是她梗着脖子说：“人脑，电脑，差一个字，都是脑子，用来储存和计算数据的，想来应该差不多。”
“我教你高阶技能，你不想学吗？”
祈白宥说：“高阶技能当然是好的，但是欲速则不达，我连读心术的基础理论知识都没有捋清楚，还是觉得循序渐进慢慢来比较靠谱。”
她本来想说，对现阶段的她来说，链条恢复比编织记忆更有用，话出口前想到凛的行事风格，改成：“学会怎么格式化和恢复记忆链条的数据，再学怎么编织加工数据，反正就是一个先后顺序的事，要对试验品物尽其用，对吧？”
“没想到你看起来柔弱，心肠还挺硬。”
祈白宥：“我看起来是什么样子？”
这句话一出，她感觉到一大波问号从她脑海里呼啸而过。
她的意思是想问凛看到的是歆岚，还是祈白宥，很明显他误会了。
果不其然，凛的回答是：
“愚不可及。”
哦，好吧。
祈白宥咳了一声，“教吗？”
“你这个人还真挺奇怪的。”
祈白宥：“哪里奇怪？”
“我看到宴林救过你几次，你心里对他也确实很感激。以他的条件，正常女人不该对他死心塌地了吗？你进来这么久了，没主动提起宴林半个字，宴星潼更是连想都没有想过。是你本性铁石心肠，还是对你来说，学技能比报恩更重要？”
祈白宥耸耸肩，无所谓道：“虽然你说我愚不可及，但我其实没那么傻。我现在在你的识海里，以你的能力，哪怕只剩一口气也能捏死我，我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不是自寻死路吗？再说了，如果我能掌握技能，自然有办法报答恩情，比质问和控诉有用得多。”
“还算有点自知之明，不愧是敢主动来见我的人。”
祈白宥站了半天，站得腿酸，干脆盘腿在树下席地而坐，再次感慨感觉不到冷的好处。
她有点好奇，“是因为现实里你被吊了起来，所以在这里你才会被钉在树上吗？”
凛的身材好，身上也是素麻衣服，帅哥的脸经得起考验，耶稣造型并不损他的形象，就是看久了有点单调。
“当然不是。”
祈白宥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被钉住的手掌往上抬，钉子整个穿过手掌，他从树上脱离下来，手掌上被钉出的洞快速愈合，发出肉体组织再生的声音，黏黏糊糊的让人牙酸。
好吧，现在不用问祈白宥也知道了，他有组织再生能力。
读心术，组织再生，无限复活……他的能力配置和祈白宥是一样的。
既然如此，已经把他里里外外研究了无数遍了的宴林，以及宴林的人不应该坚信异能者最多只能拥有两个特异能力才对。
难道是凛控制了没让宴林他们知道他的组织再生能力吗？但就目前祈白宥的经历来说，这个能力是自发作用，检测到有伤口就启动，没法用意志控制。
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个新的疑问，既然宴林只能禁锢住凛的身体，他的思想在一定程度上是自由的，他为什么不继续升级？
宴林和她说过，他几乎废了半条命才打败凛，把他关起来。这代表他和凛的能力是势均力敌的，不存在一个碾压另一个的情况。
既然如此，凛专注升级就好了啊，只要级别足够高，足够厉害，读心术又是无孔不入的东西，他完全可以用各种各样诡异的方法逃出去。
“你倒挺会为我考虑。”
凛能看到祈白宥的所有想法，上面这一串不需要说出来，他已经全部知道了。
从树上下来的他左右扭了扭脖子，太久没有活动的关节咔咔作响。这场景让祈白宥有种他们是在现实生活中，而非一片识海里的错觉。
“姓宴的封住了我的力量，让我没法继续进阶。同样因为他能力的作用，我的身体无法自行修复，从这里逃出去。”
祈白宥搬出进入识海前的那个疑问，“你能送出去小瓶子，给基地里的人种思维暗示，那你为什么不干脆把这些医务人员全催眠了，让他们放你出去？”
“这里的所有人都受制于宴林，离我越近，禁制越强。哪怕我给他们的思维暗示是不放我走就自杀，等他们站到玻璃圆柱前的时候，这些想法也会消失得干干净净。不要小瞧姓宴的，他是很强的人。”
凛是疯子，但他是一个尊重对手的疯子。
“所以你就把力气浪费在催眠他们杀了我这种事上？”祈白宥百思不得解。
“没有浪费，你这不是来见我了吗？”
话题又给绕回来了，祈白宥叹了口气，这时她突然感觉自己的情绪有一阵异常的波动，在她要思考是什么原因时，凛直接告诉她。
“你进来太久，姓宴的叫你回去了。”
祈白宥站起来，看了看四周。风雪变大了，凛的识海开始变得不稳定，看来宴林不止在提醒她，也在警告凛。
还有很多问题没有搞清楚，不过不急于这一时。
她对凛说：“那我走了。”
“下次再教你技能。”
祈白宥想起一个事，“不许再进我的梦！”
凛在她脑海里留下两个字“呵呵”，然后祈白宥突然被风雪包裹，坠入浓重的雾气和冰雪里，等雾气散去，她看到宴林就在她面前，正抓着她的肩膀，要将她强行唤醒。
她突然想到，宴林屏蔽读心术，不仅仅只是不想让别人听到他的心声，还有一个目的是为了屏蔽凛吧？
不然每天晚上梦到和被关得无聊到发疯的死对头促膝长谈，那得是多可怕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