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样？”
宴林往祈白宥的杯子里续上茶水，语气中似有关切。
“我没事，就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有点没反应过来。”她看到被撞得一片血污的玻璃，不自觉握紧茶杯，很自责，“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赵智不是天生忧郁的人，他喜欢和人聊天，渴望朋友，可他的能力让他不能有朋友，连家人都必须远离，他时刻恐惧着因为自己不小心的一句话会导致他们死亡。
本以为来到基地后会有所改善，没想到变本加厉，他甚至连话都不敢说了。
他每天都活在自责、痛苦、恐惧中。
可他也没有勇气像祈白宥这样一次又一次毫不犹豫去死，他连自己的死亡都恐惧不已，担心他的家人怎么办，他曾经的朋友怎么办。
这么岌岌可危的脆弱神经，凛居然还让他去杀人，这都不是雪上加霜，而是雪上加暴雪。
宴林说：“不是你的原因，这本来就是不定性因素很高的事。宋晨，安排人处理一下。”
祈白宥猛地拦住他，“你，你要杀他吗？”
“我的意思是让宋晨安排医生给他治疗外伤。”宴林无可奈何地说：“你为什么总把我往这个方向想。”
祈白宥嗫嚅：“是你自己说你不是好人的……”
宴林扶额，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场面有些尴尬，祈白宥咳了一声岔开话题，“阮映婕应该没事了，她的脑海里已经没有雾团了，晏总可以让她醒来，后期跟进她的状态确认一下。”
“好。”宴林答应。
“至于赵智。”祈白宥起身走向玻璃墙，隔着一片血肉模糊看向里面瘫倒的人，“我想继续用他做试验。”
宴林不太同意，“你不是说他刚才攻击你吗？既然有攻击性，还是换一个人吧。”
“不用换人。”祈白宥摇摇头，“就用他，他很合适。”
宴林又瞄了她一眼，沉默了几秒后才回答，“好，按你说的做。”
“谢谢晏总。”祈白宥摸着心口，有点回不过神的样子。
“累了？”宴林问。
“没有。”祈白宥摇摇头。宋晨已经带人收拾去了，这里只剩下她和宴林。
她说：“之前遨游识海还觉得放松，没想到做正事起来还挺费神的。”
“那还说不累。”宴林放下茶杯，“走吧。”
祈白宥：“去哪里？”
“带你吃点东西。”
嗯？又吃东西？
怎么感觉和宴林在一起，不是谈正事，就是在车上，或者吃东西，以及在车上谈正事和吃东西的时候谈正事。
“我不是很饿。”祈白宥还等着宋晨收拾清理好，医务人员把赵智的伤口处理好了，她就开始第二次尝试呢。
“我饿了。”宴林的语气听起来不太有商量的余地，“陪我吃点。”
祈白宥：“……”
命令的语气，不喜欢。
宴林也反应过来不对，补了一句，“这里短时间内处理不好，你愿意呆在这儿对着一墙壁血喝茶？”
“……”
祈白宥果断跟着他走了。
基地的餐厅，宴林这个精致挑剔的总裁肯定是看不上的，回宴宅吃也不太现实，所以司机把两人送到了一个开在私人庄园里的餐厅，看起来相当高级，要不是因为宴林在这里有私人包间，没有预约的他们估计进不来。
祈白宥进去，落座，点单，全程都很得体，哪怕她穿的不是礼服，也不是任何带有浪漫色彩的衣服，依旧从容自得。
而且宴林发现她其实全程心不在焉，在想别的事，那些举动都是下意识的，这就更让他觉得意外，又在意料之中。
他忍不住说：“你如果从事正常的工作，应该会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才。”
“啊？”祈白宥回神看他，一脸茫然懵懂。
宴林：“你总是专注地想对你而言的正事，这份认真很让人佩服。有这样认真的精神，无论做什么事，肯定都会做的很好。”
祈白宥一时间都听不太出来他到底是在夸她还是揶揄她。
她之所以出神，是因为在车上的时候，她习惯性地翻阅心声汪洋里随机一位幸运儿的记忆链条。
偶尔也会看到自己的，不过因为看不到后面的画面，所以她一直不怎么上心。
但是刚才，祈白宥发现她的链条，准确的说是歆岚的链条，好像变短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