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靥楼作为建安城最大最有名的妓院,老鸨萼娘也算是见惯了风浪,一张小嘴,那是能把死的说成活的。
这天傍晚,花靥楼刚刚开张,阑珊将明未明之际,一白衣少年踏着灯火而来。
长身玉立,素手执扇,萼娘一眼看过去,额的娘啊,那可是将她花靥楼所有的姑娘都比下去了。
尤其那满身贵气,萼娘成天伺候达官显贵,眼力早锻炼出来了,热情的迎上去:“小公子,您是第一次来吧。”
白衣少年身边跟着个青衣少年,也是唇红齿白的好颜色,只是神情颇为不自然,扭扭捏捏的没一点大男子气概。
白衣少年点点头,“你是萼娘吧。”
“公子认识我?”
白衣少年打开折扇,只见上边龙飞凤舞的五个大字——笔下千机锦。
萼娘下意识脱口而出:“风月夜楼深。”
她神色一凛,深深的看了眼白衣少年,脸上谄媚的笑立即换成了凝重,恭敬的开口:“公子请跟我来。”
萼娘领着白衣少年来到二楼雅间,亲自送上茶水点心,小心翼翼的观察:“公子有何指示?”
“你们花靥楼,有多少艺伎?”
所谓艺伎,就是卖艺不卖身的。
萼娘愣了愣,老老实实的回道:“艺伎有十五名。”
白衣少年点点头:“全建安城的花楼有多少艺伎?”
萼娘虽然觉得这少年问的很奇怪,依旧仔细思索回道:“大概有七八十名吧。”
白衣少年也就是萧云和瞥了眼身侧一袭青衣的回雪,回雪不情不愿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上边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郡主花了一天时间写的东西,说是什么宣传单,要搞什么选秀,她是真搞不明白,郡主自从落水醒来后,整个人变得十分奇怪,想法也天马行空,完全摸不准什么路子。
尤其还敢女扮男装跑到妓院来,您可是大夏身份最尊贵的永安郡主啊,咱醒醒好不好。
萼娘接过这张纸,映目就是一行大字:大夏女团选拔赛,最强C位强势出道。
萼娘看的云里雾里,忍着耐性继续看下去。
为提高大夏女子的综合素质,丰富大夏市民的业余活动,现由宁国大长公主府主办大夏女团选拔赛,邀请大夏有才学有颜值的少女参赛,一百位选手中决出七位选手成团,风靡大夏,引领时尚潮流,最强C位还将获得额外资源,具体报名要求如下:
一、年龄要求十二至二十岁。
二、无不良嗜好,无犯罪记录。
三、没有身份要求,不管贵族千金还是平民少女,只要你有梦想,你就来!
中间还有很多细节,最后还打了个广告,本节目投资商正在征集中,有投资意向,请联系公主府管家孙文龙。
萼娘经营这么大的花楼,眼光不是盖的,这份说明书她看一遍就激动了起来,这简直就是宝啊,可以想见若是宣扬出去,将会引起怎样的狂潮。
本来还担心大夏民风不化,会受到许多阻力,看到主办方是宁国大长公主府,她就放心了,在大夏,没有任何女人的地位能越过了这位去,就连当今天子,也得卖几分面子。
想到什么,萼娘仔细打量面前的少年,看耳朵,看脖子,忽然脸色一变,俯首跪地:“草民拜见永安郡主。”
眼拙,竟然没认出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永安郡主。
萧云和“唰”的打开折扇,端的是一个风流倜傥:“起来吧,萼娘,你是千机楼的人,明人不说暗话,这个活动是我策划的,你需得全力协助。”
千机楼,江湖上一个鼎鼎有名的情报组织,什么三教九流的祖宗十八代都瞒不过这个组织的眼,还豢养的有杀手,若想搞点什么事,再简单不过。
萼娘就是千机楼里负责建安城所有花楼的暗哨,千机楼有一句暗语,笔下千机锦,风月夜楼深。
而那把折扇,她曾在楼主的手中见过。
这把折扇在千机楼就相当于皇帝的尚方宝剑,能代替楼主下达任何指令,她不知道这位尊贵的永安郡主和楼主是什么关系,她只记得见到千机折扇就如同见到楼主。
“是,郡主放心,萼娘一定全力以赴。”
萧云和收了折扇,托腮想了想:“我记得你们花靥楼有个叫妙玉的花魁,还在吗?”
这妙玉可是一妙人啊,萧云和早就听说过此人的芳名。
“在的,只是妙玉性格古怪,至今不愿接客,我也不强迫她,都是可怜人……。”
“先给妙玉把名报上去。”传闻妙玉才艺双绝,若不是沦落风尘,也是一代才女。
萼娘犹豫了下,小心翼翼的斟酌道:“郡主,妙玉毕竟是风尘女,参加这样的活动,跟那些官家小姐狭路相逢,还不被羞辱死?”
这世道,只要你被卖进了青楼,一辈子就别想清白的活着了。
萧云和毫不在意的一笑:“官家小姐如何?妓女又如何,凭本事活着,谁也不比谁高贵,按我说的去做,不会出问题的。”
萧云和以前是阶级的受益者,可穿越一回走一遭,她渐渐改变了想法。
生而为人,分什么三六九等,人人生而平等。
她希望如秋画那样的可怜人,能有更多希望。
萼娘心头大震,深深的看了眼面前的少女,为此前对她的偏见而感到深深的羞愧。
果然传言不可尽信。
这永安郡主真乃奇女子也。
萼娘迫不及待的去游说妙玉,回雪嘟囔道:“郡主,您可是堂堂的皇家郡主,怎能跟这些风尘女子为伍,没得堕了您的名声。”
“我还有什么名声?”
回雪噎了噎:“那是那些人眼瞎,您今天教训了德王世子,不是就改变了大家对您的看法吗?您这么做,要是给长公主知道……。”
“母亲不会阻拦我的,自我醒后,她对我不会有再多要求,只要我平安健康就好。”
“可是您也不能……。”
“回雪。”萧云和忽然沉了语气,回雪有些讷讷。
萧云和叹息了一声:“虽然我这么做可能在你们看来有些荒唐、有些离经叛道,甚至自堕身份,但是你知道我昏迷的时候,去了哪里吗?”
回雪果然一脸好奇。
“那是一个科技高度发达的时代,去翰国不用坐一个月的马车,只需要几个时辰的飞机,传信不需飞鸽传书,只要打一个视频电话,相隔千里的人就能立即见上面说上话,查找资料不用翻厚厚的古籍,只需要在电脑上输入你想要的东西,海量信息立刻就能出现,那里和平安宁,人人生而平等,女子不用守着闺房守着丈夫儿子生活,可以有自己的事业,那里的男人不能三妻四妾,一生只能有一个妻子,若违反便会受到法律的惩罚和道德的谴责……。”
回雪越听越向往:“真的有那样的国度吗?”
萧云和淡淡道:“有,秋画就在那里。”
回雪一脸的不可置信:“秋画姐姐……。”
“是的,我让她留下了,她在那里才能享受到生而为人最大的乐趣,而不是留在我身边做个没人权的大丫鬟,她是我的丫鬟的前提,她也是一个人。”
“那郡主您为什么还要回来?”
“因为这里有我的母亲,还有,即使这里再不好,也是生我养我的家乡,我怎可弃它而去,若不好,便改,社会是向前发展的,咱们从类人猿进化而来,站在食物链的顶端,足以证明,我们人类的能力。”
回雪又听不懂了,但她努力理解着,她相信,郡主做的一定是对的,以后她只要无条件支持就好了。
“傻丫头,以后你就明白了,别满身奴性,你被这个封建的社会洗脑了,以后别什么都以我为尊,你应该有自己的思想。”
“可是越嬷嬷说,郡主就是我的天,我的命是郡主的。”
“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不是任何人的,算了,慢慢来吧。”
萧云和深知封建社会的制度想要一朝改变没那么容易,但她会不遗余力的。
今晚花靥楼关楼,将所有香客拒之门外,倒是非常奇怪。
萼娘将所有的艺伎召集到一处,重点讲了这次大夏女团选拔赛的条件和规则,一开始还有人好奇,到最后没人愿意听下去,她们这些沦落风尘的女子,就别做无畏的妄想了。
直到萼娘祭出大长公主府的名号,并说出这次活动由永安郡主全权策划负责,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永安郡主?我不是幻听了吧?那可是当今陛下的表妹,传言未来的中宫之主,地位何等尊贵,会和我们这些下九流的娼妓为伍?萼娘你可别唬我们了。”
“是啊,我听闻永安郡主很是嚣张跋扈,这是闲着无聊了开始拿我们开涮了?”
“姐妹们,我倒是觉得这活动挺有趣的,要是真的可太好玩了,我一定要报名参加,我们要才有才,要貌有貌,一点不比那些官家小姐差。”
“可不是吗,就算永安郡主拿我们开涮,我也愿意,那可是永安郡主,给她提鞋我也愿意呢。”
这时一清冷的声音飘来:“萼娘,我第一个报名参加。”
众人看着现身的女子,议论纷纷:“妙玉?她不是向来不关心这些东西吗?”
“妙玉要参加,那我也要参加,我倒要看看那永安郡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萼娘看着一脸冷色的妙玉,满意的笑了。
她就知道,只要将妙玉游说成功,其他的姑娘也稳了。
萧云和站在二楼一个隐秘的角落,看着楼下热闹的画面,喃喃道:“这些艺伎果然是美貌绝伦,要是在现代,一个个铁定火遍娱乐圈。”
环肥燕瘦、各有千秋,看的人眼花缭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