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的禁卫军看到辽国公拿出金牌还有些诧异,但也没有多问,按照规定该汇报汇报,该搜查搜查。
忙活了半柱香的功夫后,辽国公终于在御书房见到了睡眼蓬松的建帝。
“臣深夜打扰,还请皇爷责罚!”辽国公见到皇爷,直接一个滑步就跪在了地上,膝盖落在青石砖上的声音别提多响亮了。
“这是干嘛?”建帝挑眉轻笑:“荣安啊,这么多年夜叩城门你还是头一次,朕总归要给你个面子不是?”
可这话音落下,建帝却发现边上伺候的太监上千拽着辽国公的肩膀,他却仍然死死跪在地上。
“怎么?还要朕去扶你不成?”
建帝声音微冷下来,他觉着辽国公有些逾越了。
“臣不敢!是臣女犯下了滔天大罪,臣不敢起身,还请皇爷降罪啊!”
辽国公闻言更是心惊肉跳,原本只是跪着,这下直接以头抢地来了个五体投地。
“哦?”建帝来了兴致,一屁股坐在太监搬过来的椅子上,看着跪在面前的辽国公开口问道:“那荣安你倒是说说看,你家闺女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了!”
在建帝想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片子,就算惹了祸能有多大?
看在辽国公这些年处处维护自己权威的份上,高高抬起轻轻放下就成了,便是没太当回事儿,甚至有点儿看辽国公笑话的意思在里边。
可辽国公接下来的话,却让建帝有点坐不住了!
“禀报皇爷,臣女,臣女很有可能参与到了袭击通古斯帝国使团的事件里,是臣太过骄纵,导致她忘乎所以不知敬畏,此事都是臣的错,还请皇爷降罪于臣,放过臣的家小啊!”
“你说什么?袭击通古斯帝国的使团?!”建帝面色冷峻下来:“尚爱卿,这个玩笑可不好笑!尚彬儿不过十六岁的年纪,她为何要袭击通古斯帝国的使团?以她的阅历,恐怕连通古斯帝国在哪儿都不知道吧?”
“此事,此事臣也尚不清楚,但,但臣女的簪子碎片出现在了使团遇袭现场,恐怕,恐怕脱不了干系……”
“哈?!”建帝气笑了:“且不说你从哪儿得来的消息,光凭一枚簪子碎片,你就大半夜叩皇城城门跑来请罪?尚爱卿,你当朕是昏君吗?”
辽国公大气都不敢出,这话不管怎么回,都不合适,索性身子爬的更低了。
“行了,愿意跪,你就先在这儿跪着吧!”建帝冷眼飘过地上的辽国公,朝旁边小太监吩咐道:“去喊芹公公过来见朕,通古斯帝国的使团何时抵京朕都尚不清楚,如今竟已然遇袭?他是不是该给朕一个解释?!”
小太监吓坏了,屁滚尿流跑出去找芹公公来御书房觐见。
一时间,御书房内落针可闻,场面压抑且窒息。
坐在椅子上的建帝面色凝重,趴在地上的辽国公大气都不敢出。
好在没过多久一阵细碎的脚步从门外传来,芹公公在小太监的陪同下推开了御书房的木门。
“皇爷,使团的情况基本探查清楚了……”芹公公躬身行礼,在建帝的目光注视下开口陈述:“通古斯帝国使臣报给礼部的名单里,使团人员共计三十一人,包括使臣三人,护卫随从二十七名,随行的还有通古斯帝国,罗德大公爵嫡女卡琳娜·罗德。
从现场来看,共计发现尸体三十具,包括二十七名随从护卫,三名使臣在内全军覆没,卡琳娜·罗德失踪。
另外,根据御前卫千户赵淮中的汇报,老奴仔细对比了仵作牛大嘴确定的使团成员死亡时间,大致和辽国公之女尚彬儿失踪时间吻合!
但考虑到现场痕迹表示,行凶之人多达二十余名。所以不能排除尚彬儿离家出走之后,只是恰巧路过,撞到了行凶现场!
老奴已经安排御前卫和暗卫一起探查进一步消息,还请皇爷放心,敢在京都聚众行凶,老奴用项上人头担保,绝不会放跑一个凶手!”
不得不承认,这芹公公还是有点儿水平的,三言两语将辽国公府暂时保了下来。
建帝的脸色也略为缓和。
他也是在芹公公汇报的时候,这才突然想起礼部曾跟自己提过一嘴,说是通古斯帝国的使臣来信,称通古斯帝国有意和大魏朝结盟,为了表示诚意愿意从公爵的子嗣中挑选一名女子,派来大魏朝和皇室和亲。
对建帝而言,早已失去了开疆拓土的心思,国内尚且一团乱麻,哪儿有功夫去研究外部势力?
所以,这事儿他听了一嘴之后,扭头就给忘了干净。
如今再想,使团遇袭倒有可能跟通古斯帝国那边有些关系。
不过,凶手敢在大魏朝京都悍然行凶,这简直是对大魏朝,对皇室的挑衅!
这绝不能容忍!
“尚爱卿,芹公公的话,你都听到了吧?”建帝平复了一番心情后,朝地上的辽国公轻声道。
“禀皇爷,臣,臣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就爬起来滚回去候着!什么时候查清楚了,朕会让人知会你一声!”建帝没好气的摆了摆手,旁边两个小太监当即上前拽起趴在地上的辽国公,就朝着御书房门外走去。
就在辽国公被架出房门的时候,身后传来建帝轻飘飘的承诺:“这些年你鞍前马后朕都看在眼里,回府好生等着,莫要到处走动,你明白朕的意思!”
“臣叩谢皇爷恩典!皇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御书房门外传来辽国公的高呼,建帝和芹公公对视一眼,揭露出一抹轻笑。
等房门再次被小太监关上,屋里就只剩下了芹公公和建帝二人。
“你个老东西肯定有埋伏,说说吧,除了刚才那些,你都还发现什么了?”建帝起身走到桌案前,微微抬头看着书桌后先帝的遗像,沉声问道。
“嘿嘿,到底满不过皇爷您!”芹公公也是嘿嘿一笑,便是从袖袍里取出几块被灼烧后的碎纸片放在桌案上:“皇爷请看,这些是从使团的马车里找到的!”
“嗯?”建帝转头瞟了一眼碎纸片,上边竖列书写着魏朝的篆体字,虽然词句已经不能连贯,却隐约可见肃州幽州等地名,以及半个赵字!
“可能看出是朕哪个好儿子的笔迹?”建帝第一个怀疑目标便是各个皇子。
毕竟就连冯相和五军都督府都不敢在京都里下手,能有这个胆子的魏朝人,除了皇子再无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