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余嵊参见幽王殿下!绝不敢期满幽王,草民方才句句属实,还请王爷恩准草民入城拜见!”白脸汉子哪怕当着赵庆的面也不曾改口,脸上写满了有恃无恐。
余嵊?
赵庆微微皱眉,心中隐约有了些猜想。
沉吟片刻后,赵庆朝城门守将摆了摆手:“开门放他们进城,记得检查一下有没有携带兵甲!”
“卑职这就去办!”
守将急忙应下,小跑着下去安排检查事宜。
城内兵卒做好了接敌准备后,南门吱吱呀呀被绞盘缓缓打开,城外两千多人竟是依然原地站定没有上前,唯有那带头来的白脸汉子下马步朝城门走来。
守将亲自给白脸汉子做了详细的检查之后,这才带着他来到赵庆跟前。
“你胆子是真不小,欺瞒藩王同为大罪,你可知罪?”
赵庆饶有兴趣看着眼前的汉子,光看他那肌肉暴起的小臂,就不是什么寻常百姓。
“草民实在有苦衷,并非故意欺瞒幽王殿下,斗胆问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自称余嵊的男人丝毫不慌,目光烁烁看向赵庆沉声说道。
“好好好!本王倒要看看,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赵庆制止了还要跟着贴身保护的薛剑,就那么大大方方带着余嵊走到城墙边上无人处。
“现在,有什么话可以放心大胆的说了?”
“卑职刚才的说辞的确欺骗了王爷,但卑职等人身份敏感,若是直言不讳恐怕给王爷带来麻烦,这才不得已出此下策,还请王爷恕罪!”
余嵊二话不说,朝着赵庆单膝跪下便是开口请罪。
“起来吧,余姜波是你什么人?”赵庆放缓了面容,轻笑着开口问道。
“正是家父!”余嵊也笑了,因为临走之前他爹说过,幽王爷定能一眼看破,且会配合他们那满口胡诌漏洞百出的谎言。
“哼,余守备倒是好算计啊,战事进入尾声派你小子来刷本王的好感度了呗?”赵庆撇嘴不爽道。
余嵊虽然不懂什么叫刷幽王的好感度,但赵庆这话的大体意思他听懂了:“王爷放心,卑职此番带兵前来,仅以幽州百姓,或是民团的身份示人,不管多大的功劳,卑职等人绝不取一分一毫!”
“好了,本王不过是开个玩笑,看得出来余守备的拳拳爱民之心,派你们过来,也是担心逃入山林的游兵散勇长期无法清缴,会影响到春耕导致幽州百姓受灾吧?”
赵庆一语道破了余姜波的内心,这让余嵊的目光更添几分狂热。
“王爷英明,家父的确是这个意思,他说连番战斗过后,虽然幽州军队稳占上风,而且优势越拉越大,但终究吃了人数的亏,让我们过来帮着清缴逃进山林的小股鞑子,若是有用得上我们的地方,王爷尽管开口,不管是清缴鞑子残部还是和王庭主力决战,卑职等人绝无怨言!”
余嵊这话铿锵有力大义凛然,怎奈眼角一抹狡黠还是被赵庆捕捉了去。
“不对劲!你小子很不对劲!”赵庆歪着头细细思索,总觉得哪里被自己忽略掉了。
忽的,他的眼睛余光撇过城外两千多号身穿布甲的骑兵,心中骤然一紧,顿时明白了余姜波的好算计!
“好呀!你爹真把本王当成土财主了是吧?”赵庆想明白个中关节后,顿时气得瞪大了眼睛:“本王就说能当上守备的,哪有什么善男信女!难怪你们这些人自称草民手无寸铁的来!
本王要想用你们,也总不好看着你们手无寸铁上去送死,这要是给你们装备起来,等你们规建的时候,本王也不好腆着脸让你们再脱干净了回去呗?
合着一走一过,痛打落水狗顺带练兵的机会,还能白嫖本王两千多套盔甲兵器,横竖你爹都是血赚啊!
本王算是看明白了,你爹肯定是晋州人,太会做生意了这!他这将军当的,简直是晋商界的巨大损失!”
赵庆气得跳脚,余嵊却是嘿嘿直笑,还一脸憨厚的抬起手挠了挠后脑勺:“家父那人粗枝大叶,向来不善用脑,也没有王爷您夸的这么好啦!”
“夸?!本王那是在夸他吗?本王那是……”
赵庆这叫一个咬牙切齿啊。
“王爷息怒!家父说了,我们这些人只要来了,王爷肯定不会让我们闲着,毕竟这大老远的,还是费劲巴拉隐藏了身份,以百姓的名义前来助阵,来都来了,您说是吧?”
“好好好!这么玩儿是吧?好一个来都来了!”赵庆恨恨摇头,咬牙切齿朝薛剑开口道:“带他们去兵杖局的仓库取装备,接下来最危险的战斗,全都让他们顶上去!本王的装备可不是这么好拿的!”
“王爷还请放心,既然来了,我们肯定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别说最危险的战斗了,您就是让我们冲击小哈木耳的中军大帐,卑职也绝无二话!”
余嵊这叫一个豪言壮语啊,整的赵庆都有那么一丝恍惚。
莫非,自己真的以己度人,错怪了这孩子?也错怪了余姜波?
不不不!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赵庆猛然醒悟过来,真该死啊!余姜波定然是早早就派了斥候渗透在幽州周边。
如此倒也解释得通了,前脚刚一锤定音,彻底将胜利的天平压向幽州这边,后脚他余姜波就派人前来助阵?还是故作大方派了亲儿子带队?
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助人为乐,不惜赌上自家血肉的亲爹?
不过,正应了余嵊那句来都来了,已成定局他赵庆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往后逢人还不能往外说,不然这事儿忒丢人!
“哈哈哈!好大侄儿你也有被算计的这天啊!”
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就在赵庆寻思要不要给城墙上众人下达个封口令之类的时候,身后传来禄王爷赵衍的轻笑声。
“王叔?你不在府里待着,怎么跑来城墙上了?多危险啊?”
赵庆不禁有些苦恼起来。
当初自己这位王叔的丑事儿,可是用鞑子即将南下春猎的重磅消息换来自己的闭嘴不谈。
眼下,自己又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能让这位王叔选择守口如瓶呢?
那些个兵卒将军的都好说,自己堂堂幽王爷,还是幽州军队当之无愧的最高指挥官,一声令下他们莫敢不从。
可赵衍不一样,论辈分这是自己的亲叔叔,论身份跟自己一样同为王爷,不管怎么着那都没法用身份压人啊!
赵衍仿佛看懂了赵庆此刻的内心活动,嘴角扬起一道弧度:“好大侄儿,可是在琢磨,怎么让本王忘记今天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