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眼瞅着会议是开不成了,呼延拓愤懑抬手遣散了帐中一众将领,这会要是继续开下去,他这中军帐都要变成茅厕房了。
将领们捂着肚子屎遁后没多久,帐篷里的污秽之物就被勤务兵快速清理干净,虽然味道仍然有所残留,最起码看起来是顺眼多了。
然而,呼延拓刚走出帐篷准备透口气,就嗅到一股比刚才帐篷里还要恶臭数十倍的毒气迎面扑来。
好家伙啊,怎么形容这股子恶臭呢?
就像是草原上死了一周的牛羊尸体,被人放进帐篷里,在烈日炎炎下暴晒七七四十九天,然后突然打开帐篷卷帘后,所嗅到的第一口毒气那般浓烈!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呼延拓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看眼下这情况,拉稀攒肚的不只是个例,目光所及全都是捂着肚子到处找茅厕的兵卒,甚至不少人实在忍不住了,干脆就在军营里随便找个地方,不等蹲下就开始猛拽裤子。
那场景,别提多辣眼睛了。
“回禀单于,好像是我们的军粮出了问题,今天早饭过后,大部分兵卒都开始拉肚子了,而且这情况越来越严重,已经有不少人脱水倒下了!”
“随军医生呢?他们不是一个个都吹嘘什么精通医术吗?”
面对自家单于的斥责,回话的百夫长都快哭出来了:“单于,咱们的医师也在蹿稀呢!”
“废物,全都是废物!”
呼延拓胜怒过后便是眉头紧皱,直觉告诉他,今天兵卒们拉肚子的事儿,八成跟昨晚的爆炸脱不了关系。
而更可怕的是,对方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己方大营,布置了那些不知名的爆炸物,还在己方军粮中下了泻药!
如果下的不是泻药,而是毒药呢?
忽然,呼延拓又陷入了迷茫。
对呀?为什么是泻药,而不是毒药呢?
如果换做是他,有能力潜入敌方军营的情况下,直接下毒药一劳永逸多好?况且还是在被围城的受困状态下?
不光呼延拓想不通,晁定岳想了一宿到现在也愣是没想明白!
“王爷,我不理解……”
“不理解什么?”赵庆坐在一张躺椅上,身边放着小火炉,火炉上还有半扇滋滋冒油的烤羊排。
晁定岳耸动鼻子,羊排的香味让他甚是意动,深知赵庆的脾气,便是在旁边薛剑震惊的目光下,自行动手从火炉上切了一块羊排大快朵颐着,口齿不清开口问道:“王爷,卑职昨晚带队突袭很成功,如果不是王爷您的命令,昨晚卑职定要让鞑子炸营!那样的话,死掉的绝不止几百号人!若是将巴豆粉换成毒药,哼哼,说不定今天一早,咱们就可以直接去给呼延拓那老东西收尸了!”
赵庆闻言,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你懂个屁!”
薛剑这会儿更震惊了,自家将军在王爷面前真有面啊!
不告自取了王爷的羊排,还敢在王爷面前啃得津津有味?
更离谱的是,王爷竟然连责备一句都没有?
“嘿嘿,卑职不过一介武夫,玩脑子这种事儿,还请王爷赐教!”晁定岳被骂了反而更开心,亮着嘴角的油花,呲着大牙傻乐呵。
“金帐汗国的王庭军队距离幽州不足百里!这百里地,在骑兵面前就是一个冲锋的事儿!如果这个时候,我们吃掉了城外的呼延拓部,就等于告诉王庭的军队,幽州守军不简单,需要谨慎应对之!到哪会儿,咱们的一些招数,可就不见得灵验了!”
赵庆的心态很稳,眼下幽州境内大部分乡村因为地道得以保存,人员物资并没有太大损失。
而纵观幽州全境之战况,关岭山隘口的守军及时后撤,分散在上虞周边大小城池内协助驻防,多日以来除却幽州城外,其他城池周边并无大战,斥候之间的遭遇战虽多,但互有胜负,损失几乎为零。
这种情况下,赵庆和幽州有能力,也有底气和鞑子玩一玩持久战!
要知道,幽州官兵借助城墙的优势,等同于以逸待劳,且有险可依。
而南下的鞑子军队则属于客场作战,即便在战前有铁算子为首的情报机构,对幽州进行了渗透侦查,但北戎和王庭军队之间,必不可能精诚团结,而这才是此番幽州破局的关键所在!
“王爷,卑职就是个粗人,反正您说怎么打,卑职就怎么打!”晁定岳听了赵庆的话,并未理解其中深意,反倒是大大咧咧抹了把嘴上的油花,顺带还打了个饱嗝:“也就是王爷您总想着怎么降低损失,要卑职说呀,咱们有掌心雷这种神器,找个合适的地形埋伏一波,运气好的话,直接解决问题了!”
“那要是运气不好呢?”赵庆反问。
“运气不好……”晁定岳微微愣神,而后哂笑:“运气不好那就马背上定输赢呗!咱们现在的短刀长矛要比鞑子锋利数倍,护具装甲也比他们坚固数倍!如此还怕他们作甚?别说北戎了,就算是王庭骑兵又如何?”
赵庆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这厮是真有点飘了。
“回头等老道士那边研究出碰炸引信和底火,彻底改革了火铳跟火炮的制造工艺,新军列装到位后随便你怎么浪,但是在那之前老老实实按照本王的命令执行!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
“碰炸引信和底火?那是什么东西?”晁定岳头一次听说这两样东西,直觉告诉他,这玩意肯定是比掌心雷还牛逼的存在!
“什么东西你就甭管了,吃也吃了,牢骚也发了,赶紧滚去加固城防,不出意外的话,鞑子下午还要攻城!”赵庆忍不住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一脚蹬在晁定岳的屁股上。
说实话,赵庆这一脚压根儿没什么力道,却偏偏让晁定岳美滋滋的,跟吃了蜜蜂屎一样,脸上笑容止不住的荡漾着跑开了。
“他有病吧?”赵庆看着晁定岳的背影,忍不住问身旁薛剑。
薛剑面色复杂,一个是王爷,一个是自家将军,两边都不敢得罪,只能咧着嘴傻笑岔开话题:“王爷,您说下午鞑子们还敢攻城?他们一个个都化身喷射战士了,还怎么攻城?”
不用说,喷射战士这个新词汇,薛剑是从赵庆口里学会的。
“那可由不得他们,王庭军队的斥候还在周围,哪怕装模作样他们也得硬着头皮爬起来攻城,如果幽州附近没有战斗发生,呼延拓该怎么给王庭军队交代?”
赵庆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重新在椅子上躺了下来,身边还有几个王府带出来的丫鬟,贴心的给他揉捏着肩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