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将军作为一军主帅,何必跟友军争夺区区一洲首府的功绩呢?将军只需赶在肃王进入幽州之前,将铁先生答应交给肃王的区域洗劫一空,到时候我军粮草充足,而贸然进入幽州的肃王大军,就只能依靠肃州的供养,此消彼长他们就只剩下陪咱们演戏的份了!
在大汗眼里,突破幽州关,彻底进入魏朝腹地,这才是此番南下的真正战略目的。
而将军您只需要把控好联军南下的节奏和大方向,平衡好和肃王的关系,这便是大功一件了!
而且,是谁都无法从您手里抢走的大功一件!”
“夫人真乃女诸葛!”小哈木耳听完女人的这番分析,心中烦闷一扫而空,扬起手中杯盏一饮而尽,便是下令让大军朝着肃州方向转进,优先劫掠靠近肃州一侧的诸多县城乡村。
呼延拓听闻斥候来报,说是王庭的大军转向了,停止向幽州城进发不说,竟然转去了靠近肃州的区域。
这个消息让他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在他想来,这个小哈木耳的火爆脾气,很有可能无视掉己方斥候的托词,硬要带兵前来汇合分功,到时候幽州城一战,北戎失利并折损大半精锐兵力的事实可就瞒不住了。
如今得知王庭大军转向,本该是一件好事儿,可偏偏呼延拓心里越发觉得不安起来。
“这个小哈木耳到底怎么想的?真信了咱们撒出去那些斥候的话?”呼延拓坐在中军帐内,看向身旁几个军师和自己的大儿子开口问道。
“单于切莫掉以轻心,这说不定是小哈木耳的缓兵之计!”一个羊胡子军师皱着眉头开口提醒:“从斥候汇报的王庭大军走向来看,他们随时可能调转方向,快马加鞭赶来幽州附近,只要被他们靠近我军营地,以王庭军中那些将领的能力,不难看出我方兵力不足三万,届时可就瞒不住了!”
“那,依先生之见,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收拢散兵,破釜沉舟!”羊胡子军师面色阴沉,眸间隐约有凶光闪烁。
“破釜沉舟?”呼延拓似乎猜出了什么:“先生的意思,明日继续攻城?”
“单于,您难道还没发现吗?从我们越过关岭山的那一刻起,我们早就骑虎难下了!”军师苦笑摇头,“名义上,我们北戎大军归王庭节制,而小哈木耳又是王庭大军的主帅,他大可以不必掺和到攻城事宜之中,若我们拿下幽州城,他指挥有方识人善用。
若我们拿不下幽州城,那就是办事不利,不通兵事。
不管怎么说,我们可能会小赚,但小哈木耳绝对不会亏!他这番带兵前去肃州方向,很有可能是在防备肃州对幽州出兵,不管成与不成,这又将是邀功的好借口!”
军师并不知道王庭派铁先生已经和肃王达成协议,只当是小哈木耳受人指点,这是跑去幽州肃州交界处搞形式主义去了。
“斧王,孩儿认为先生说的很有道理!眼下我们唯有尽快拿下幽州城,才能掩盖我们在幽州失利的事实,尽可能隐藏消息不被王庭得知我军兵力空虚。”大王子也认为军师所说有几分道理。
呼延拓微微点头,虽然这次攻城损耗了一万三千多精兵,但他手里还攥着两三万的精锐骑兵,加上仆从军的数量,对幽州继续发起攻势,只需要小心守城部队的计谋,胜算还是很大的。
毕竟在他看来,自己损耗的那一万三千精兵,纯粹是中了幽王的奸计,这才被困在翁城中进不能进退不能退,活生生充当了城中弓兵练手的活靶子。
所以,在他眼中幽州守军依然吹弹可灭。
“既然如此,那就把斥候全都撒出去,明日发起攻势之前,我要看到所有零散部队归建!人数方面我们有十倍优势,既然如此那就干脆不搞什么主攻佯攻了,直接四个城门全都是主攻方向,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压制,争取明日一天内拿下幽州城!”
这一夜,幽州守军和北戎的斥候都没闲着。
城内守军忙着清理瓮城中的尸体,巩固城防设施。
北戎的斥候则是一人数马,都快要跑的吐沫子了,才堪堪联系上半数的零散部队。
这些零散部队,都是北戎部落一路南下,分流出来四处劫掠的游骑兵。
他们在周围乡镇的遭遇,大抵和呼延耶麾下兵马相差无几。
除却极少数几个乡镇,因为乡绅威信不足导致村民并未及时完成地道挖掘,惨遭屠戮以外,绝大多数村镇都完成了地道的互联互通。
每有鞑子的骑兵冲向村落,不等他们进入村口呢,村里人早就躲进了各自家中的地道入口,顺着地道要么在村中和鞑子骑兵打游击玩巷战,要么直接转移到隔壁的村落躲藏起来。
而这些鞑子零散部队就苦不堪言了。
辛辛苦苦将村落从头到尾搜刮一遍,找出来的物资,耗子看了都得流泪!
如今得到斥候传信,要求他们赶往幽州城外和大部队会合的命令后,这些零散部队一个个全都感动涕零。
在他们想来,大部队肯定有充足的辎重给养,等汇合之后,就能美美的饱餐一顿了。
待得拂晓时分,饥肠辘辘的零散部队纷纷赶到幽州附近,负责接收他们规建的几个千夫长全都傻眼了。
这些骑兵一个个面黄肌瘦神态疲累,哪儿还有丝毫草原勇士的模样?
等他们整明白问题所在后,轮到后勤官员们头疼欲裂了。
大部队一路急行军本就消耗加剧,呼延拓压根儿没准备给零散部队补充给养,甚至还等着零散部队带回来的战利品,好好犒劳一下因为昨日失利而士气低迷的兵卒们呢。
几方消息汇集一处后,呼延拓气的一刀劈碎了最爱的矮木桌,嘴里念叨着赵庆真该死之类的诅咒,气鼓鼓让人宰杀了受伤的战马,好歹凑了一顿饱饭给麾下兵卒,这才让传令兵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牛角号悠扬悲凉,黑压压的骑兵一股脑儿冲出军营,朝着幽州城墙快速奔袭而去。
在他们的掩护下,仆从军几乎倾巢出动,三五人一组抬着连夜赶制的云梯,玩了命的朝着城墙冲锋。
“王爷,鞑子们疯了不成?”
城墙之上,晁定岳看着城外黑压压的人头攒动,心中难免生起几分不适,如此规模的战阵他头一遭经历。
和今日鞑子们动了真格的总攻相比,前几日的佯攻简直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他们的确疯了,所料不错的话,应该是鞑子内部出了问题,北戎这是急切想要拿下幽州,掩盖昨日的失利啊!”赵庆仅凭分析就猜出了大概,和晁定岳的头皮发麻相比,他心里反倒开心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