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晁定岳离开幽州城后,赵庆没急着赶路,而是在城门外等申字组全员到齐后,这才不急不慢沿着官道朝上虞城而去。
由于上虞城东南方向刚下过一场夹杂着冰雹的暴雪,赵庆等人过了上虞城后,前进速度更加缓慢起来。
等他们一行人来到奇峰镇的时候,已经是天色擦黑,眼瞅就要入夜了。
“前边来人可是赵庆?”
奇峰镇石碑不远处,三个满脸络腮胡的壮实贼人扛着钢刀骑在马上,看到前边来了车队,便是开口高声喊道。
赵庆驱马来到车队前边,朝那三人冷声问道:“就是你们绑了我家叔叔?”
“呦?看来跑掉的那人,给你小子报信了呀?”为首的贼人稍有错愕,而后却是咧嘴冷笑:“废话少说,二十万两白银带来了吗?”
“都在马车里,你们可要说到做到,拿到钱就赶紧放人!”赵庆如此说着,一边转头用腰间佩刀的刀鞘,轻轻撩开马车车厢布帘,露出里边整齐码放在一起的木箱。
三个贼人见状呼吸急促起来,驱马来到跟前,简单查验过木箱里银锭的成色后,脸上更是眉飞色舞:“好好好!你小子很是识时务嘛!你们就在这儿等着,我们将银子带回去后立马放人!但你们要是敢跟在我们身后,休怪我发信号让家里直接撕票了!”
贼人如此说着,从怀里摸出一枚民间造出来庆祝节日的烟火,大有一言不合就点了放出去的意思。
“别!我们不跟着就是了,你们千万别撕票!”赵庆急忙摆手,这年月的烟花极其不靠谱,很有可能温度变化或者轻微磕碰,就会直接触发引信,将烟花的爆炸部分打上天去。
要是真被误触了,那禄王爷死的未免忒冤枉了些!
“王爷,咱们就这么放他们走?”薛剑看着那三人带着装有银子的马车越走越远,不由得急切问道。
“急什么?你回头看看,咱们队伍里是不是少了什么人?”赵庆则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不急不忙咧嘴冷笑:“敢拿本王二十万两银子?哼哼,这银子怎么吃下去的,本王要他们连本带利给本王怎么吐出来!”
薛剑闻言,扭头看了一眼车队,这才忽然发现临时加入车队的申字组一行几人,这会儿是连人带马全都不见了踪影?
见状,薛剑全都明白了过来,难怪王爷要借用喜公公的申字组,原来是早就算好了,不可能一手交钱一手放人。
赵庆等人待在原地焦急等待申字组回信的时候,绑了赵烆的一众贼人,也在焦急等待着同伙回来。
那老头儿叼着一根啃干净了的羊排骨,斜靠在柴房门外的墙壁上,目光迫切看向院门。
“爷爷,他们还没回来嘛?”女孩走到老头跟前轻声问道。
“应是快了……”老头儿沉声说罢,似乎想到了什么,呸的一声吐掉嘴里的骨头,转头看了眼柴房窗户:“再等半个时辰,他们还没回来,就撕票赶紧走人!”
听到撕票二字,柴房里已经彻底清醒过来的赵烆浑身一颤。
“好侄儿啊好侄儿,你可得靠谱点儿啊,王叔我的这条命,全靠你了……”
赵烆在心中暗自念叨,门外的交谈声还在继续。
“爷爷,我们在上虞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真的说放弃就全都放弃了吗?”女孩似乎有些不甘心,声音里透着万般不舍。
老头儿叹了口气:“唉,丫头你要记住,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该退让的时候就一定要及时退让!丁一袁刺杀幽王失败,肃王也撤回了抵近幽州的两万精兵,大势已去被抓的那些人里,随时可能有人出卖我们,此时不走就真的走不掉了!
只要我们人还活着,失去的东西迟早还能再拿回来,可要是连人都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爷爷,大道理我都懂,可我们并没有参与到刺杀幽王的行动之中,那些人应该不会蠢到供出我们,给他们增加额外的罪行吧?”女孩还是不能理解。
“你啊,还是太单纯了!一州府牧勾结叛逆刺杀藩王,这种恶性的案子,最后肯定会落在大魏朝御前卫手里经办,到了御前卫的大牢里,那些人想要的已经不是求活,而是求一个速死啊!”老头儿叹了口气,不无懊恼的啐了一口又道:“还有那肃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的幽州谋划都已经糜烂到这种程度了,还妄想忽悠我们提前春季攻势,借我们的手除掉幽王……”
“春季攻势不是铁先生制定的计划吗?肃王竟然有可能影响到铁先生的谋划?这不太可能吧?”女孩惊声问道。
“丫头,你还是太天真了!铁先生,是金帐汗国的铁先生,可不是我们黑虎部落的铁先生呀……”老头儿幽然叹息,“你从小在上虞长大,草原上的事情,你不了解!
我们黑虎部落和北戎部落积怨颇多,现在北戎部落抱上了铁先生的大腿。
看着吧,战端再起,我们部落的勇士肯定会被当做先锋投入战场,失去太多男丁,就等于失去了牧场,失去了牧场,就像是苍鹰被折断了翅膀……”
屋外一老一少陷入沉默。
屋内赵烆却是满脸惊慌。
外头的一老一少不可能忘了他们已经从迷药状态中清醒过来,可依然口无遮拦,根本没有避讳他们的意思。
换而言之,外头二人压根儿没准备放他们离开,无论是有没有从赵庆那儿拿到二十万两白银!
赵烆不想死,尤其是听到了关于春季攻势一事之后,他更不能死!
最起码,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幽王,或者是新任的幽州府牧许文印!
“吁……”
忽的,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伴随着马蹄声的,还有马车轮胎碾压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声……
“爷爷,巴腾他们回来了!还有一辆马车!”女孩的声音里透着兴奋。
“巴腾,怎么样了?”老头儿快步上前开口询问道。
“二十万两全都拿到了,我们确定没人跟着!”被称作巴腾的男人同样满脸激动,一把撩开马车的布帘,将亮灿灿的白银展示给老头儿。
“好,将屋里那些人统统灭口,然后将这些白银分散到每个人身上,我们连夜骑快马返回草原!”老头儿当即下令。
“完了……”
赵烆绝望了,这帮鞑子不讲道义,收了钱还是要杀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