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庆感慨之余,忽然在脑海里浮现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廖家谋反案,会不会就有肃王的身影?
细细推敲之下,赵庆越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廖府牧在任期间,肃王开始对幽州进行渗透和布局。
但是很遗憾,廖府牧将幽州经营得井井有条,让肃王根本无从下手。
为了打破这种僵局,廖家被谋反了。
丁一袁随即调来幽州,很快被肃王拉拢,借着自己前身痴傻的功夫,借着幽王府的名号在幽州大肆增收苛捐杂税,导致幽州民不聊生。
对于幽州百姓而言,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眼里的罪魁祸首显然是昏庸且残暴无道的幽王殿下。
如果不是赵庆穿越过来占据了幽王赵庆的身体,假以时日当肃王大军拿下幽州之时,只需要宣布废除幽王发布的所有苛捐杂税,便能狠狠收割一波民心。
想到这儿,赵庆不由得叹了口气。
难怪这位肃王叔对自己持有那么大的敌意。
感情是因为脑疾痊愈一事,坏了人家十几年来的谋划算计啊。
换了是自己站在肃王的立场上,也会感到愤怒和无法接受吧?
而喜公公看过当铺的信息卷宗后,很快得出了和赵庆差不多的结论,并且连夜将结论书信一封,又以朝中大臣惯用的春秋笔法,轻描淡写将沈辽远一事一笔带过,用苍鹰送往京城。
接下来几日,无论是完颜榾柮还是董先生,都处于幽王府和综合执法衙门的双重关注之下。
喜公公为了收集更多的有用信息,甚至从幽州民间寻了几个擅长捕鸟的猎户,就在那当铺和暗娼院落周围时刻等待着有信鸽往来。
可说来也怪,这一连数日二人都老实得不像样子。
一人像极了从肃州而来投奔远方亲戚的游子,另一人则俨然完全代入到了暗娼这个身份之中,沉迷于每日接客挣钱无法自拔。
“今日那姓董的,可有异动?”
这日一大早,赵庆刚从寝宫走出来,就朝着朴不远开口问道。
“回王爷,昨夜盯梢的报告说,还是老样子,一点儿异动都没有!”
朴不远也很无奈,无论是他手底下的小太监,还是柳蓉儿手底下的宫女们,都不曾有跟踪盯梢的经验。
唯一能派上用场的,还是去往梨花楼接受培训的四个宫女。
可毕竟她们四人都是女儿身,即便乔装打扮后也很容易被看出问题来,便是不能太过靠近,只能游走在外围远远关注。
赵庆闻言点了点头,正要吩咐朴不远让那四人撤回来,歇息几天后,返回梨花楼继续接受培训的功夫,柳蓉儿却是快步从院外走了进来。
“王爷,这是刘先生派人送来的,说是一定要亲手交给您拆开过目!”
柳蓉儿一边说着,从衣袖里取出一封看起来纸张非常劣质的书信,朝着赵庆递了过来。
贤侄赵庆亲启:
吾乃七叔赵烆,途径幽州府上虞城,急需白银二十万两,望贤侄伸以援手,速速送往上虞城外奇峰镇,十万火急,切切!
赵庆看完这书信一脸懵逼。
七叔赵烆?
自己的七叔,不是在当年夺嫡之争中落败身故了么?
而且,七叔也补觉赵烆吧?
忽然,赵庆猛地一抬头,转身看向柳蓉儿问道:“蓉儿,你可记得本王的十七叔本名是什么?”
“赵烆?好像是这个吧?”柳蓉儿也不太肯定,面露难色解释道:“禄王爷并无封地,常年居住于京都禄王府,深居简出不怎么抛头露面,只知道当年建帝登基的时候,这位禄王爷好像也是居功甚伟,而且建帝登基后,也是诸多藩王中和建帝关系最为亲密的王爷,至于说本名叫什么,奴家还真记不太清了……”
“赵烆……,那十有八九没跑了!”赵庆顿时苦笑,看来这个送来书信的赵烆,的确是自己十七叔禄王爷不假了。
只不过,他怎么会出现在上虞城?还急需二十万两白银?
莫非……
“刘先生没有说是谁送信过来的吗?”赵庆不禁问道。
“奴家也曾问过来人,说是送信去幽州商盟的是个扫大街的小乞丐,说是有人给了他五十个铜板,只需要将这封书信送往幽州商盟,并且说明要交给赵庆亲启就好了。”柳蓉儿没敢隐瞒,而后一脸古怪忽然反应过来:“奇怪了,按说王爷您这段时间在幽州城内可谓是风光无二,让小乞丐送信的人,知道交代这封信由赵庆亲启,怎么会送去幽州商盟,而不是直接送来幽王府呢?”
“有没有一种可能,让小乞丐送信这人,并不是幽州本地人,也不知道幽州近段时间来的巨大变故?”朴不远思忖着开口分析道。
赵庆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可十七叔为什么要隐去十字,只写了七叔呢?
不管怎么说,这十七叔赵烆毕竟是建帝那帮兄弟里边,和建帝关系最为亲密的藩王。
加上赵庆现在也不缺二十万两白银,便是让朴不远前去准备银两,准备带上百余个亲卫去一趟上虞城。
要说这位禄王爷赵烆也是真倒霉。
他之所以从京都千里迢迢跑来幽州,还是奉了建帝的密令,前来给自己的好侄儿面授机宜。
因为是密令,所以赵烆这次出行一如既往的低调,并未大张旗鼓打出王旗,也只带了三十多个随行侍卫穿着便服就直奔幽州而来。
这一路一千多公里可不好走,出了京都没多远,官道就开始出现大量损毁,有被山贼挖出来的陷马坑,也有山洪过后水毁坍塌路段。
总之这一路上,哪怕是并不娇贵的禄王爷,坐在马车里也是满面愁容,恨不得背后生出两根翅膀,直接飞到幽州城中。
眼瞅进了幽州地界儿,他这寻思差不多解脱了的时候,防备心自然也降到了最低。
恰逢这是途径上虞城外的奇峰山,一行人刚沿官道行至半山腰,天气突变下起了鹅毛大雪,其中还夹杂着拇指豆大小的冰雹。
京都匠人打造的马车,哪儿考虑过需要应对冰雹这类极端天气?
禄王爷的王驾很快就被冰雹损毁,满是窟窿的顶棚时不时漏下来几颗冰雹,砸得禄王爷愁眉苦脸也是鼻青脸肿。
眼瞅自家王爷都快让冰雹折磨疯了的时候,眼尖的护卫就发现不远处山梁子上,有一座小庙内亮有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