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来,吴瑜一直不知道的是,吴亮早就在沈北仲那儿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这些年,沈家之所以能够对吴家渗透的这么彻底,其中吴亮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而今天,吴亮摸进吴瑜的书房后,轻车熟路打开了他存放核心机密的暗格,无视掉第一层黄灿灿的金元宝,也无视了第二层厚厚一叠地契文书,径直抱起最下边的小册子,大概翻看过后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
没多久,略加打扮过后的吴亮,提着两口箱子敲响了幽王府的院门。
“劳驾通报幽王爷,吴家吴良求见!”吴良不卑不亢,微微躬身行礼后,便是侧身站在了院门一旁。
“王爷前几日惊吓过度,身体抱恙拒不见客,你直接回去吧!”开门的小太监一听这人是吴家的,当即没什么好脸色。
“还请转告王爷,我虽然出自吴家,但不是吴瑜的那个吴家!我今天是来给王爷送礼的!”吴良还是那副不卑不亢不急不躁的模样,捎带着扬了扬手里的两口箱子。
小太监见状一愣,觉着眼前这人有那么点儿意思,便是丢下一句先在门口候着,扭头钻回院内汇报去了。
小太监找到朴不远,朴不远也觉着有趣,就跑去跟赵庆提了嘴。
也是吴亮运气好,赵庆这几日修养的心情舒畅了不少,如今听朴不远说门口来了个挺有意思的主儿,自称出身吴家,却又说不是吴瑜的那个吴家。
兴趣一下子就被勾起来了。
“吴良?这名字起的当真有点意思!那就,见见?”
“奴家这就去喊他进来!”朴不远当即转身要走。
“等等!”赵庆喊住了他:“说了身体抱恙拒不见客,那就要一视同仁嘛!”
“啊?那……”朴不远刚要说那就让他走人,却见赵庆笑盈盈摇了摇头。
“你带着他绕两圈,从王府后门进来,千万别让人看了去!”
“啊!奴家明白了!”朴不远当即眼前一亮,心里暗道还得是王爷的底线足够灵活。
就这么的,赵庆在书房里见到了这位吴良。
“草民吴良参见幽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吴良一进门就给赵庆跪下了,脑壳子砸在地上,那动静比他刚给亲爹上坟都卖力。
“行了行了,这种虚头巴脑的话莫要再说,听门房讲,你要给本王送礼?不知道是什么礼?”赵庆摆了摆手打断了吴良的繁文缛节。
吴良显然也做过一些功课,知道幽王是个喜欢直截了当的性子,便是将两口木箱子一起放在了桌案上打开。
箱子里都是些册子书信之类的东西,有些是账本,有些更像是记事本。
“这边的箱子里,是这些年来沈家胁迫利诱草民同流合污,勾结王振侵吞王爷府上田产,以及为祸一方百姓的详细证据!”吴良先是指着一口箱子如此说罢,又指向另一口箱子:“这里边,是吴瑜和王振勾结,侵吞王爷府上田产,以及和丁一袁等人官商相护为非作歹的所有罪证!凭借这两样东西,再加上沈家和吴家跟丁一袁狼狈为奸,勾结叛党肃王,对您实施刺杀的事实,您大可直接铲除沈吴两家,并且用这些罪证直接胁迫丁一袁,一步一步逐渐加码,使他彻底沦为您统治幽州的傀儡府牧!”
“哦?”赵庆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大为震撼。
这家伙竟然跟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
只不过,他没记错的话,这个无良,哦不,吴良,应该是吴瑜的干儿子吧?
莫非这也是个方天画戟专捅义父的主儿?
还是说,吴瑜最近纳了个貌美如花的小妾?
似乎是看出了赵庆眼中的三分疑惑七分好奇,吴良坦然一笑,将自己的身世一一说出,临了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在配合沈家侵吞吴家的生意,即便王爷您的脑疾没有痊愈,要不了多久吴家就会彻底沦为沈家的奴隶!”
“狠!”赵庆默默地给吴良竖了个大拇指,然后朝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的朴不远使了个眼色。
朴不远当即拎起两口箱子向外走去,他需要以最快的速度核查这箱子里的东西,是真是假。
“说说吧,你想用这两箱子东西,在本王这儿换到什么?”赵庆直接开口问价,心里却大概有了些计算。
“我要吴瑜生不如死!”吴良眼中透着几分凶厉,压抑太久的仇恨,早就在他心底化作执念。
很多时候,或许他自己都分不清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出卖吴家,到底是因为仇恨,还是因为践行执念带来的几分快感。
“这个好办,不过,本王觉得这样的交易对你似乎不太公平!”赵庆表示自己是个宅心仁厚的人,不忍心看着吴良做出亏本的买卖。
“或许,王爷可以将清洗过一遍的吴家交给草民,明面上吴家还是吴家,实际上吴家可以是您的爪牙,也可以是您的一条狗,或者随便什么!”吴良说到这儿,似乎怕赵庆误会什么,急忙又解释道:“说出来不怕王爷您笑话,如果能看到吴瑜生不如死,对草民而言已经死而无憾了,若是不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顺带给自己再制定个目标的话,草民或许也没多久可活了!”
赵庆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正要再说什么的功夫,朴不远轻声走进房间。
“王爷,经过核实,绝大部分内容都是真的,还有一小部分因为年代久远,加上涉及到的受害者都已经迁离幽州,亦或是被害身故,死无对证便也查无可查了!”
“嗯,照这么说,吴良没有骗本王!”赵庆点了点头,给面前俩人都点了个赞。
“是个可怜孩子,奴家想帮他查查,当年伙同吴瑜一起坑害他父亲死在狱中的衙役,王爷您看行吗?”朴不远是真有点同情吴良。
以吴良干出的这些事儿,若是放在各个阉党身上,朴不远觉着理所当然。
可一个正常人,从两岁到二十多岁,二十多年的时间里什么都不捉摸,连男欢女爱都懒得浪费时间,一心扑在出卖家族为父报仇的事业上,这份毅力也是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