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庆不懂如何锻打,只是在手里颠了颠,就将钢料递给旁边站着的范三斗,捡起一根树枝在地面画出整块胸甲的形状:“你来操作,先把钢料加热后锻打出这样的形状来,厚度跟锁子甲差不多就可以。”
范三斗仔细看过赵庆画出来的胸甲形状,先是愣了会儿神,忽然像是悟了什么,当即接过钢料就开始操作了起来。
他的操作非常熟练,加上水力驱动的锻打设备带来的便利,只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弄出了能够整个儿覆盖胸口和腹部的甲片。
甚至,范三斗还在赵庆画出的图样基础上做了一些修改,弧度更加贴合,并且在领口处翘起一节用来保护脖颈。
“王爷,您看这样行吗?”范三斗将已经冷却下来的甲片双手递给赵庆。
赵庆接过甲片翻看过后,对范三斗的手艺表示十二分肯定。
“干得不错,就按照这个形状,再打造一块贴合的背甲,腋下位置一侧用铆钉固定上可以开合的合叶,另一侧的合叶设置卡扣和绑带双重固定,这样一来,防护度不弱于锁子甲,打造速度会快上很多倍。”
范三斗听得连连点头,脑海里已经有了这种一体式板甲的大概雏形,但他也有所疑惑:“王爷,这样的确可行,但是如此一体式打造出来的板甲,重量上可就比锁子甲重了将近一倍,这对于着甲的士兵来说,体力要求就严苛多了!”
“这点你不用担心,本王要用这样的板甲装备一支精锐骑兵队伍,这段时间你们倒班来做,最好保证能够在一个月内,给本王做出来一千套板甲!”
赵庆已经感觉到了局势的紧迫程度,虽说他笃定肃王大军压境,更多是在表达一种形态上的威慑,而不敢真正和幽州刀戈相向,更不敢悍然冲击幽州关。
可这种事情不能赌,赌输的成本,太高了!
“一千套?”范三斗面色发苦,按照这胸甲的打造速度来看,一个月的时间倒班来做,的确能够做出来一千套,可前提是建立在材料不受限制的基础上。
“怎么?有难度?”赵庆问道。
“王爷,您有所不知,钢料目前只多不少,但内衬的皮革鞣制需要时间,且存货不多了……”范三斗挠了挠头,按照以往的经验,他觉着这话其实不该说的,万一王爷追究起来,负责皮革这一块的人绝对要倒霉了。
好在赵庆并未追究,反而大度的挥了挥手:“这事儿你去跟晁定岳说,他能解决就解决,解决不了让他去找刘清平,本王就不信了,幽州商盟如果连皮革的问题都解决不了,那就没有继续存在下去的必要了!”
“是,下官明白了!”范三斗赶紧点头,寻思着皮革的问题交给晁将军来解决,自己也得赶紧安排匠人们改变锻造方法,最好是分成三班,人歇机器不停。
从匠人们这边离开后,赵庆又去看了老道士。
黄火药的改进进度依然很缓慢,但老道士的徒儿很能干,这些天已经跟着老道士吃透了如何制造硝化甘油,加上个高炉炼钢会产生很多颗粒形状不规则的钢渣,正好用来充当造成伤害的破片塞进掌心雷里。
经过这段时间夜以继日的制作,随时可以使用的掌心雷足有八百多颗。
当赵庆看着八百多颗掌心雷,被老道士和小道士很随意的丢在一个帐篷内,他只觉得头皮发麻。
“安全意识太差了!这玩意儿要是在军营里炸开,本王的心血少说毁掉一半!”
赵庆一边在心里吐槽,赶紧交代老道士另寻个稳妥的储存地点,至少要保证这些东西就算炸了,也不会对人员造成伤害。
顺带,他给老道士传授了一个超越这个时代的技术理念——爆炸部和引信部分离存放。
虽然制造上会增加不小难度,但可以最大程度给运输和储存提供便利。
四舍五入下来,等于是血赚。
当然了,前提是老道士能够吃透赵庆提出的技术理念,并且将这一技术理念提前几百年复刻成功。
或许是那八百多颗掌心雷给了赵庆莫大的底气,视察新兵训练成果的时候,他心情好转了许多,并没挑出什么大毛病来。
恰好刘清平带着幽州商盟的人给军营这边运送给养物资,赵庆便是招呼着刘清平和晁定岳到中军帐内,商议起如何从草原大量采购战马的要事。
帐内三人谁都没有察觉,就在刘清平带来的车队中,一只通体雪白的信鸽被放飞了出去。
这信鸽一路飞进幽州城,将腿上的密信送到丁一袁的案前。
“去了城东军营么?倒是个机会!”
丁一袁看着地图上,城东军营距离幽州城东门不足五里的距离,经过一番心理斗争后,某种犹豫逐渐化作坚定。
“老隆,去叫王将军过来!”
丁一袁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管家的应答:“老爷稍等,我这就去喊王将军!”
不多时,一名看上去就孔武有力的蒙面男人在管家的带领下,走进丁一袁的书房。
“丁大人,可是用得上我等了?”
“王将军来看,幽王现在身处城东的军营里,身边随从大概二十来个,都是从禁军里出来的好手。军营距离幽州城东门大概四里多地,途中有一处洼地便于伏击,以你带来那些人,可有把握赶在军营援兵抵达之前,一击必杀干掉幽王?”
丁一袁指着地图上城门,军营和那处洼地,朝王将军开口问道。
王将军虽然蒙着脸,却依然能够看出这货听完满脸冷笑。
“丁大人多虑了,禁军虽然兵员素质远超普通部队,可您别忘了我们的出身!草原鞑子都闻风丧胆的速射连弩可不是开玩笑的,而我们足足带了三十副来!”王将军对袭杀幽王把握十足,倒是临了问了句:“只是丁大人,杀死幽王固然简单,事后又该如何收场呢?毕竟我家王,我家大人,也不希望闹得太过难堪,若是留下什么首尾,大人您在幽州府牧的位置上,也不好坐吧?”
“收场还不简单?”丁一袁咧嘴冷笑:“沈北仲那个老东西,近来越发不听使唤了,老夫也正寻思老狗不听话就得换一条新狗,如今两件事儿并成一件!”
“哦?看来丁大人已经有了大概计划,不知能否介绍一二?”王将军显然对丁一袁信任度欠佳,看似恭敬,却是锲而不舍追问起计划的详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