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本王要找的,正是此类!”
“那个,殿下啊,您若是真想去寻他,晚些时候等衙门下值,去北门边上的老酒馆定能寻到!不过您可千万不能直接以身份示之!不然,这些年幽王府在幽州的名声已经让王振毁得……”
徐萍实在没胆量继续往下说,只能讪笑着拱了拱手便不再言语。
“行,这些本王知道了,徐先生先去忙吧,如果有需要,本王差人再去叫你!”赵庆也知道这老头儿的秉性,正事儿谈完后,就给他来了个刑满释放。
有言道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既然那刘清平对权贵不假辞色,无非换身衣服的事儿呗!
已经知道那家伙好酒,投其所好之后,按照自己的情况随便编个由头,让那刘清平帮忙修一封家书应该不难。
到时候再让徐萍给改了名讳事由,其余辞藻框架照抄一遍不就妥了?
徐萍的书法赵庆见过,账簿上字迹工整稳重,谈不上多出彩,却也没什么好掉分的。
如此思量过后,赵庆站起身瞧了瞧身上的衣袍,穿这玩意儿出去,那就等于在脸上写了权贵二字,不好,不好!
可幽王府里哪儿能找见寻常衣物呢?
赵庆沉吟片刻后,直接抬腿去了外院护卫们的住处。
晁定岳背对着院门,正跟几个手下交代晚上巡逻的事儿,见几个手下面色巨变这才转身看去。
“幽王殿下?您怎么来了?”
晁定岳觉着奇怪,昨日借出去的护卫回来后就奇奇怪怪,任谁问起都干啥去了,全都三缄其口哀求别逼他们送命。
如今幽王亲临护卫住处,更是破天荒头一次,难免让晁定岳心生疑虑。
“没什么大事儿,找你们借件衣服,另外劳烦晁将军陪本王出去一趟!”赵庆这会儿满脑子都是落榜秀才刘清平,也没工夫琢磨语气和身为王爷该有的姿态问题,话到嘴边就这么脱口而出了。
他倒是没觉得怎么,晁定岳和一帮子护卫们都傻住了。
这是幽王爷没错吧?
这口吻,这语气,哪儿像是一个王爷嘴里说出来的话?
“都愣着干什么?衣服,平民穿的衣服,有没有?!”赵庆见众人齐刷刷呆在那儿,下意识加重声音道。
“哦哦!有!卑职这就去取!”晁定岳最先反应了过来,他急匆匆奔着一旁晾衣杆冲了过去,特意挑了一身洗的最干净的小跑了回来。
“晁将军你也去换身衣服,让你跟本王出去是为了寻人不是去打仗,别搞得这么重煞气!”赵庆如此说这,也懒得回自己寝宫了,直接征用了晁定岳的屋子,麻利的换上平民的衣物。
等赵庆从屋里出来,抛开皮肤太过白皙以外,倒也没什么违和的地方。
倒是早就恭候在门外的晁定岳,虽然换了身粗布衣服,身上煞气并没淡掉多少。
赵庆眉头一皱,有心说换个人跟自己一起出府,可转念又一想,除了晁定岳以外,这府上还真没谁能给足了安全感。
“罢了罢了,就这样吧!”赵庆摇了摇头,一挥手带着晁定岳晃晃悠悠从侧门出了幽王府。
俩人走上街头没多远,晁定岳就凑近了赵庆耳畔:“殿下,有人跟着咱们!”
“哦?”赵庆没有四下寻找,而是如常态继续往前走,嘴里低声问道:“几个人?能判断出谁家的嘛?”
“盯梢的不少,跟上来的只有一个,应该是三大家族的人,把咱们当成府里出来办事儿的下人了……”晁定岳有些不爽,如果不是幽王爷在这儿,他非得找个小巷子把盯梢的胖揍一顿解气!
“就一个?”赵庆瞬间放心下来,嘴角噙着坏笑:“找个巷道,你去揍他一顿,让他长长记性!”
“啊?”晁定岳甚至认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啊什么啊?别打死就行!”赵庆如此说这,当即带头朝着一处偏僻巷道转了过去。
盯梢那厮略有迟疑,却还是跟了进去。
“啊……”
一声惨叫打破了巷道的宁静……
几分钟后,赵庆二人满脸通透的从巷道走出。
有了这么个插曲,晁定岳觉着幽王爷亲近了不少,下意识开口抱怨道:“殿下,我不太理解,咱们打他其实没什么用处,明天还会有很多人盯着幽王府,他们背后是三大家族和幽州郡的士族力量,咱们眼下是赶不走又不能杀,当真是憋闷得很!”
“谁说没用的?”赵庆瞟了一眼晁定岳,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至少你我二人心情舒畅了不少!”
晁定岳只觉得这一巴掌有千钧重!王爷方才说“你我二人”?
“走快些,磨磨唧唧的!”赵庆没有回头去看晁定岳,只是一边往前走一边开口叮嘱道:“你且记住了,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个被奸人所害已经倾家荡产一无所有的病秧子,你是我最后一个长工,咱们今个儿就是去往北门老酒馆喝一顿散伙儿酒!”
“???”
晁定岳听得那叫一个皱眉加歪头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意思是,您这幽王爷搁府里待腻歪了,出来角色扮演体验不同人生来了?
尽管心中万马奔腾,晁定岳吃了苍蝇一样,拱手喊了声:“东家放心,咱都记下了!”
听到晁定岳的回复,赵庆这才点了点头,脚步越发轻快了几分。
幽王府本就在幽州城内靠北一侧,俩人没走多久就远远看到北门边上,一道随风翻滚的酒幡子。
这酒馆没个名号,却在幽州城贫苦人里声名远扬——这直娘贼老板又多掺水了!
用酒馆老板的那句话:打我爷爷的爷爷起,我家这买卖就没有不掺水的时候!
按说这副无耻嘴脸,早就黄摊子了才是。
可偏偏这幽州城里穷人多呀!
穷人们喝不起十两银子一坛的醉春风,也喝不起十文钱一碗的三重楼……
唯有老酒馆里,这一文钱一碗的掺水散酒,得以解忧啊!
如今天色尚早,出苦力的穷人们都还在忙着活计而不得闲,老酒馆内外自然也空空荡荡。
赵庆丝毫不嫌弃破旧矮小的酒馆正门,更不在乎屋里歪歪斜斜、松松垮垮的桌椅板凳,就那么直勾勾来到柜台跟前,真格儿像极了穷人那样,扣扣嗖嗖排出两枚铜钱放在台上:“老板,两碗散酒!”
“得咧!”老板笑吟吟将铜钱扫入抽屉,随手从柜台底下摸出两只缺口的陶碗,熟练抄起酒勺倒入碗中。
二人端起陶碗寻了位置刚刚坐下,就听门外传来踉跄脚步声。
“贾昊仁,你,你太过分了!”来人身穿衙门口小吏的制服,腰间却并未佩刀,反而斜挂了个脏兮兮的酒葫芦。
“呦?刘郎这是哪里话?我怎么就又过分了?”老板丝毫不急,反而右手托腮笑吟吟看着小吏轻声问道。
小吏踉跄着来到柜台跟前,扭开腰间酒葫芦的塞子,将最后一口酒水咽下肚中,这才擦了擦嘴将葫芦放在柜台上:“昨日的酒,足足掺了八成水啊!贾昊仁啊贾昊仁,诚乃彼其娘之,端是不当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