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十块钱?你这么看不上公社的十块钱,现在退给公社!”
陈小胖子娘听到这话不高兴了。
其他的人也不很不高兴。
“咱们这餐才开始,你不想吃,可以立马滚蛋!”
“就是,自己家什么情况,还用大家说吗?”
“顾强结婚,女方送来那么多菜,结婚当天,你都不开正餐!十里八村就没见过你这么极品的人!”
“您这话说错了,什么十里八村?是整个红旗县都没这么极品的事!”
“就是!结婚正餐都不开的人,跑过来嫌弃公社给的钱少,嫌弃公社的饭菜。你嫌弃,就滚蛋!”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怼道。
“……”褚冬梅几次要开口回怼,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家都怼了回去。
好不容易找到能开口的机会,她立马拔高声音道,“我们是红旗公社的一员,凭什么让我退钱?凭什么让我离开酒席?”
“大队长说,我们公社是最公平最公正的公社,我们一家同样有权利吃这一顿!”
“你是谁?你凭什么不让?你们就是嫉妒我们家顾强现在日子过得好,嫉妒我们家现在日子越来越好!”褚冬梅冷哼一声。
“我和你们说,我们家顾强要做爸爸了!”
这话一出来,大家瞬间明白褚冬梅的意思。
这是在炫耀顾强呗。
炫耀顾强给她钱。
炫耀顾强要做爹。
“哎哟,你们家顾强可真厉害!不过,你这炫耀不怕更丢脸吗?你家顾强和郑家闺女没结婚就搞在一起,还被全镇的人看了遍。”
“你这可真长脸!长脸的只能让儿子做倒插门!”
顾强做倒插门是真的,但这个三个字却深深刺痛了褚冬梅。
脸被憋得通红,怒得站起来,道,“那又怎么样?不管怎样,我家顾强媳妇还真就是怀孕了。不管什么时候怀的,用什么办法怀的。她肚子里就是有货了!”
“不像有些人,结婚一年多,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长得好看那又怎么样?不下蛋的母鸡,再美也下不蛋!”
“顾强孩子虽然不姓顾,但也是顾强的子孙。总比某些人断子绝孙要好!”
一直低头不想理会事实纷争的舒宁倏地的抬头,眼眸冷冷朝褚冬梅那边看过去。
她若记得不差,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无所顾忌地影射她不能生孩子了。
当着这么多人这么骂她,她已经不能忍了。
还骂顾钊断子绝孙,她更不能忍!
“褚冬梅,你说谁呢?”
舒宁放下碗筷,慢慢悠悠走到褚冬梅面前,神色冰冷问。
褚冬梅心头有些发怵,可当看到顾钊在雷振兴那边,离他们很远,且顾大江顾富也都在她身边,她又心里底气稍微足了点。
“我说谁,非要我说这么清楚吗?你心里没个数?”
她在顾钊那从未占过便宜,不管今天最后结局如何,她一定要赢一次!
舒宁长得柔柔弱弱,虽她听人说,她也很凶。
但她压根不信。
她还不就是狐假虎威!
“我心里没数!我只知道某些人儿子做别人家儿子后,某些人大概率也是要断子绝孙的!”
舒宁慢悠悠的道。
褚冬梅脖子青筋随即暴凸,愤怒问,“你自己不能生也就算了!还咒诅我家断子绝孙是不是?”
“啪!”一记响亮的巴掌在空旷、且嘈杂的酒席上响起。
舒宁轻轻扭转自己刚刚扇褚冬梅一个巴掌的手腕,嘴角微扬,轻轻笑道,“原来你在骂我!”
“你竟然敢打我……”褚冬梅脸火辣辣的疼,难以置信的看着舒宁。
这女人明明纤瘦得很,打人怎么这么疼?
“大家看看,这就是你们嘴里善良又美丽的舒知青!”
“凭什么?你们家顾钊欺负我们家也就算了。你也打我们!我和你拼了……”
褚冬梅无限委屈,硬着脑袋直接往舒宁这边冲。
“舒知青,你打一下就好了,赶紧躲躲……”
有人见褚冬梅好似疯狗一样,龇牙咧嘴,怕舒宁吃亏,用力扯舒宁衣袖。
却不想,陈小胖子娘直接将人拉开,站在舒宁身边,道,“都被骂成这样了,躲个毛线!”
“舒知青,该打打!该骂骂!”
“我们在,你输不了!”
陈小胖子娘站在舒宁身边。
其他服装厂的女工也站了过来。
舒宁没客气,揪着褚冬梅头发,又狂扇了她好几个巴掌。
“我让你乱骂人!”
“我让你不长记心!”
“我撕烂你的狗嘴!”
褚冬梅头晕眼花。
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女知青,怎么比她还泼辣,还要野蛮强悍?
“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回事?”
雷振兴发现这边动静,赶紧走过来。
大家七嘴八舌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褚冬梅你真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就骂娘!”
“你个不识好歹的东西!咱们公社有这顿饭吃,每个家庭都有年底分红,是托谁的福?”
“赶紧给舒知青和顾钊道歉!”
雷振兴恼怒,严厉训斥道。
“凭什么道歉?她也骂了我!”
“不道歉好。等会你把今年的分红给我退回来!”
“凭什么?钱都给了!”
“不退,是吧?那就从明年的工分里扣!”雷振兴道。
褚冬梅感觉自己脖子被狠狠扼住。
“死娘们!道歉,钱退回去,难道你想我们全家过年吃西北风!”
顾大江骂褚冬梅。
褚冬梅看着自己的狗男人,再次知道,这狗男人是真靠不住!
既然狗男人又不帮他,又不护着她,那她为什么要顺着他?
“跟着你,我们家不就是喝西北风的?”
“去年大年三十,你拎着我们家唯一一锅汤去狐狸精家的时候,我们就是喝西北风过年的!”
“人我已经骂了!歉我坚决不道!”
她就是要骨气一次!
“这饭我也不吃了!”
褚冬梅一边往后退一边逃。
“……”顾大江惊了,立刻追上去,“你这死娘们是真发神经病了,你是要害死我们吗?”
*
“舒知青,褚冬梅就是这种人!千万不要因为她而生气!”
“对。她现在和个疯婆子差不多!”
“你还年轻,孩子还没来,是缘分还没来。咱们不着急……”
大家担心舒宁心头不舒畅,赶紧劝起来。
舒宁没说话。
褚冬梅那种人说的话,确实无需放在心上。
可尽管揍了她一顿,她心头依然不舒服。
有些羞恼,有些着急。
她知道顾钊已经在尽全力护着她了,可这事啊……
屡次被提起,心里还真莫名有些压力。
上辈子她想尽各种办法,都没怀上孩子。
这辈子她一直很努力,可万一结局还是和上辈子一样怎么办?
上辈子有领养白眼狼的经历,这辈子她不想领养别人家的孩子。
难道顾钊真会和上辈子一样,去世的时候,都没任何孩子?
这样一想,她心倏地钝痛。
“呕……”
酒席没因为这边的小动静而停止,一个菜一个菜慢悠悠地上。
舒宁原本不太美妙的心,在闻到鱼的时候,胃突然翻江倒海一般难受得紧。
她迅速起身,往一边广场田地那边跑过去,刚到田埂边,那吃的东西,怎么都捂不住,全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