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01,我叫倪海琳,是监区大队副大队长、二监舱主管!”倪海琳站在铁门前直视着我的双眼冷声道,“不管你在外面多风光,后台有多硬,你都给我听好了,从今天起,你只有一个老大!”
我低着头小声应道:“知道了,倪老大。”
我现在必须得装孙子,只有这样,我才能有更多的机会去其他的监狱区
“恩,”倪海琳满意地点点头,下巴朝铁门内扬了扬,“进去吧!”
我拖着沉重的脚镣、捧着被褥铺盖艰难地跨入铁门,发现里面只有三栋建筑——西南角是排双层房,底层屋外水池狭长、龙头罗列,屋内正冒着滚滚蒸汽,在风中飘送来饭菜味道,明显是囚犯食堂;而西北角的单层蓝色彩钢瓦库房悄无动静,看不出是派什么用场的。
东首则是栋三层灰白楼房,侧面墙上刷着“时代不同了,是男是女都一样”的宣传标语,向阳面为整体的鸟笼式钢铁阑珊,内晾清一色的白杠青色囚衣——很明显这就是囚犯居住的牢房。
整个监区由嵌有红外监控摄像头的高耸铁丝围墙包拢,正中间是片平坦的水泥地,地上简单画了几条白线,两头竖了四架篮球框,应该是监区内的休闲娱乐场所。
此时监区内除了数名手牵威猛警犬、肩负瞄准镜步枪的制服墨镜女狱警在随意游戈外,并无他人。
我正纳闷囚犯都上哪儿去了时,监区内突然警铃大作——“叮呤呤呤~~~~~”
有人越狱?!我吓得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倪海琳和曹翼,发现她俩神态自若,周围其他女狱警也是一副泰然,便知这不是突发意外的警报,而应该是某规定时间做某规定事情的规定铃声了。
果然当我行至灰白三层楼房下面时,忽听嘈杂声四起,抬眼望去,只见每一楼层的钢铁阑珊后面突然冒出来许多长发囚衣女子来,有的翠音莺语,有的闷声粗气,有的胸峰挺拔,有的松垮下垂,有的肤白貌美,有的人老珠黄,但相同的是她们手里都捧着饭盆——原来刚才那是吃饭打铃声。
“咀——”
一声严厉的哨子声响起,嘈杂声立即消散,楼内变得安安静静,囚犯变得老老实实,在狱警厉目注视下自觉排列成队,顺着铁阑珊鱼贯下楼向食堂方向行去。而在楼房另一侧的楼梯口,也走出来一列囚犯,看来是属于另一监舱的。
我正要凝目细看,后背被曹翼粗蛮地推搡了一把:“快走!没见过人妖呐?!”
……
在进牢房前,曹翼给我简单介绍了下监区内的基本状况:
食堂二楼为用餐点,每天6点20、11点20和17点20为三餐时间;一楼为浴室,每逢周三和周六的17点50开放,洗澡时间为40分钟。
食堂后面的那间彩钢瓦库房是生产车间,八小时工作制,作息时间与国家规定相符——现在是春节“放假”期间,车间刚刚停工,要在年初七才正式开工。
本监区监舱大楼共三层,连我在内,现共关押着99名囚犯,其中一监舱48名,二监舱51名;大楼每一个楼层中间都是由铁阑珊竖隔分开的,左半楼层为一监舱区域,主管叫周敏洁;右半边为二监舱,主管自然就是倪海琳了。
“科普”结束后我被带到了二监舱16号牢房!
16号牢房位于监舱大楼的右底层——经过监舱入口处的简易警卫岗亭,进入走廊通道,行至最后一间牢房就到了,与一监舱之间仅一道铁阑珊之隔。
牢房门是半封闭钢质滑轨式的,电子锁由警卫岗亭控制——倪海琳站在牢房门前举起右手遥遥地冲走廊入口处的警卫岗亭打了个响指,门锁处一盏指示灯便“吱”的红了起来,然后“喀嗒、轱辘辘”的滑移开门,只见牢房内纵深约四米、宽不到三米,室内陈设上下两铺钢结构单人床、不锈钢抽水马桶、简易洗漱池和简易物品架。
我捧着生活用品默默地走进牢房,还未来得及放下物事,便听身后“轱辘辘~~啪嗒”,牢房门关上了。
“诶!”我赶紧拍门对着小窗口呼唤道,“我还没吃饭呐!”从文昌看守所出发后到现在已经整整一天一夜了,我只在高速服务区啃过一个冷面包。
“饿一顿死不了吧?”倪海琳冷冷地扔下一句便踩步走人了。
我轻轻叹了口气,转身仔细打量起牢房来——室内稍显阴暗,地面有些渗潮;抽水马桶无盖无垫,内壁黄垢结厚,看上去并非两三年之功;物品架上摆放着一只破边塑料脸盆,脸盆边缘搭了条半湿的破洞毛巾,里面装着一只旧塑料杯、一把秃毛牙刷、半支瘪牙膏,还有一小块沾着几根卷曲体毛的肥皂。
床的上铺是空板骨,下铺的被褥叠得还算整齐,床单也已经洗得褪了原色发了黄,可以看出我的牢友是个爱干净的人妖,这让我心里稍稍好受了些。
既来之,则安之,先找到董苏再说吧。收拾下杂乱情绪,拎起被褥往上铺一扔,爬上去开始精心布置“温床”,刚刚铺好外面便传来了哨子声和凌乱脚步声,牢房门也再次打开了——午餐结束、囚犯们回巢了。
我赶紧跳下床探出半个身子盯着外面的走道,看着囚犯们挨个回舱,
当我还不死心在探头探脑之时,视线被一条身影挡住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挂在高耸胸脯前的“身份证”——黑林铺监狱,囚犯编号9093,姓名莫玲。
再看他那张三十来岁的脸,颇为不伦不类:双眼皮,明显是后天用刀割出来的;高鼻梁,明显是后天用假体垫出来的;发稍枯黄开叉,脸庞削瘦僵硬,双唇比较丰厚,只是冒着一圈细密的胡茬!
“让开!”见我挡着牢门,莫玲板着脸不客气地喝道。
想起柴少妍的警告,我赶紧知趣地让开身子点头哈腰道:“玲姐,您好!”
“恩,”看到我很懂规矩,莫玲神色稍缓,看看我的胸牌,走进来朝刚刚整顿好的上铺瞄了一眼,伸出白寥寥的手在平整的床单上抚了又抚,转头淡淡问道,“新来的?”
我微微躬了下身子:“是啊,以后还请玲姐多多关照呢!”
“恩——”莫玲老气横秋地点了点头,食指在上铺钢梁边缘轻轻敲了敲说道,“上铺以后我睡了!”
“恩,没问题!”我马上走过去将上面刚刚铺好的被褥抽卷一团抱将起来,“我这就来换!”
“恩?”莫玲朝我一瞪眼,寒着脸喝道,“换什么换?!”
我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了,他是想睡我的新被子、新床单、新枕头了!
“这个……”我满脸为难地抱着被子,脑子里正琢磨着该如何婉言拒绝时,又见他皱着鼻子吸了下清水鼻涕,晃着后脑长发走到物品架前,伸出两指捏起我的新毛巾喉咙里“恩”了一声,便往他的脸盆里一扔;再拿起我的新牙膏和新肥皂,又往他的脸盆里一扔;接着又拎起了我的新牙刷!
“诶、玲姐!”这下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其它东西也就算了,他用新的那我就用旧的吧,但牙刷被他占有了,我总不能也用他那把旧的吧?我赶紧清了清嗓子劝阻道,“那个、我呢初到贵宝地,还指望你帮衬一把呐!呵呵,你看,能不能别这么绝啊?”
莫玲顿时神色大变,面色阴沉地慢步逼到我跟前咬牙狞声道:“绝?你说我做事绝?你个逼样有种再说一次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