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蝴蝶。」路以归在心里默念一声。
等了一秒，两秒，三秒，十秒。
「什，什么事啊？」一个弱弱的声音传来。
自从上次之后，小蝴蝶就一直在装死，不吱声，和之前沉睡的不吱声不一样，带着一股子心虚感。
「帮我找找，谁做化妆品厉害。」路以归想着不用白不用，他算是帮小蝴蝶做事，不至于这点小事小蝴蝶都不行吧？
「好！我找找！」小蝴蝶一听不是问陆单寒的事，一下子就支棱起来了。
之前都帮不上忙！现在终于有他的用武之地了！
小蝴蝶有着这个世界所有人的资料，还有前世今生，虽然说是资料，但不过就是这个人的一生。
想知道的只能自己在这个故事里提取想要的信息。
没过一会儿，路以归的电脑上就凭空跳转了页面，是一个文档读取器。
路以归：“……”
「你还有这能力？」
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小蝴蝶能连接电脑。
小蝴蝶支棱起来了，他不是没有用的小蝴蝶！「那必须的！基础技能。」
「咋不见你用？」
路以归一边看资料，一边问。
「因为能量不足嘛……」小蝴蝶有些难过，他也不想这么弱的，但是天道有强有弱。
「其实三百多年前我没这么弱的，后来为了救一个人差点死掉，能力也倒退了」
小蝴蝶很是失落的说完。
后来他就睡着了，睡了很久很久。
三百年光阴说长也不长，足以让他忘记一个人，他已经记不得他想救的那个人是谁了。
小蝴蝶老成的叹了一口气。
「你多大了？」路以归好奇的问道，三百多年前，虽然知道小蝴蝶身份是天道，既然是天道自然是活了很久的。
他原本在想，小蝴蝶年纪顶多一百多，因为小蝴蝶太稚嫩了。
天道就是十五年为一岁，做满二十五岁就可以申请换岗位了。
这个想法一出，路以归就怔住了，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个？
但还没等他细想，小蝴蝶继续说了，「我不太记得了，我好笨啊，什么都记不住，什么都忘了。」
小蝴蝶很少跟人说这些事，说他的惶恐和不安，他很难过。
他睡了很久很久，等他醒过来时看见的就是自己的气运之子死亡的场景。
但是他太虚弱了，三百年没攒到多少能量，全拿去逆转时空了。
这个世界不能消失，这是他的责任，哪怕是牺牲他也没事。
反正能担任天道责任的神也不是没有，不缺他一个，只是死了就再也等不到他想救的那个人了。
「我感觉不对，记忆是会忘，但不至于忘成你这么彻底的，最起码，你愿意救的那个人你肯定不会忘，你的记忆应该是有人想让你忘的。」
路以归很是冷静，帮小蝴蝶分析。
「我……大概知道是谁。」小蝴蝶道，过了好几分钟才出声。
「以归，有事叫我啊，我睡觉去了！」
这个故作欢快的声音让路以归的文档看不下去了。
好像每一个人都有自己难以启齿的过往和悲伤，每个人心里也藏着一个不可以忘记的重要的人。
但是他好像没有一个对自己而言很特别的人。
路以归不在多想，而是看手里的东西。
第二天路以归就拿着手机和包去找人了。
这个人叫于讼，被人以做有毒化妆品的名义封杀的一个人。
于讼家庭很简单，于讼是农村来的，那种，要上学得翻过好几座山，凳子桌子都是那种破破烂烂的木桌子。
就连书都是外界的好心人捐的一些旧书。
于家村的人大部分都姓于，只有二三十户人家，村里要上小学只能去镇上。
于讼每日四点就起来，四点半出发去上学，走两小时的山路，早餐就是一个煮的红薯。
午饭是从家里带着去的，小学的餐费太贵，交不起，于讼是班上最穷的，也是最丑的。
因为他的脸上带着常年风吹日嗮的红和斑，手上又黑，茧子又厚，衣服也是常常不换。
太穷了，于讼因为穷被嘲笑，于家村因为穷被嘲笑，每个人都看不起他们，这种看不起被小小的于讼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父亲常说，“讼讼，咱们没钱，活该被人欺负，你要好好长大，有出息，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不要像我们一样……”
于讼一直记得父亲的话，他是一个心志坚定的人，在这种环境下拼了命考上初中，但是初中要交书费，住宿费，还有生活费。
家里把鸡给卖了，拼拼凑凑才凑够他三年的费用。
于讼不忍父母这样痛苦的赚钱，遭人白眼，所以他不在满足于只是考上，他要名列前茅，因为只有名列前茅才有可能得到奖学金，或者，学杂费免掉。
高中，于讼进了个当地市重点的高中，因为学校很厉害，各种实验室，微机室都有，从来没见过这些的于讼不出意外被嘲笑了。
但是这些没有在于讼眼睛里留下一点点波澜，他爱上了做实验，爱上了化学的美妙。
就这样，于讼一路拿着奖学金，进了大学，毕业，进公司，研发化妆品，直到二十九岁被人以研究有毒化妆品给封杀，被人抵制。
而没了工作，于讼就在城市的这个角落里浑浑噩噩，白天去抗包，晚上累死累活的回来。
路以归是在一处抗包的地方找到于讼的，于讼不过三十一的年纪，却老得像一个四五十的人，那满头大汗，满脸沧桑的样子一点都看不出来，曾经是学校化学系的风云学长。
路以归看了一会儿，趁着人休息的时候上前去，“你好，于讼。”
路以归喊出了这个名字之后，男人才抬头看他，确认不认识。
语气很平淡，“有事吗？”
也没说我不认识你这种话，只是很淡然的喝着水，双目无神。
路以归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我有你被冤枉的证据。”
这句话终于使于讼眼神有了些许波动，他看向路以归，然后摇头，“没有什么冤枉不冤枉的，我就是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