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说不管,那就是真不管。她不仅吩咐下去,不管是二王妃也好,汤家也罢,只要是跟两个部落联姻有关的事儿,就不必再往她面前禀报了;甚至还一反之前那“不收白不收”的一套,直接关门谢礼了。
她还打定了主意,若真遇上推托不掉的人上门,就装聋作哑听不懂,反正就是不搭一言半语,由着那些人想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元辰回来让所有人放松的畏惧都重新崩紧了,之前三番五次跳腾的汤二姑娘再没闹腾起半点水花,甚至连之前一日非过来逛一趟的二王妃都像忘了桃夭一般,再也没有再上过门。
“你们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桃夭虽然不在意,但她非常好奇。这可不是面面俱到的二王妃能做出来的事。按她最初的猜想,二王妃就算不上门来向她解释这门亲事不是她的初衷,也应该表露出个差不多的态度才行。
翠玉摇头:“小奴不敢猜测。”
“要不……”桃夭躺在摇椅上慢慢的晃着:“我去二王府走一趟?”
不过话刚说出来,她自己就笑着打消了这个念头。与二王妃打交道,真心比她以前谋饱肚子还累,她得多吃饱了撑着,才想给自己去找那罪受。
正笑着,柱东抱着个小盒子神色匆匆的进了院门,站在廊下道:“王妃,有人送来了一份重礼。”
桃夭按住了摇椅,奇怪地看向翠碧,难道,翠碧没把她不收礼的命令传达给柱东?
翠碧也恼了,“小奴明明告知他了!”说着就要出去给柱东好看。翠玉一把拽住她,警惕地道:“他不应该犯这种错误才是。”
桃夭点点头,问题只怕是出在这份重礼上了,“叫他进来。”
柱东进门,眼神飞快地在屋里扫了一圈,瞧着只有翠玉翠碧,他才把紧紧抱在怀里的小盒子放在桌上,然后垂手退到一旁:“这是刚刚杜夫人派人送过来的。”
“杜玉兰?”桃夭扶着翠玉的胳膊起身,示意翠碧去打开了盒子查看。
翠碧冲着柱东翻了个白眼,气呼呼的去拿盒子,柱东忍不住提醒:“小心点儿。”
他这种紧张的模样,不由得让桃夭对盒子里的重礼更加的好奇了起来。翠碧一开盒子,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后,也惊愕的叫了起来,然后将盒子里的东西展示给桃夭看:“王妃……王妃……”结结巴巴,半天也没说出囫囵话。
桃夭的目光落在盒子上就没再移开,那盒子里赫然也是一枚用白玉封住的万灵果。她想问万灵果是不是真的,又觉着自己真是太小家子气了。若不是真的,柱东怎么可能将这东西送到自己面前来;那杜玉兰也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用假的戏耍她的后果,又如何敢做这种明晃晃打脸九王府的事呢?
“那她可开了价?”桃夭问。
她一直只说重金悬赏,可没有真正说明这个重到什么地步。
聪明人也知道,只有怀里抱着万灵果才有跑来谈价的资格,冒失得问价,那可就是给自己招祸。
柱东摇了摇头,道:“王妃,您可还记得,早些时候属下曾向您禀报过,玄城那些新鲜时蔬的小贩与杜玉兰也有一定的关系那件事?”
桃夭记起,有这么回事,只是她并没放在心上。在她看来,不管是种草药还是种菜,都是需要老农家仔细伺候的。老农家靠种植养家糊口,什么能赚钱种什么理所当然,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她只要那些时蔬没有问题,是什么人种的,种的人与什么人有关,她也不在意。
不过,她不在意,怕是柱东上了心。
瞥了眼柱东,果不然见柱东点头:“属下存了个心眼,就派人盯着那农家,还有杜老板了。”
桃夭的心头又是一个咯噔:“所以,你早就发现她也在寻万灵果?”
柱东一点也不敢隐瞒:“是。只是她行事一直很谨慎,从没有与身边人提起过寻万灵果的目的。属下才想着有准确的消息后再向您禀报。可是没想到,收到消息时才得知,她这万灵果送来给您的,并且直接送过来了。”
若不是他一直派人盯着,怕是还发现不了她的这些小动作。
顿了下,他又道:“她直接将这装万灵果的盒子用三层包袱皮包了,藏在了今天送进王府的南瓜藤里。还在中间那层包袱皮上除了写明是送给您的外,连名都没有署,并且上头还抹了会让人昏眩的药粉。属下怕上头的药粉有问题,就将包袱皮都留在府医那里了。”
他收到消息后,就马上去厨房里把东西寻了出来。
翠碧越听越迷糊,挠了挠头追问道:“那她是什么意思,按正常人的行事,不应该亲自带着它上门来讨赏吗?除非这万灵果有问题。”
她这个猜测马上被柱东给否决了:“两位府医都检查过了,没有问题。”顿了一下,他又道:“她把东西藏在时蔬里,知道我们只要查一下就会寻到她身上,她跑不掉的。”
桃夭点点头,心底认同他们两人的想法都对。
以正常人的考虑来说,面对面,才好谈价格;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才不会让自己吃亏。
虽然,九王府的门是有些难进,元辰的恶名是够晌,但也不是不讲理,不要脸的人。
同样,元辰不是吃素的,九王府的侍卫也不是傻子,要查到她头上只是个时间问题。
呃,不,她的小动作早就在柱东的监视之下了,若她有什么心思,一出手就该被抓了。
现在杜玉兰玩这么一手,到底是图什么,明明她从来对自己都没有什么好脸色的。
稍稍静下心来,桃夭就想到了她和杜玉兰唯一能扯得上联系的地方就是七丹部落。
她记得第一次见杜玉兰的时候,杜玉兰就跟她直白的说过,说她与七丹部落是有渊缘的。只是她心虚,并不想利用这一点欺骗杜玉兰,才含糊的将这件事给糊弄过去了,也是从那之后杜玉兰似乎恼了她。
一个瞧不上自己的人,为什么要送给自己万灵果呢?
但瞧着面前的万灵果,她一下子还真猜不透杜玉兰的心思了。只是这送来的万灵果,她又不能不收。这倒不是她贪图这颗万灵果,而是她之前放出去那么多的风声,若现在不收,岂不是告诉别人,她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可是收吧,这糊里糊涂收下,她总觉得欠了人家什么,怕是要睡不安宁了。
桃夭按着隐隐发疼的额头,将心一横:“柱东,你备一份差不多的礼金,今天半夜亲自一趟药材铺子,若杜玉兰不提条件,就按万灵果该有的价格加两成买下来。”
“是。”柱东应下。
“等一下。”桃夭又将他叫住:“若是她要见我,就领她回府。”
不过她有一种感觉,觉着杜玉兰未必会愿意与她说实话。
次日,桃夭一大早就唤柱东过来回话,询问昨晚杜玉兰的反应。
果不然,不出她的意料,柱东说杜玉兰似乎早就猜到他会去一般,坐在厅里等着,见到他也不惊讶,而且很爽快的收下了那加了两成的礼金,并且还主动说她会保守万灵果的秘密。
桃夭:“……”
那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桃夭越发越得自己看不懂了。
不过,在她平安生下孩子之前,她是铁了心不会出王府半步的,任由外头天翻地覆,她也不会改主意。
相对于桃夭居府不出,广桂已经光明正大的回了四王府,并且公开出现在人前,而且她的肚子也开始显了怀,一时之间,各种流言和猜测又悄悄的流传了起来。唯一不同的是现在元辰在玄城,那些人心里猜得再厉害,也没有人敢往元辰的头上扣,更没有人敢大着胆子上九王府来说给桃夭听。
不过很快,关于广桂孩子的各种猜测就被青葵部落和苍同部落联姻的大喜讯给取代了。终究广桂腹中孩子的爹已经确定是元部落的人了,至于是谁几个月后就会有分晓,他们也就看个热闹罢了。
但二王和九王手下的两大部落联姻可不同,可是会改变整个大陆局面的大事,甚至会影响他们的地位和所属的部落的将来,不容小觑的。
就在曜朝上下的各种阴谋论中,赵雁柔第二次进了玄城,这次的阵架比起上次来要大得多,可是对于赵雁柔而言,反而还不如上次顺心。
上次逃跑未遂,被强行压回部落后,她就挨了赵首领狠狠的几个大耳括子,打得她牙齿松动,耳朵都翁翁作响。甚至赵首领还威胁她,若是她再敢逃跑就废了她的手脚,让她再也出不得屋门,再替她挑亲事。
看着赵首领冰冷的眼睛,赵雁柔知道他是说得出就做得到的;又想到曜族拿女人当生育工具,她更害怕自己会落到那种地步。
她是想要做女主的人,怎么能认命。
这可是一片曾有过魔族的书中世界,她所学过的那些未世的知识,在这里可是一点用处也没有啊。而且她穿越的这具身体又没有激发青葵部落的天赋,更不可能凭借着修练成为强者。
真要说起来她唯一的用处也只有联姻了,可她偏偏又因一点小事被桃夭给记恨上了,但凡是有点权势的部落大家族,都是不会要她这样的女子为妻为媳的。
她是一个弱女子,若是没有强大的依靠,又如何能搏杀出一条道路来呢?
思来想去,赵雁柔不得不委屈自己低头做小,脸上的肿消一些后就老实的跟着赵夫人到处相亲。
可是赵夫人给她相的那些人,不说拿来跟元辰比,就连她在玄城里见的那些贵家子弟都比不上,她又如何能瞧得上眼,并且老实与人过一辈子呢。
赵雁柔的心越来越不甘,想要成为人上人,成为女主的心如同荒原上着的野火,一发不可收拾。
终于她在一次相亲的时候,遇上了在玄城见过的小姑娘,就托那小姑娘给冯二姑娘送了口信,并且委婉的问到了冯三。
就以冯三对她的深情,知道她的处境后,绝对是不放放任着她受苦而不管的。
她也没想嫁给冯三,只是想以冯三做为跳板,跳出眼前的困局,重新杀回玄城去。
她可记得,元辰虽然是九王,但他上头还有曜皇,前面也排着八个权势不相上下的王爷,只要她勾上任意一个,就可以逃脱元辰和桃夭的制铟了。
她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玄城的好消息,可是……却是她和冯三的婚事。
这门婚事不是她的真正目的,可是她没想到,更气愤的却是赵首领夫妇,他们两人看她的眼神,由之前的不满直接变成了怨恨,相信要不是接亲的人还在部落,他们下一瞬就会动手掐死她!
她不明白,这门亲事不比其它的亲事要好吗,她不是为了部落去联姻了吗,为什么他们还更加不满意了。
难道桃夭不愿意她嫁得好,他们才不想她有好日子过?
她心里充满了怨恨和不满,随后她看到赵夫人舍弃了早几年替她一点一点备下的嫁妆,随便装了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丢上马车;赵首领匆匆安排了一队人马,就护送她连夜赶往玄城。
哪家成亲是这样的,怎么着也该好好准备一下吧。
这哪像是嫁女,简直就像是送……
赵雁柔明显感觉到了这其中很不对劲,也很害怕赵首领真的对她下杀手,什么都不敢做,更不敢提出反对的意见,装出一切听众安排的老实模样,乖乖地送嫁的马车。
这一路上,她提心吊胆,半夜累极了也不敢闭眼,就怕会有人突然从黑暗里冒出来给她一刀。就这样,她一路熬到玄都的时候整个人如同大病了一场,憔悴得脱了相。
还好,她平安的到达了玄城。
在玄城门口,她看到了前来接她的冯二姑娘,心里的大石头才终于落了地。
“二姑娘,我在这里。”她爬在窗口冲着冯二姑娘招手,根本没有留意到护送她的侍卫和下人的眼睛一下子就都阴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