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杜玉兰微微颌首后,就抬手冲着桃夭做了一个停止往前的手势:“我想,我这不是您现在应该来的地方。”
原本瞧着她在,桃夭心里就打了退堂鼓,但自己调头离开与被人赶着离开的心情是完全不同的,顿时她就怒往心头走,不客气的反瞪了回去:“杜夫人开的店,难道不让人进门来买东西?”
杜玉兰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衣袖,才轻飘飘地道:“王妃,相信你需要什么,王府里就算没有,王爷也能替您寻来最好的,又何必亲自贵脚踏贱地,到我这小药材店里来呢?”
“人尽皆知,是药三分毒。你现在这种特殊的时期,若是闻到了某些没有收严实的药尘、碰到了洒落的药粉,对于您腹中的孩子都可能造成某些影响,所以,您还是得小心一点儿。”
瞧着桃夭脸色黑成了锅底,气得直哆嗦,她依旧半点不客气的将话直接说破:“王妃若是在我这儿有个好歹,客里的所有人浑身是嘴怕都要说不清楚的。所以,还望王妃高抬贵手,放了小店以及满店客人一条生路,安安份份回王府养您的胎,日后我再备重礼上王府去替您道歉赔罪。”
“若是……”她挑起了眉梢,声音也变得尖税了起来:“您今儿若非要进来不可,那我不得不怀疑您是不是别有居心了。”
前面那几句,桃夭都觉得合情合理,一个劲的怪自己考虑问题不够周道,可是越听,她越觉得不是滋味了,感觉她的话里有话。
做为玄城头一家的药材铺子,怎么可能不把某些特殊性的药材仔细收好的呢?
她就不信,在她之前,就没有孕妇上她家铺子里来买药了?
她也相信除了广桂,还有人不想让她生下孩子;但她更相信元辰敢放她出府门,必定就做好了能保护她周全的安排;怕只有傻子,以及打着玉石俱焚主意的人,才敢再次冲她下手。
若是杜玉兰知道什么,想激走她,那又为何需要用这样的方式,说这么难听的话?
得罪自己就等于得罪元辰,杜玉兰是个聪明人,知道这样做对她没有好处,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哪怕是认亲不成,自己也没有得罪她,她又何必摆出自己欠了她条命不还的臭模样。
难不成她以为自己不想要肚中的孩子,才会故意在这个时候到她的店里来肇事栽赃?
这怎么可能,又是什么让她会有这样的怀疑?
还是……她在暗示自己什么?
她的脑子里迅速的滚出一堆的疑问,怎么都找不出最合理的答案,她怔怔地看着杜玉兰的脸好一会儿,才道:“你……是不是有事?有事请直说,不要夹枪带棒的。”
桃玉兰“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我差点就要信了,王妃您还真是一个会替她人着想的好人。”
听着这讥讽到脸上的话,桃夭原本就不算太好的脾气,这下彻底的炸了:“你……你……”话还没说出来,只觉得肚子突然绞疼了起来,她捂着肚子就“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她这举动吓得翠玉翠碧脸色大弯,一人扶着她,一人扭头就喊:“请大夫,快请大夫。”
铺子里的所有人原本就放下了手里的活儿,盯着她们,见她这种状况都不约而同的往后退了一大步,胆子小的人更是直接抱头蹲在了地上,栗栗如鸡。大夫们更是额头冒汗,盯着杜玉兰不敢喘气,像是怕下一瞬翠碧就指到了他们头上,唤他们上前诊断。
杜玉兰摆出一付“果然如此”的表情,“你们还楞着做什么,还不快扶你家王府上马车休息休息。”话里话外,可没提过让自己铺子里的大夫过去瞧半眼。
桃夭紧靠在翠碧身上,那阵疼过去之后,倒也没有其它的异样,但她依旧不敢大意,扭头看了眼神色平静的杜玉兰后,咬了咬“回去,立即回去。”
事关孩子,她不敢冒一点丁儿的险;至于杜玉兰在打什么主意,她总是会查出来的。
翠玉和翠碧不敢怠慢,忙扶着她上了马车,临走之前,都回头愤怒地看了眼杜玉兰。
瞧着马车走远,掌柜擦了把汗,不安地问:“东家,您这又何必……”九王爷可不是他们能招惹得起的。
杜玉兰满脸的不在乎:“我自有分寸的。”
她得到了可靠的消息,桃夭肚中的孩子并没有遗传到元部落的天赋。
没有天赋,就不可能成为继承者,将来不仅是孩子,还有桃夭都会成为九王府最尴尬的顾在。
而据她这些日子的调查,桃夭极有可能还真是七丹部落的遗脉,瞧在这份渊缘上,哪怕得罪了九王爷,她也不得不提醒桃夭几句,让她早些看清事实、早做打算,以免做下错事把自己陷入死局里。
至于九王爷是怎么想的,谁也猜不透,她不敢去妄自去猜。
掌柜知道她拿定主意就不会更改,叹了口气后就没有再劝,只问:“那还需要继续往王府那边送东西吗?”
迟疑了一下,杜玉兰压低了声音吩咐:“一切照旧。”
桃夭一回到王府,就唤早就侯着的府医过来把脉。两位府医依次替她检查之后,都确定:“属下并没有发现不寻常之处。”
没有问题吗?桃夭按了按额头,突然问:“你们确定?”
两位府医吓了一跳,马上道:“属下确定。”“属下敢用脑袋担保。”
瞧着他们指天发誓的模样,桃夭觉得他们的举止激动得有些过头了,想是尽力要打消她的怀疑。
不由得,她又想到了解毒的那天,医者们不太自然的反应,心里的疑惑不由得渐渐冒了出来。
到底,他们瞒了她什么!
想到头痛,她也没能找到一个能说服自己的合理的解释,于是干脆不想了,决定等元辰回来后,直接问元辰。
这一等,她又等到了半夜,这才慢一拍的反应过来,好像从她解了毒之后,元辰又渐渐忙了起来,除了一天到晚都在处理公务外,三天两头不见人也都成了一种正常的状况了。只是她最近犯了孕困,一天到晚睡得多,才没有查觉到。
“王妃,你先睡吧,小奴请王爷回来后叫醒您,可好?”翠玉小心翼翼地劝着。
翠碧也在旁边帮腔:“要不,您留个条给王爷?”
桃夭实在是熬得连眼皮子都要睁不开了,一连打了个呵欠,才不甘不愿地先睡,还不忘叮嘱:“一定让他叫醒我啊。”
“小奴遵命。”翠玉翠碧异口同声应道。
次日,桃夭醒来的时候,还见到了元辰,她瞬间清醒,拽着他的胳膊就问:“孩子有没有事?”
“无事。”元辰想都没想,“医者们都说毒已除尽,没有影响到分毫。怎么,有人对你说什么了?杜玉兰?”
桃夭迟疑了一下,摇摇头:“没有,只是我觉得她的举止太小心了。”
“正常,她开的是药店,不小心怎么可能。”元辰不认为然,轻敲了她一记:“是你多心了吧。”
“真的?”桃夭不由得又反问了一句,死死盯着他的眼睛,结果,什么也没瞧出来。
就算在演戏骗人方面,他们也不是一个档次的对手。
元辰像是瞧出了她心里的疑惑,不满的眯起眼:“我说过不会再骗你了,你还不信我?”
“没有,我只是……”桃夭有些心虚,若真因为杜玉兰几句似似非非的话,她就怀疑起元辰来,那确实是不对的。
“你别胡思乱想,闲了就……”元辰对着她亮晶晶的眼神,也不知道该让她如何了,末了也只道:“等我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我带你出去散心,省得你一个人窝在府里疑神疑鬼。”
桃夭乐了,忙拽着他要保证:“你说的,不准反悔。”
“嗯。”元辰满口应下,眼底又有了些计较。
昨儿熬得太晚,桃夭吃了些东西后,就又回去补了个眠,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发现桌子上堆了好几张帖子。
“哪来的?”她迟疑地问翠玉。
好像从上回把所有的傲请都拒绝之后,柱东就再没有这类的送到她眼前来了,今儿,太阳往西边出了?
她拿起最上头的那张翻了一下,见是一张请她半月后过府去做客的帖子,署名是二王妃,她惊讶得嘴都合不拢了:“二王妃?”
她约她,做什么?
过年的时候两家都没往来,现在怎么记起她了?
不过,能送到她面前的帖子,元辰肯定是知道的,难道这也是他的意思,想让自己出府去与她们走动,好散散心?
桃夭拿着帖子想了大半天,最后也没下定决心去赴约,就喊柱东备了份薄礼,连同抱歉信一并送了回去。
半个时辰后,柱东回来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拎着礼满脸带笑的元以满,口口声声说非要见她不可。
桃夭想着也闲着也没事,就去了前厅。
才进厅,元以满就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九婶,亲九婶,您就瞧在侄儿孝敬的份上,再赏侄儿两块饼吧,要不然,侄儿今晚可就无家可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