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自己做刀?我还认为你会跟我说,我负责作天作地,你替我撑腰到底。”桃夭嘟起跟,半真半假的抱怨,眼睛却眨也不眨的注视着元辰的表情。
元辰微微挑眉,“作天作地也是需要本事的,不然在我来替你撑腰之前,亏可得你自己吃。”
桃夭:“……”这话,好有道理。
“我不管,如果我被欺负了,就都是你的错。”桃夭开始无理取闹,她叫嚣着也不忘小心地留意着元辰的脸色,像一只猫儿在试探小爪子可以伸多远。
元辰由着她闹腾,只是小心的揽着她的腰,省得她把自己给摔下榻了。
桃夭叫得嗓子都有些干,也没得到元辰的回应,不由得有些恼怒。
这人可真讨厌,就不知道说几句好听的哄哄他吗?
真不知道当初他装成阿庄的时,那些暖人心窝的甜话是怎么说出口的。
看来,他能迷惑到南合会的那些人,凭的不仅只是他这张不符合真实年龄的嫩脸,还有南辕北辙的性子。
虽然知道这才是他的真实模样,她还是好怀念贴心的阿庄,哪怕他再装成一天阿庄哄哄自己也行。
念头一起,桃夭无视元辰的冷脸,唤了句:“阿庄。”
元辰微微眯起了眼:“别闹。”
“阿庄。”桃夭放软了声音,又唤了一句。
元辰没应,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桃夭毫无畏惧地双手捧起他的脸,乌泱泱的黑眼珠子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
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仅有自己。
她的心一下子就塌实了,变本加厉地喊道:“阿庄阿庄阿庄……”
果不然,她看到了他眼底的包容,心底残余的忐忑也瞬间安宁了,惴惴不安的小爪子也叫嚣着要作乱。
她没多想,俯身过去在他的唇上狠咬了一口,撒着娇道:“应一句,就应一句好不好。”
得寸进尺,她很会。
是他把她惯成这个样子的,他需要负责。
元辰低声叹了一句,伸手揽住了她的腰,不过到最后也没有应。
他就是他,装出来的阿庄不是他。
次日,桃夭就听柱东说,桂翁主不愿在元柯三人中做出选择,四王骑虎难下只得白白将那三城的灵脉交给了曜皇。
“看来,她还对你还不死心啊。”桃夭掐了枝寒梅,拿在手里戳着元辰的脸颊。
元辰由着她戳:“这还没完。”
敢招惹他,就要承受他的报复。
“啧,我喜欢你这嚣张的样子。”桃夭笑着扑过去,小心地避开他的伤口像只小猫儿一样磨蹭着。
元辰不说话,只是安抚的在她背后拍了拍。
他知道,她一直都没有安全感,但他有时间慢慢等。
之后的日子平静得有些超出桃夭的意外,不仅府里没有来过外人,连请她出门做客的帖子也没有出现,更别提那些桂翁主、六夫人杜玉兰之流了。她不知道是元辰为了保护她做了什么,还是那些人不想与她有什么牵扯,但这些她都不在意,非常享受和珍惜这种安宁的生活。
眨眼功夫就到了年底。
这日,桃夭刚用过早膳,就看到柱东捧着一叠厚厚的东西进来,她不满的戳了下刚放下酸辣面碗的元辰:“这都要过年了,你还不休息休息?”
以前她还真不知道做个王爷有这么累。
元辰不仅要替曜皇处理各类棘手的公务,手下还有好几个效忠的大部落需要他打理。
柱东将手里的东西交给翠碧,弓腰欠身,才笑着道:“王妃,这是下面送过来的孝敬年礼。”
桃夭:“……”
好吧,她是乡下人,不懂这些道道。
“一会儿你去登记入册,喜欢的你就留下,不喜欢的挑些出来做各家的回礼。”元辰端起了茶杯,被辣椒刺激得红艳艳的嘴唇像漂亮的樱桃:“准备十份就够了。”
桃夭迟疑了一下,回绝得很直白:“我见识有限,怕是有九成东西都不认得,你让我来备礼,就不怕弄寒碜了丢你的面子?”
元辰满不在乎:“你不懂的就问柱东,往年这些都是由他负责的,现在你是女主人,自然该由你来处置。”瞧着桃夭还有几分顾及,他抬手在她的手背上拍了一下:“能收到我的年礼就不错了,谁还挑三拣四。”
桃夭:“……”
行,他敢信她,她就敢做。
这一开始整理登记,桃夭才知道有多累,每家送来的都是好几车,绝大多数都是她没听说过的东西,偶尔几样她听说过的也都是难得的珍品。这还只是让她过个目,并不要她亲手登记整理,就这样她还忙了整整五天,才把那堆东西清点清楚。
回到屋里,桃夭扑在榻上就不想动了:“可算是忙完了。怪不得大家都想当人上人。”
财帛动人心,一条灵脉就可以让南合会的人不要脸面的去算计一个“痴傻”的名门遗孤,何况这些千倍万倍的珍品;怪不得人皇以及四国旧部都想要重新夺回九渊大陆的掌控权。
翠碧贴心地过来替她按摩,“王妃,那十份年礼您还没整出来呢。”
桃夭僵住了,哀嚎了一句:“这是要累死我啊。”
“一年也就这么一回。”翠玉乖巧地奉上茶:“忙完了,您就可以好好的休息了。”
“对了。”桃夭翻身起来:“那十份是往哪里送?”
珍品还是上品,她区分不出来,但给什么样的人送什么样的礼,她大概也是知道个一二的。
元辰将这事交给她,她总不到什么事都不过问,全部去问柱东吧。
翠玉掰着手指给她数:“曜皇、绿妃、二王,还有王爷的几位兄长家。”
桃夭“啊”了一声,也顾不上躺了,一骨滚爬起来,“拿册子来,不不,拿私库的册子来。”
她知道绿妃是元辰的生母,但因为元辰一直在养伤,她还没有拜见过。
现在她这个儿媳妇头一回给婆婆送礼,怎么着也得开府里的私库,挑最好的才行。
足足花了三天功夫,桃夭才把给绿妃的礼单列出来,送出去之后,她更是忐忑不安,就怕自己哪里备得不妥当了。与此同时,她也开始用心准备过年的新衣首饰之类,好让自己给绿妃留下一个好印象。
可是一直到除夕的头一天,她都没听元辰说起过年的安排。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拽住元辰问:“往年你们是怎么安排的,各自在府里过年,还是要进宫去守岁?初一要不要祭天祭祖,拜年有没有什么忌讳?”她可不想出篓子。
元辰瞧着她紧张得连鼻尖上都冒了汗,屈指替她擦拭了一下:“没有忌讳,也不祭天祭祖。倒是父皇每年都会在山海殿开年宴,只是我以前就很少去参加。今年父皇顾及我的伤势,特意派人来说我们可以不必去的。”
“不用去?”桃夭心里空空的,说不出来是失望还是……不安。
曜皇都能把公务丢到他面前来,怎么会不知道他的伤势恢复得如何了?
怕是知道他不爱去,也就不勉强他去了,至于自己……
查觉到她神色不对,元辰问:“你想去?”
“没有。”桃夭马上否认,拍着胸脯笑道:“我担心要去,一直紧张着呢。现在不用去就好,省得去了闹笑话和人起冲突呢。而且你们那些肉啊酒啊的,我也吃不习惯,还不如在家里就我和你两个人过个团圆年。”
“真的?”元辰有些不相信,又问了一句。
桃夭挑起眉,还冲着他龇了一下牙:“当然是真的,这事我骗你做什么。”她那小模样,还真特别像茶包炸了毛。
元辰在她的脸上没找到异样,只认为是自己多了心,抬头揉了下她的秀发:“就算要去,你也不必担心。”
“知道有你在,但心里总有那么一丝紧张嘛。”桃夭哼了一声,扬起了下巴:“走走走……忙你的去。我跟你说啊,今天是最后一天。过了今天,一直到正月十五,你都得留在府里陪我,别想再去瞅那些公务。”
“好,”元辰满口应下。
桃夭打了个呵欠,冲他挥了挥手:“好困啊,我再回去补个眠。”她回到床边,踢掉鞋就缩回了被子里,拽着被子遮住脸后,她脸上的笑瞬间塌了。
她终于明白,六夫人那一抹讥讽的笑容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她真的不值得她们在意。
她对元辰是特别的,元辰也是喜欢她的,曜皇看在元辰对她的心意上,可以接受她的存在,但也不会认同她配得上元辰,何况其它人。
虽然她一直都有这些心里准备,但真相直白地摊在她面前时,心里还真不是滋味。
不过,有元辰在她身边就好。
两个人过年,桃夭也弄得热热闹闹的,还强撑着瞌睡守了个夜。
正月头几日,府里也没有人过来拜年,他们更不要去各家拜年。元辰就如他应下的那般,没再去理公务,成天陪着桃夭。桃夭也对照顾他的事一手包了,甚至连一日三餐都亲自下厨,变着花样让元辰吃得满嘴流油。
不过除了吃饭,多半的时候元辰都是手里拿着本书或者棋谱看自己的,由着桃夭在身边叽叽喳喳,但每每到桃夭气得跳脚的时候,他都会放下手里的东西,安静的听着桃夭的吩咐指使,没有半点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