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内东南角的那片居住地突然爆发了怪病,死了很多人。
那一带生活环境糟糕,简陋而肮脏,密密麻麻地住着许多穷苦人家。
正因为住着的都是穷人,所以那片管辖的看守一直没有放在心上,觉得死几个贱民并不是什么大事。
直到怪病以一个惊人的速度传播,越来越多的人死去,甚至有向外传播的趋势,那看守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立刻将消息上报,并封锁了那片区域。
然而还是晚了,据守卫通报,如今在皇城其他区域也开始有人陆陆续续地发病。
整个皇城如今已是人心惶惶。
街巷上的店铺纷纷闭门谢客,街道上也没有了往日的喧嚣热闹。
大家门不出户,都怕被传染上怪病。
林思思突然想起昨日那钦天监说的话——“祸起东南。”
真的这么巧,被他给说中了?
“你在寝宫内乖乖待着,哪里都不要去。”
萧昀摸了摸她的脸,很是担心。
他知道林思思是医女,精通医术,还是神医唯一的徒弟。
他的这位夫人太过心善,什么路过的小猫小狗都要救一下,不然也不会救下那个齐温,如今这事情她定然是想插手的。
但他由于自己的私心,并不想林思思暴露神医徒弟的身份。
此病凶险,她本就身体底子弱,如今又怀有身孕,他如何舍得她涉险?
有太医院那么些人手,应该足够了。
“这病听起来很严重,不如让太医将病人的症状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帮上一二。”
萧昀已经忙得脚不沾地,还要费心特意过来安抚她,她立刻将他的心思摸了个透:“我不去看诊,就出出主意,否则我心中不安。”
萧昀深深地看着她,知道自己拗不过她。
最终,他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将她抱住:“切勿太过忧思,一切有我。钦天监那边,我也会尽快将人审问出来,说不定到时候就有了转机。”
昨日,林思思将剑故意捅偏了几分,这对她这个懂医术的人来说这点分寸容易掌握。
她又及时将安眠药弹进了那钦天监大呼小叫的嘴里,伪装成一剑毙命的假象。
这一切只是为了做给他背后之人看,就是想让他们掉以轻心。
此时的钦天监已被送入天牢,秘密看管起来,用药吊着一口气。
如今萧昀突然提起,显然他也怀疑这场怪病也许是人为。
无论对方的目的如何,如果是人为的,那必然就是可控的。
……
不多时,太医院的几位太医来了。
“病患主要是头疼发热,恶心反胃,随后从脸部开始向四肢躯干蔓延红色疹子。”
林思思一听,这怎么这么耳熟。
果然系统告诉她,这个是天花瘟疫。
林思思惊得立刻站了起来,脸色大变。
天花传播速度快,致死率高,药物治疗效果一般,得立刻进行疫苗接种。
林思思的举动吓得太医们齐齐跪了下来,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是天花。”林思思赶紧解释道。
几位太医面面相觑:“皇后娘娘,臣等从未听过此病。”
虽然这位皇后娘娘误打误撞治好了皇上的腿疾,但她年纪不大,估计医术也一般。
今日他们是奉皇上之意过来的,原本只是打算走个过场,满足一下皇后的虚荣心,他们也并没有将希望寄托在林思思身上。
看到太医们质疑的目光,林思思早已预料到。
不过说服太医们其实并不难,难的是如何说服众人接种天花疫苗。
随着皇城天花的肆虐,城中不知何时流传起钦天监的那句话——“火烧凤袍,祸起东南”。
流言呈愈演愈烈之势,这说其中若没有人推波助澜,林思思自然是不信的,但不知对方究竟是何目的?
如今皇城中有两道声音,一道是站在林思思这边,说皇后祭祖,百鸟朝凤,乃祥瑞之兆。
另一道声音则是说林思思出身低贱,德不配位,还滥杀无辜,斩钦天监于祭台,惹怒上天,降下天罚。
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觉得林思思才是一切祸端的根源,纷纷启奏弹劾,要求萧昀废掉皇后,另立新后。
彼时,林思思正躺在萧昀怀中淡定地吃着木瓜盅。
萧昀的目光不小心滑过她的起伏处,眸色不由得变得幽深。
“夫人,这个……以后别再吃了好不好?”
效果的确很好,但他有些受不住。
林思思放下手中的木瓜盅,立刻将胸前的衣领拢好,心中暗笑,谁叫他当年在梦中嘲笑她“没眼看”。
“说正事,那边怎么样了?”林思思比较关心天花的事情。
刚开始林思思将药方和预防手段告诉了太医们,他们果然不信。
“用银针在伤口上蹭一下,再在健康人的皮肤伤口上摩擦,进行接种。手臂上会长出一个小的脓包,当脓包脱落后,以后就不会再得天花了。”
“或者将得过天花的人水痘结痂风干后,压成粉,点一些在鼻孔里,发热退热后就算成了。”
林思思将这些说完,太医们都用看疯子的眼神看她。
林思思也理解,众人对得病的人尚且避之不及,又怎么敢主动去沾染那些致命的病毒?
本来林思思是想亲自下场做示范的,奈何萧昀死活不肯。
后来萧昀找了个办法,将大牢中的部分死刑犯放出来,为他们接种天花。
这些死刑犯们当然乐意,反正左右都是死,若赌赢了,还能侥幸留下一条命。
“自然是成了。”
那些死刑犯接种天花后只是轻微发热,好了以后,即使再次触碰那些天花病人也不会被传染上。
几位太医直呼神迹,对林思思钦佩不已。
若不是他拦着,那几个老头子都要冲进来抢着拜林思思为师了。
疫病有了有效对付的方法,萧昀很高兴。
若他还是孤家寡人,他是不会害怕这种疾病的。
生老病死,皆是天命,况且大仇已报,他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但如今不同了,他有了心爱之人,又与她有了孩子,他只想和她在一处,长长久久地生活下去。
“钦天监那边呢?”
“他根本不知道东南会发生何等灾害,只是按照右相的吩咐行事。但光是右相一人,应该操控不了如此大局。”
萧昀望着窗外原本的大雾,在阳光的照耀已经渐渐散去。
他笑着抚摸她的头发:“夫人且等着,我猜,马上有要人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