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坐了两站路,姐弟俩下车,大约快到下午一点了。
穿过一条胡同,沉汐看胡同口的墙上,钉着杨柳胡同字样的牌子。
对着胡同口的一个大杂院,沉汐数了数,里面住了五户人家。他们家住在西边。
这还真是大杂院,主打一个杂和乱。
不知道是不是到了饭点儿,家家门都关的严严实实,闷头干饭呢吧。
一户人家的四围周,砖头瓦块、塑料盆、铁架子什么的,囤了好大一块地儿。
原本院子就不宽敞,被这些废物一占,就更逼仄了。
各家要生火做饭,也各自搭了简易厨房。
一条小路曲里拐弯儿,从这家延伸到那家,中间还隔着几间搁东西的简易棚。
真跟迷宫似的。
沉汐就感觉这心拔凉拔凉滴。妈妈咪呀,这还不如她村里的住房呢,至少个人隐私不用担心泄露。
而且去个厕所,还得出院子,去胡同的公共厕所解决。
啧啧,沉汐几乎要被劝退。
“崽崽,爸爸单位不分房子吗?”
“分啊,就是那种筒子楼,一个楼道二十户人家,你说还不如大院里的房间大嘛,所以妈就决定还住这里,一个月七块钱房租。”
“那要是爸爸分的房子,也要交房租吗?”沉汐不由追问了一句。
“交吧?好像一块钱,还是八毛的。”小少年有点咬不准,“我听小光说可能是这些钱。”
“……”沉汐有点哑口无言,这对父母这么宠原主的吗?
“二姐,快进屋呀,发什么呆?”沈春水快活的招呼她。
二姐可真有意思,以前都是喊他小水,小坏水,这次回来叫他崽崽,就还怪亲切的嘞。这是她下乡那个地方的称呼吗?
两间西厢房,一共能有四十平米。进门是一张吃饭用的圆桌,桌下摆着几个木凳子。
其中那个大间又被一隔为二,分别是两兄弟和原主的卧室。
老实说,比起逼仄的,一家只有二十几个平方的筒子楼,这居住条件委实不错了。
沉汐放下背筐,坐在椅子上,沈春水颠颠的倒了一杯水,又去柜子那里舀了一勺白糖放在杯子里,“二姐,喝水。”
“咳咳,小水,是溪溪回来了吗?”轻微的两声咳嗽,然后是一个有点低沉,磁性又温和的声音在问,好听的直rua耳朵。
妈妈咪呀,这是被上帝吻过的喉咙吗?
“是的大哥,二姐回来了。”沈春水扬声回了一句。
沉汐蹦到一个房间门前,“大哥,我可以进来吗?”
“呵呵,溪溪进来吧。”这笑声如山林间的潺潺流水,带着一种韵律感,让听到的人莫名感觉心情愉快。
沉汐推开门,刚坐起身来的大男生,含笑注视着她。
挖槽挖槽,谁来告诉她,这盛世美颜的男人,真的是大哥沈秋时?为何这般美貌不给她呀,这对父母好偏心。
他的脸带着些许病态的苍白,可是一双漂亮的黑眼睛亮若星辰,完美的脸部轮廓,鼻梁高挺笔直,淡色的唇瓣棱角分明,下颌线更是美到惊人。
头发有点儿凌乱,衬在灰色V领毛衣里面的白色衬衫,松开的两颗扣子,露出喉结和少许锁骨,性感到一塌糊涂。
“汐姐,拜托你擦擦口水,有点出息好伐?”272无奈的出声提醒。
统子也有点懵,这是什么情况?它好像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它能看出两兄弟有血缘关系,可是这其中好像没宿主啥事儿。
它承继的原主记忆里,一直也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亲生的那种。
沈秋时看着小姑娘,这还真是气质突变,整个人精气神儿都不一样了。
漂亮白皙了很多,有一种独特的空灵,又带着一丝丝妩媚。农村这么改造人的吗?
院里也有下乡回来探亲的知青,皮肤黝黑粗糙的不像样子。
“溪溪不认识大哥了?”他又笑问一句。
“我也差点儿认不出来溪溪,长大了,而且越来越漂亮。”
沉汐嘶哈嘶哈的流着口水,来到他床边坐下。
近距离来看,更是遭到一万点美颜暴击。挖槽挖槽,睫毛涂了增长液吧,怎么可以这么长?
“大哥,你可真好看。”沉汐露出经典的花痴笑。
“哈哈哈。”他笑出声来,“感谢来自溪溪的肯定。”
笑容明朗动人,惊世骇俗的好看。呆在他朗朗的笑意里,沉汐感觉自己的小心脏不受控制了,扑通扑通一阵乱跳。
受不住,受不住了哇,这妖孽美男。
可是好桑心,容颜长在她心巴上的男人,为啥是原主的亲哥唻?
真特莫应了那句恶毒的祝福,愿天下有情人都是兄妹。
唉,沉汐叹口气,丧到不要不要的。
272听到汐姐的心理活动,更不敢吭声了,到底啥子鬼嘛。
这种突发事件,完全脱离了原轨道,要不要告知宿主一下?
它想加入他们系统的突发事件处理群,问问其他统子,他们一般都怎么处理这种事情。
272还在犹豫不决呢,某汐却是瞬间就治好了自己的忧桑,夫妻还能离婚呢,哥哥可是一辈子的亲人!
于是272决定原地趴了,它就是一串数据,它莫得人类感情,所以哥哥妹妹啥的,它什么都布吉岛。
“大哥,你感冒好了吗?你有没有吃中午饭?我拿蛋糕你吃。”沉汐咭咭咕咕的,围着美男转圈儿。
272叹口气,宿主这狗腿样,真是木眼看,三观跟着五官走的傻妞儿。它要自我屏蔽,眼不见心不烦。
可是不行啊,它还得提醒着点儿,万一宿主穿帮呢?
沈春水目瞪狗呆,二姐果然就稀罕了他一小会儿,又叛变了,又去围着大哥转。
这支离破碎的姐弟情。他的小心脏,也碎了。
从小到大,大哥二姐就是一国的,他就是个没人要的小可怜儿。
呜呜呜,孩子的悲伤,无人能懂。
他发泄的咬一口枣糕,好次,啊呜,再咬一口,真好次。
沉汐发完一波花痴,又问,“大哥你累吗?你还是躺一会儿吧。”
说完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就把人按倒在枕头上,扯过被子把沈秋时盖的严严实实。
被子又厚又沉,沉汐皱皱眉头,“我不是给家里邮过来棉花套吗?妈妈怎么没有给你换新被子?”
他轻咳一声,有点无奈的笑道,“不用换,被子很暖和。溪溪,我这几天躺的浑身难受,让我下床活动一下,好不好?”
“那好吧。”沉汐不再持反对意见。
沈春水给小客厅的炉子加了两铲子煤,温度又上来些许。
沉汐蹲在背筐前,开始往出拿东西。一盆卤烧狍子肉,下面是她搜刮的肉票买到的生五花肉和排骨,最后捣鼓出来十个红彤彤的大苹果,还有几个桔子。
“二,二姐,好多肉。”小少年激动的都有点口吃了。
不客气的说,这娃儿从出生到现在,头一次一下子看到这么多肉。
“怎样?我很厉害吧?跟着二姐有肉吃。”沉汐得意的对他挤挤眼睛。
顺手从挎包里掏出一把水果刀,切下一片狍子肉塞进少年嘴里。
沈秋时在椅子上坐下,也很吃惊,“溪溪,怎么会有这么多肉?”
“我救人家孩子,人家给我的肉票,还有公安局给我的奖励,我还和别人换了一些肉票,多吗?不多吧。别人上山打猎,我就买他们的狍子肉。”
沉汐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反正他们也无从考证。
“大哥你太瘦了,要好好补一补,还有崽崽长身体,更要多吃肉,不然长不高。”沉汐不让他张嘴,噼里啪啦一顿急输出。
沈秋时叹口气,“溪溪,答应我,以后危险的事情,不能去做,要躲得远远的,不要让我们担心,好吗?”
“哦,知道啦。”她很是不走心的答应一声。
他看着女孩姣好的侧颜,眼里掠过一丝淡淡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