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好生守着大殿,本君还有些事要处理。”赤炎密音过去,指尖流光为她疗伤,大约半盏茶的功夫,血迹尽褪,只余一些小伤口还没完全愈合,他将白色的药粉抖了抖倒在她的玉足上,自衣袍边角扯了块布条为她缠住,绑好,这才板住她的双肩,道“玉儿,过来稍稍躺一下,一会儿就会好了,听话。”
墨玉一把揪住他的前襟,将头深深埋在他胸口,闷声撒娇道:“我不要自己一个人,你在这里陪我,哪也不准去。”
他倚在床沿,将她揽进怀里,用下巴轻轻摩挲她的额头,沉沉道:“玉娘子,这样你满意吗?”
“还不够,我要你的全部。”感知身后的温度,脸上不自觉发烫,她低垂着眼帘,作委屈状抠着手道。
“哦?你打算吃了为夫?”他虽然重咳了几声,但是天都知道他此刻正心花怒放着,而且是以十二分的程度心花怒放着。
认识到这句话的歧义,她连忙改口道:“我要你的心,你的人,你的一切。”
他脸上的笑容益发深沉,低头抚弄她一头柔软的长发,附在耳边吹着气道:“得到我的人,我的心以及一切自然都是你的。真想不到,一直以来你对本君存的竟是这种心思,不如就势成全你一下?”说完,揽住裙身的那只手快速移向她的腰带。
“你个淫贼!”墨玉一把按住他蠢蠢欲动的手,如玉冰肌沾染几分红色烟霞。
赤炎抽走手低低笑道:“左右你早晚都是我的,本君也不急于一时,自然忍得住。”说完,将虎皮毯子扯到她身上,柔声道,“来,好好睡一会儿,等你醒了,本君带你出去逛街,听话。”
折腾半天,又打又跑又受伤,她也确实累了,便安心躺在他怀里,闭着眼睛小憩起来。
他紧紧揽住怀里的人,拿出羽扇慢悠悠替她扇风,帮她理了理乱发,忽然想起方才仓辰发来的传话,懒洋洋密音过去,道:“仓辰,魔界到底发生何事?”
“启禀君上,事情是这样的,魔君不日将迎娶蛇妖花姒,巴蛇族欲与魔界结盟,这种拖家带族的阵仗,妖界自然不允,顺带将联姻也一并回绝,魔君的战书已经送呈青丘,约在猿翼之巅决战。”
“持续关注魔界动向,有任何情况立即向本君禀报。”
“是,属下领命。”
赤炎思忖片刻,又密音到舟邑殿:“白锦,关于战书之事你如何看?”
对面顿了半晌,才缓缓回道:“启禀君上,巴蛇族掌握了某种嗜血术,需要吸食人的活体鲜血而达到修为大增的目的,如今巴蛇族已经有三人逼近渡劫期,若将此术带入魔族,必然引发生灵涂炭,这战书,属下一定要接。”
“白锦,你且带着狐族准备着,此事本君也会干预,定不能让邪术蔓延出去。”
“得令。”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小二前来敲门,道:“客官,您的酒菜来了。”
他斜斜睨向门口,道:“送进来,放好就出去。”
小二恭恭敬敬端着东西进来,恭恭敬敬的放在桌上,循例望了望床上的一双人,微微颔了颔首,随后,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关好房门,这才松了一口气,不知怎的,他总觉得房间里的那个男人充满危险气息,让人望而生畏。
酒香味和菜香味争先恐后钻入鼻子里,墨玉使劲嗅了嗅,仿佛梦游一般,不受控制的追寻香味而去,光着脚片子下了床,快步行至桌子前面,坐下来斟了一小盅酒,一饮而尽,又夹了点小菜,优哉游哉的享用起来。
赤炎本在闭目养神,怀里一空,觉得很不适应,本想立刻下床,奈何双腿已经麻到失去知觉,他这厢暗暗笑着自己,竟会为除了凤影以外女子如此,早在两万年以前,他是断然不会这么认为的。时移世易,他也会对其他女子动情,也会逐渐为爱沉沦,想到这里,不自觉叹了口气。
“你在想什么呢,唉声叹气的,快快从实招来。”她冲他挑了挑眉,嘴里含糊不清问道。
他隐约记得一本不知名的书上说“恋爱中的女人都是最敏感的”,自然不能让她知晓刚才的想法,只挑了挑眉,淡淡笑道:“没什么,本君只是在想,你现在吃这么多,待会还能去外面吃别的吗?”
她皱了皱眉,似乎也意识到这是个问题,浅笑道:“你提醒的很对,不能再吃了。”说完,拿出帕子抹了抹嘴,将两个酒盅添满,不紧不慢道,“傻坐在那里作甚,过来喝一杯啊。”
他欣然起身,紧挨着她坐了下来,仰头饮尽以后,高深莫测的拿着酒盅把玩,一言不发。
她将他的酒觥一把夺过来,又添满一杯,送到他口边,道:“来,继续。”
赤炎眯起眼笑了笑,十分痛快的喝了。
墨玉这厢有意试探他的酒量,便忙不迭继续添酒,而他那厢为了哄她开心,没有任何迟疑,全数喝了下去。
直到倾尽酒壶已再无滴酒流出时,她才拄着脸问道:“怎么样,好喝吗?”
他半睁微醺的狐狸眼,轻轻环住她的肩膀,薄唇轻启道:“娘子灌醉为夫,所图为何?”
“才不是你娘子。”墨玉心里美滋滋的,口中却直接否定了他的这个称呼,顺带稍稍向外挪了挪,以示疏离。
赤炎本就酒量不济,被接连灌了将近一壶的酒,头脑有些发昏,面色微红,没有表现出太多的醉酒的征兆,只不着痕迹将她揽来自己这边,轻飘飘道:“都说六月天孩儿脸,说变就变,你又不是小孩,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
“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女人都很善变吗?我现在喜欢你,不代表以后会一直喜欢你,如此看来,你好像还不是很安全。”她低头搓了搓手,幽暗暗的瞟过去一眼,这一瞟,刚好对上晴光潋滟的狐狸眼,她只听说过“佳丽桃红面,不忘嫣语娇态羞温柔”的美人醉态,却不曾想醉男也可以风情万种,难以抑制心动的感觉,忍不住凑上前去。
就在两人额头即将相抵时,却被他占了先,一吻封唇。
没有更深入的吻,只是双唇静静贴在一起,两人都没有闭眼,索性大眼瞪着小眼。
最终,墨玉扛不住这种对视,脱离他的唇,眨巴水眸,故作轻松道:“便宜也占得差不多了,是不是该带我出去玩了?”
明眸逐渐暗淡下去,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觉萦绕在心头,她不经意的话,就可以随意支配他的情绪。为了不被察觉,赤炎还是扯了个略显僵硬的笑脸,将染血的靴履吸过来,单手轻轻一拂,血印褪却焕然一新,叹道:“光着脚不凉么,穿上吧。”
两人很快来到了热闹的市集,墨玉挽着他的胳膊,兴奋的逛着各个摊位,他只僵了一条胳膊,任由她挽着,面上没有丝毫的愉悦之态。
走到一处卖胭脂的地方,她弯下腰挑了颜色最淡雅的两盒,道:“就要这个了。”
赤炎淡然付了账,那个老板见两人郎才女貌,忍不住多了一嘴道:“公子与小姐真是登对,想必已经有了婚约吧。”
他轻飘飘伸出手去,揽住她的双肩,语气平缓:“她是我的……”
墨玉拢袖轻咳,抢先一句道:“老板,您误会了,其实,我是他远方表弟,只是化作女儿身帮他挡挡无用的桃花而已,不信,您瞧瞧。”说罢,偷偷祭出嫦娥送她的变身符诀,将自己幻化成男儿模样,黑袍玉冠长马尾,云履玉佩银宝剑。
赤炎面色更加阴暗,广袖里微微攥了攥拳,咬着牙,义无反顾将放在肩头的手滑到腰际,将她牢牢抱住,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再看那个老板,放佛吃了口死苍蝇,额角微有汗滴,怏怏道:“委实断袖情深。”随后,又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白净的脸蛋,指了指她手中的胭脂,好奇道,“这胭脂……公子是要拿来自用?”
她瞥了他一眼,对着老板晃了晃手中的胭脂盒,面不改色道:“买来送给我待字闺中的师妹,把她扮得漂漂亮亮,希望她早日觅得良人。”
“真是个会疼人的师哥。”老板对她竖起大拇指,由衷赞叹道。
赤炎被她无视半天,心中不爽,又见那人对她眉来眼去,更觉烦闷不已,思虑半晌,最终将她强行拉走几步,眯起眼凉凉道:“你真是越来越顽皮了,本君怎会任由事态如此发展下去!”言罢,将她身子扳过来,迫她对上自己的脸。
“你,你要做什么?我如今可是六尺……男儿。”
“男女又如何,你是我的!”言罢,他俯身慢慢对着她的男儿脸凑了过去。
墨玉连忙挡住他的脸,跺脚道:“众目睽睽之下,你个淫贼想要闹哪样?”
“既然你不喜欢被人围观,好说……”赤炎广袖一拂,街道瞬起狂风,大小摊位,过往人群,全体被掀得飞了起来,伴随着惊呼声,碰撞声急急远去,霎时间,热闹非凡的集市空无一人。他满意的笑了笑,越过阻挡的手,带着些许怒气,对着她的两片薄唇吻了下去。
她还想说些什么,嘴巴却封住,只能任由他占用下去,他的吻,不复以往的温柔,急切,粗暴,牙齿咬过来时微微有些痛楚。
直至尝到血腥味,他才渐渐柔软下来,细致的舔了几口,放开她的唇,蹙着眉问道:“真的会有不喜欢我的那一天吗?”
墨玉这才知晓个中原因,连忙变回女儿身,抬手轻轻抚平他的眉心,踮脚揽住他的脖子,亲了亲他的嘴角,娇柔道:“不会有那一天的,永远都不会。”
赤炎眯起眼睛,笑意重临,抬手施了咒法,街道又恢复了热闹的原貌,人们也十分淡定的逛着街,摊主继续高声叫卖,仿佛之前的一瞬根本从未发生一般。
两人继续沿着街道前行,没走出两步,忽闻不远处发出一声女子的惨叫,行人不禁面露惶恐,他扯住她的小手,腾云循声过去,意欲探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