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越是步步紧逼,顾北庭就越是不想让步,现在这么多朝臣在这,他不想丢了自己身为皇帝的脸面,不想让他们越发看不起他。
属于皇帝的威严,他必须维护!
“丞相也说了,护着主子才是正理,师榆是朕的人,她一直都在护着朕。丞相莫要混淆。”
丞相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这个皇帝已经越来越不听话了,居然为了个奴婢和他都对抗上了!
丞相和顾北庭说话没人敢插话。
打破这对峙的是一道略严肃的声音。
一向在朝堂上不多说只言片语的兵部侍郎瞿忠走了出来,双眸清亮脊骨挺得笔直。
“皇上,臣有话说。”
“你说!”顾北庭忙不迭的开口。
他也不想再和丞相这样争锋相对下去了,丞相的眼神实在是看得他有些接不住。
瞿忠上前一步行了一礼,“庄丞相,依臣所见,现在这些都不重要。”
丞相目光立刻锐利如箭似乎能将瞿忠洞穿,但瞿忠的气势也很沉稳并未被他的眼神吓退半分,他的语气依旧平静。
“刚才确实许多人都看见了,皇后娘娘受伤与师榆无关,丞相如此迁怒实属不该。”
“丞相若是草菅人命,不将奴婢的命当命,那丞相之前说的那些仁善之言岂不都成了笑话。”
瞿忠每句话都似刀子专挑薄弱之处捅,丞相盯着他的眼神越加不善。
他瞥了眼顾北庭,他都快要忍不住给瞿忠鼓掌了。
“瞿侍郎,你这些话也还是围绕着刚才的话题争论,你站出来的意义是什么!”
“丞相这话又不对了,文武百官满朝诸臣,若只有丞相可说出自己的见解其余朝臣不可反驳,那难不成整个朝堂是丞相的一言堂了?”
“瞿忠!”
瞿忠字字诛心句句入骨,丞相饶是有再好的脾气都忍不住厉喝。
这瞿忠以前都是站在一旁观戏从不开口的,他可不觉得他是那种纯臣,怎么现在一开口就句句如利箭!
往日倒是小瞧他了!
瞿忠脸上依旧无悲无喜,怼人的话说够了,他就开始说正题了。
“丞相,我们争论之事并不重要,不管是皇后娘娘还是那个宫女,都比不过皇上的安危。”
“宫中太医医术精湛,想必定有法子能够治好皇后娘娘脸上的伤,丞相不必过于忧心。丞相最应该关心的应当是方才那群黑衣人从何而来究竟是谁的人,竟然敢对皇上动手,这才是要事。”
“可是丞相却一再的在谈论皇后娘娘之事,难道在丞相的眼里皇后的容貌还比不上皇上的性命重要吗?”
文武百官皆在,饶是丞相也不可太过了。
他朝着顾北庭一拱手,“臣不敢。”
这还是顾北庭第一次看到丞相在他面前这般屈辱的服软,他心情大好连带着看瞿忠的目光也多了赞赏,不过他还是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
“朕自然是相信丞相的。”
丞相缓慢地放下双手,“多谢皇上。”
他抬起眼眸盯着瞿忠缓慢的露出一个笑来,“本官没有兵部侍郎想的仔细,既然如此,这件事就交给兵部侍郎去办吧,皇上以为呢?”
对于危害到自己性命的存在,顾北庭自然是不想姑息的。
刚才瞿忠明显是和丞相对着干的,让他去他确实是能够放心。
“好,那就依丞相所言,瞿爱卿,务必彻查。”
瞿忠恭敬拱手,“臣领旨。”
丞相经过瞿忠的时候咬着牙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瞿侍郎可以好好查,若查不出什么……”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威胁满满。
瞿忠目不斜视,“为陛下办事自当竭尽全力,不劳丞相操心。”
丞相一甩衣袖大步离开。
刚才他们争论的这些时间,太医已经帮她们都止了血包好伤口了。
顾北庭只在乎自己的脸面,只有隐在人群里的顾湛想看又不敢看只能用余光几次去看那搭起的小帐。
虽然早就和她说过会受伤,但亲眼所见还是有些难受,穿肩而过,肯定会留疤的,还得好好休养。
这回,也算是遭了大罪了。
太医诚惶诚恐的下了轿辇,庄娴悠拼命的忍着泪水不让它落下让伤口更疼。
左脸上的疼痛让她心里的火焰像被浇了一桶油,越燃越旺,她沉浸在脸被伤的疼痛中完全没有听见方才那番争论。
庄娴悠大步下了轿辇死死地盯着那个小帐,已经撤开了,有两个宫女将师榆扶了起来,她面色苍白双目紧闭。
庄娴悠听见太医和顾北庭禀报。
“回皇上,榆姑姑已经无碍了,只是失血过多日后需要好好调养不然可能会落下隐疾。”
“朕知道了,务必好生照看。”
“是。”
庄娴悠死死的握着手,为什么!她居然没死!
为什么,明明她才是一国皇后,可是皇上却对她毫不在意一点,都不过问他她如何了!到现在还在关心那个贱婢!
她要她死!
庄娴悠当即就想冲上去杀了师榆,但丞相及时拦住了她的路。
“皇后娘娘,息怒。”
庄娴悠见自己父亲也揽着她委屈的控诉,“爹爹,都是她把我害成这样的!爹爹你不帮我还让我息怒!”
她这一激动扯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她泪水又要落下,庄娴悠只能扬起头将泪水憋回去。
丞相看着她这样心疼不已,他的女儿自小金尊玉贵,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他压低声音,“娴儿,听话。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脸上的伤养好,为父一定会竭尽所能为你找去疤的药。”
“至于其他的……”他隐晦的看了眼师榆的方向,“交给爹爹。”
庄娴悠还是有些不甘心,但听他这么说了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没错,当务之急是养好脸上的伤,不然她以后还怎么见人!
“娴儿放心,有爹爹在,皇后之位只能是你的!”
“嗯!我听爹爹的。”
丞相转过身看着那些与他做对的人。
他在朝为官那么多年都无人敢那般与他说话,临了了,绝对不能让他们觉得他老了好欺负!
当初的尚书府,就是最好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