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园迎风,现秋之寒,翠叶摇曳间好似一曲夜月下婉转不绝的愁歌。
崖边上,金涯喝上几口感叹道:“萧兄和大姐酿的这灵桃酒,一点也不比我爷爷的差。”
“都是你大姐手艺精湛,我只是在一旁帮了点小忙。”萧阳笑道。
金崖猛灌了几口酒,转眼间,一坛子已经见底,“今天我一直都在暗中看着。”
“我知道。”萧阳举坛自饮。
“可惜了,为什么你们两个不能早些相遇呢,那样的话未必没有结果。”金崖摇头,继续喝酒,“说实话,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见大姐流泪,就连当初母亲去世时她都是面无表情,当然,这是因为我们和母亲向来都没什么话说,关系算是很糟糕。我从小最怕的就是大姐,在我心中,她是威严的,不容侵犯,平日总是一副孤傲冷清,不问世事的模样,一旦触怒了她,后果将十分严重,我曾因此吃尽苦头,大姐动起手来时,真的不会有任何心慈手软,从不会在意什么姐弟亲情。”说道这里,他不禁笑了起来,喝上一口酒又道:“但我知道,这就是大姐代替母亲的教导方式,令我没想到的是,原来我心中高高在上的大姐也会有如此柔弱的一面,不得不说,萧兄当真好本事,不对,确切来说,是情爱,无愧为世间最鬼神莫测的力量。”
萧阳默默喝酒,静静聆听。
金崖无奈叹息,旋即笑道:“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你身边有个灵地神体,我和爷爷他们就是绑都要将你绑过去和大姐拜堂成亲,不管你愿不愿意,先邀请全城作见证,将事做了再说。”
萧阳神色怪异,淡然一笑。
金崖摇了摇头道:“不过这也不现实,以你的道行,若是不愿意,我金家上下恐怕所有高手联起手来也绑不走啊,除非那两位前辈肯出手,那样的话,你可就是插翅难飞,哈哈哈。”
“哈哈,那样的话,就不怕我事后将金家闹翻天?”萧阳笑道。
“怕什么,你都成为我们金家女婿了,想怎么闹都行,再说,以你的性子,因为这种事还能闹到什么地步,未必还要将金家打个天翻地覆?”金崖摇头,“你做不出这种事,最多不过事后死不认账,溜之大吉,但只要我金家不同意,你这个金家女婿头衔,就永远也摘不掉。”
萧阳不置可否。
金崖深深一声叹,再度揭开一坛酒,跟他碰了一个,言道:“罢了,我今晚来此并非是想要为大姐来向你劝说什么,那没有意义,主要是想找你喝喝酒,聊聊天。”
“比起当初相见时,你如今模样算是大不相同了。”萧阳说道。
“哈哈哈,这不还都是拜你所赐,在那之前,我可是天不怕地不怕。”金崖笑道。
“你先前还说从小最怕的就是你大姐。”萧阳皱眉。
金崖略显尴尬地说道:“呃......,大姐除外,除了大姐,我真的谁都不怕。”
“哈哈哈......”两人都笑了起来。
“萧兄,其实有一点我很好奇,我大姐虽没有倾城绝世之姿容,但也算是沉鱼落雁,如花似玉,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朝夕相处,你真的就对她没有一点点的喜欢?”金崖忍不住问道,又补充了一句,“不说话就是否定了。”
萧阳眉头微蹙,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该去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结果金崖替他回答了,“我就说嘛,我大姐这般美丽女子,以如此温柔对待,萧兄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不能没有一点动容。”说罢,他又起了个鬼点子,贼眉鼠眼地笑道:“不如你将她收了算了,她那么喜欢你,只要你愿意,即便做个小,她估计也不会太过在意。”
“此事绝无可能。”萧阳干脆果断的回应。
金崖略显失望。
......
两人各自喝完数坛美酒,金崖起身,准备离去,他望着萧阳说道:“不管怎样,我还是很感谢你,能给我大姐这样一份柔情。”说着,他便转身走向桃园外,“哪怕没有结果,但我还是希望,能继续对我大姐好一些,至少在灵地神体回来之前。”
声音越来越远,最后一字落下,金崖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萧阳随即起身,来到桃园外,苏城早已在一楼房间内睡去,他望向二楼,当晚被鞭策的场景在心中浮现,那种令神魂颤抖,心灵崩溃的痛感仿佛已经在身上蔓延。
迟疑再三,萧阳还是鼓足勇气上楼,奇怪的是,来到房间后,两枚簪子居然都没反应,这让他不由得松了口气,心想着难道是夏欣认可了,将今日当作无事发生?不大可能,也许只是时机未到,待夏欣归来之时,可能会算总账。
两枚簪子发威就已经让他苦不堪言了,她若亲自出手,不得被收拾的死去活来?想到这里,他不禁生出了想逃离的打算,但这注定只是痴心妄想,且不说他能不能做到,就算真的遁走,有着阴阳同心锁的羁绊,除非是远离五行界,躲进宇宙深处,否则就算是到了天涯海角也不可能逃得出夏欣的手掌心。
萧阳晃了晃脑袋不再去想这些事,至少今晚是躲过了一劫。
......
此后的日子里,金曦还是照常来山上送早晚饭,看顾苏诚修行,而萧阳脸上的笑容虽说依旧是那般似水柔和,但她能明显感觉到,两人的话语越来越少,之间的距离在无声间愈发遥远。
对此,金曦时常在夜里叹忧愁,泪水总是无声而落。
这天黄昏,萧阳终于将“凡道心经”完成,托着疲惫的身心出山,在膳房内找到金曦,轻笑道:“这本道经倾注了我所有心血,内有我自修道以来至今,每一个境界所有心得成就,虽说只到伪六境,但只要好好参悟,堪破六境绝巅也没有问题,你若能将其通透,对此后的大道之路一定会有所助益。这......真的已经是我的全部了,多的我也没有了,快收下。”说话间,他又将凡道心经递进了几分。
而金曦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那本心经上,她只是怔怔盯着萧阳苍白的脸,眼神中透露着满满的心疼,她缓缓伸手想要去抚摸,对方却下意识躲开了,使得她心神一沉,眼底深处涌现出一抹黯然。
萧阳脸上带着浅笑,缓缓道:“我没事,只是攥写心经时耗损了太多精气神,还好成功了,也得亏是这道纸珍贵,换做寻常,估计最初时下笔就已经毁掉。拿着吧,我...要回山了。”
金曦轻轻接过凡道心经,声音轻弱,“晚点我来送饭。”
萧阳应声,没有过多的言语,转身离去,但他没有立即回山,而是找到玄道,待了一会,找他求得了一张丹方,以及所需的几种灵药。
临行前,玄道轻叹一声,缓缓说道:“何必呢,她不会吃的。”
萧阳握着丹方背对着他,静站片刻,一句话也没说,默默远去。
这天,霓虹城内掀起了一场风波,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魁梧男子自外地而来,身边还有一个容颜绝美,身材曼妙的彩衣女子,两人始一出现,就吸引了周围的所有人的目光。
尤其是那彩衣女子,花容月貌,倾国倾城,浑身弥漫着一层淡淡的光辉,将其衬托的超凡脱俗,好似九天神女降临人间,一笑迷众生。
不少修士瞬间深陷其中,对其魂牵梦绕,仿佛心都被勾走了。
但沉迷归沉迷。谁有敢去生出祸心?于他们而言,无论是那魁梧男子,还是那彩衣女子都不是好惹的主,一身道行简直恐怖的没有边际,最少都是“凡道极致巅峰”,整个霓虹城,除了简家与四大世家,没人能抗衡。
事实上,四大世家与简家的高手此刻都在暗中现身,观察着这两人的一举一动。
“这座城不简单,有真神法阵守护,不仅能压制神识,连横渡虚空都难,强行登天,可能会被当场镇杀。”彩衣女子淡然说道。
魁梧男子点头道:“嗯,我们已经被不少高手盯上的。”
“怕什么,一些大能而已,安分守己也就罢了,胆敢主动过来招惹,吃亏的只会是他们。”彩衣女子不以为然。
魁梧男子笑了笑,说道:“不知那神体身在何方,只说是霓虹城,却没说在哪里。”
“打听一下不就行了。”彩衣女子说道。
“也对。”魁梧男子一手环抱于胸前,一手摸着下颌,思量须臾道:“那神体身边之人貌似是属于这城中的金家,只要找到他们,应该就找到神体的下落。”
两人抱着这样的想法前去询问,原本以为需要些时间,没想到随便找了个人便打听到了金家的下落,令他们深感意外。
“看来这金家在霓虹城的地位不低啊。”
不多时,两人来到了金家所管辖的区域,问出金家宫府所在处后立刻赶了过去。
“什么人?”
金家宫府内,两位在暗中把守金家大门的高手现身,盯着流光浮云梯上正在缓缓接近的一男一女,确定是外人后,心绪沉重起来,这两人的气息强大的惊人,完全看不出深浅。
“地方倒是还算气派,难怪城内随便一问便知。”金家大门前,彩衣女子点评道。
魁梧男子看向前方两位金家高手,很直接的问道:“这里可是金家?”
金家两大高手相互看了一眼,正欲说话,察觉到端倪的金家诸多强者便相继现身。
“是你们。”最先出现的金沅神色惊讶,认出了这一男一女,曾在第九虚空界见过。
金曦,金灵赟,金崖三个知情人也是神色凝重,怎么会不记得这两人,当初在第九虚空界中,萧阳灭杀八神,剑破蛟龙阵后,他们是第一批现身的神子级人物,且非比寻常,那时有四人,扬言是要来领教神体风采,只是后来出了意外,各路神子相继现身,没打起来。
他们不明白的是,这两人今日为何会现身霓虹城,且直接找上了金家。
“布阵!”金幽见到金沅等人个个神色凝重,还以为是原始宝界中招惹到的仇家找上门来了,果断发出一声大喝。
“且慢。”金灵赟出声制止,旋即看向魁梧男子和彩衣女子,询问道:“不知两位今日驾临金家,有何贵干。”
彩衣女子嫣然一笑附和道:“没错,我们是来做客的,只是你们金家的待客之道,未免太出奇了吧。”
听得两人这样说,众人才稍稍松了口气,金沅略带歉意地说道:“抱歉,是我们招待不周,既然两位是来做客,那么请进。”他侧过身来,一手伸向金家府内,做出个引客的动作。
魁梧男子摆了摆手,毫无顾忌地说明来意,“不必了,我们今天只为神体而来,他还欠我一场较量,不知他是否在金家,若是在,烦请叫他出来履行承诺,不在我们择日再来。”
众人神色古怪,互相对视。
在他们犹豫之时,金曦站出来说道:“当初他在宝界身负重伤,至今未愈,不便迎战,两位择日再来吧。”
“意思是说他在咯。”彩衣女子秀眉微挑,声音柔和而动听。
金曦迟疑了一下,回应道:“在养伤。”
“都三个月了还在养伤,莫不是你们擅作主张来推脱我们的说辞吧?”魁梧男子皱眉,显然不信,又大咧咧地说道:“既然他在,请出来见一面吧,如果真是重伤未愈,我们也不强求,但总不能让我们白跑一趟吧?喝顿酒也好。”
“大姐,你去通告萧兄一声吧,看这两人架势,不见到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再说有玄道前辈在,他们玩不出花样。”金崖在暗中传音道。
金曦看了魁梧男子与彩衣女子一眼,说道:“你们等会。”说罢,她转身朝山上飞去。
金灵赟客气地笑道:“两位贵客一路远道而来,是我们失敬,不如先进来喝杯淡茶,小憩片刻。”
这次魁梧男子和彩衣女子没有再拒绝,随着他们进入了宫府,前去紫金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