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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底,北漠国不为人知的隐秘山谷,神医门所在之地。

这里风景极美,相比繁星城,只是小了一些。北漠国的母亲河白河并没有流经这座山谷,但山谷正中有一个如明镜一般的湖泊,从未干涸过。神医门围绕湖泊而建,房屋古朴自然,错落有致。

南宫俪作为神医门的门主,她所住的地方,就在湖泊中心的小岛上面,被绿树繁花所掩映,被神医门所有弟子围绕在正中间,彰显着她在神医门至高无上的地位。

被小翠花通知前来见南宫俪的覃樾,一身素色青衣,从湖面翩然飞过,落在了湖心小筑之中。

面前是一个很有雅趣的小院子,院子正中有一个花圃,里面种的全都是牡丹,尚未开花。

牡丹在北漠国极难见到,因为北漠国的气候并不适宜牡丹生长,但南宫俪偏爱牡丹,她曾经派了座下大弟子覃樾亲自带着人去天厉国,带了这些牡丹回来种下,并且还有一个擅长伺候花木的弟子一直在小心养着。

“进来。”南宫俪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房间里传出来,覃樾抬脚,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

覃樾进门,就看到南宫俪坐在窗边,目光幽深地朝着他看了过来。南宫俪面前的桌上,放了一个古朴的木盒,覃樾认得,那就是他当初交给南宫俪的装“神兵令”的盒子。

“师尊。”覃樾躬身行礼。

“覃樾,你来神医门,多少年了?”南宫俪看着覃樾,神色淡淡地问。

覃樾神色平静地回答:“十年。”

“为师待你不薄吧?”南宫俪看着覃樾问。

“是。”覃樾点头。

“你应该最清楚神医门的门规,背叛本门者,投入万毒窟,死无全尸。”南宫俪看着覃樾的目光倏然冷厉了起来。

覃樾神色如常地站在南宫俪面前:“弟子知道。”

“那你现在给为师解释一下,为何这枚神兵令,是假的?”南宫俪冷声说。

“这枚神兵令,是殷敖亲手交给弟子,至于真假,弟子并不知道。”覃樾神色越发平静。

“覃樾,你自己伪造了一块神兵令,骗过了明腾。为师现在在想,你所伪造的神兵令,真的只有一块吗?”南宫俪看着覃樾目光幽寒地说。

“弟子在伪造神兵令的过程中,做出了几件残次品,都已经毁掉了。”覃樾的目光不躲不闪,直视南宫俪。

“来人!”南宫俪冷声说。

两个气息雄浑的老者从天而降,出现在房间里,齐声下拜:“门主有何吩咐?”

“搜身!”南宫俪看着覃樾冷声说。

覃樾抬手,阻止了两个老者靠近他,他神色平静地看着南宫俪说:“不必劳烦两位前辈,弟子可以自己来。”

覃樾话落,伸手就解开了自己的衣带,缓缓地把他的外袍脱了下来。

就在覃樾要解里衣的带子的时候,南宫俪目光微闪:“住手!”

覃樾又默默地把外袍给穿上了,南宫俪看着他冷声说:“假如神兵令真的被你偷梁换柱了,你一定不会带在身上!”

“师尊言之有理。”覃樾竟然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这是师尊的假设,而弟子有个疑问,师尊是如何确定,那块神医令不是真的?”

南宫俪伸手打开了面前那个古朴的木盒,里面根本没有“神兵令”,只有一堆玉石粉末……

覃樾神色莫名:“师尊为了寻找藏宝图,将神兵令毁了?”

“这块令牌上面,根本没有任何机关!”南宫俪厉声说。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去研究那块“神兵令”,却没有任何发现。

“那样小的一块玉令上面,本就不可能设置什么机关。”覃樾微微皱眉。

南宫俪神色微变:“你什么意思?”

“弟子在想,所谓的藏宝图在神兵令内部,未必是要把神兵令给打开,至于藏宝图如何得到,弟子并不知晓。但神兵令是开启藏宝库的钥匙,一旦有任何损伤,定然就没用了。”覃樾神色平静地说。

南宫俪神色一变再变:“你的意思是,你认为这块神兵令是真的?”

“弟子并不知道被师尊毁掉的神兵令是真是假,只是有可能是真的而已。”覃樾微微点头说。

南宫俪沉默了片刻,看着覃樾目光幽深地说:“你总是这样,不管任何时候,任何事情,似乎都不能扰乱你的理智,不管什么样的质疑,你都能给出完美的解释,但就是因为太完美了,为师觉得你有些可怕。”

覃樾微微垂眸:“多谢师尊夸奖。”

“哼!”南宫俪轻哼了一声,“为师没有证据,不会轻易给你定罪。但这件事,为师早晚会调查清楚的!”

“如果有什么地方需要弟子效劳,弟子谨遵师尊差遣。”覃樾神色平静地说。

被南宫俪叫出来给覃樾搜身的两个高手早已经退下了,南宫俪并没有让覃樾离开,她目光幽深地看着覃樾,过了片刻之后说:“你去看看晚儿吧!”

“是。”覃樾点头,然后转身出去了,并没有离开湖心小筑,而是去了不远处的另外一个房间。

覃樾站在门口,抬手敲了敲门,门很快开了,开门的是个眉目清秀的丫鬟,看到覃樾神色一喜,说了一句:“小姐,覃师兄来了!”

“快请!”内室传出一个少女轻柔的声音。

覃樾进门,身后的门很快被关上了。窗外阳光明媚,这个房间里却一片幽暗,窗户都被厚厚的黑布遮上了。

覃樾进了内室,就看到一个面容苍白消瘦的少女坐在桌边,朝着他看了过来。

少女名叫南宫晚,她是南宫俪唯一的女儿,但并不是神医门的少主,因为她从小就得了一种怪病,身为神医门门主的女儿,周围全都是医者,南宫晚如今已经十八岁,怪病依旧没有治好。

神医门的人见过南宫晚的极少,几乎都是只闻其名,因为南宫晚得的怪病让她无法出门,她惧怕阳光,一旦在阳光下暴露,她的皮肤就会冒出很多的水泡,疼痛灼热难忍。

这种怪病在神医门的典籍记载之中从未出现过,南宫俪和神医门的长老以及弟子都在想办法,中间也试过一些治疗手段,非但没有治好,有几次用的药物反而让南宫晚病情加重。后来,南宫俪便越发谨慎了,除了她和伺候南宫晚的下人之外,也就只有覃樾能够见到南宫晚,原因很简单,南宫晚从小就喜欢覃樾。

而这其实也是南宫俪心里明明忌惮覃樾,甚至害怕覃樾再这样成长下去会威胁到她的地位,但却始终没有选择除掉覃樾的主要原因,因为她很宠爱南宫晚这个女儿,打算让覃樾当她的女婿。

不过南宫俪迄今为止从未挑明这一点,因为她希望先想办法将南宫晚的病治好再谈其他。

“樾哥哥,你回来好几天了,怎么都不来看我?”南宫晚看着覃樾扁嘴说。她从小不能见光,不能出门,接触过的人极少,所见过的年轻男人其实只有覃樾一个,还是因为南宫俪看覃樾医术出色,让覃樾为她医治,但覃樾也没有办法。

覃樾神色淡淡地说:“我有事要忙。”

南宫晚点头:“好吧。”话落眼底满是失落,“好羡慕师兄,可以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不像我,从小到大,从未离开过湖心小筑,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晚上出门去院子里赏月。”

“抱歉,师妹的病,我无能为力。”覃樾神色平静地摇头。

南宫晚神色黯然地摇头,沉默了一会儿,眼睛微微亮了一下,对着丫鬟打了个眼色。丫鬟离开,很快就回来了,手中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放在了覃樾面前。

“樾哥哥,我最近学了厨艺,这是我专门为你做的点心。”南宫晚打开食盒,里面放了三盘不同的点心,样子都很诱人。

“是么?”覃樾神色淡淡地说,“不过我今日吃饱了,师妹亲手做的点心,还是孝敬师尊吧,想必师尊会很高兴的。”

“樾哥哥,我……”南宫晚伸手要去抓覃樾的袖子,覃樾却站起来躲了过去,看着南宫晚说:“师妹,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告辞。”

“樾哥哥!”覃樾很快出了门,南宫晚快走两步,想要追出去,却被丫鬟拦住了,因为她的身体根本没有办法出门。

门开了一个缝,一缕阳光透了进来,南宫晚站在门内的阴影之中,脸色苍白而羸弱。她缓缓地伸手,让透进来的阳光照在了她的手上,苍白的手慢慢变得灼热,她猛然收了回来,上面出现了一道红痕。

南宫晚已经看不到覃樾的身影了,而她原本温和的眼眸之中,突然闪过一丝厉色,猛然转身,狠狠地抽了她的丫鬟一巴掌。

南宫晚力气不大,但她尖利的指甲在丫鬟白皙的小脸上面划出了几道血痕。丫鬟低着头跪在南宫晚面前,连声说:“小姐恕罪!小姐恕罪!”

“你是不是想勾引樾哥哥?是不是你偷偷告诉樾哥哥这点心不是我亲手做的?”南宫晚看着丫鬟厉声说。

“不是!不是的!”丫鬟不住摇头,“覃师兄……”

“住口!”南宫晚抬脚踩在了丫鬟手上,“你不过是一个贱奴,师兄也是你叫的?你还说没有勾引樾哥哥?”

“奴婢错了!是覃公子!覃公子!”丫鬟哭着说,“小姐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南宫晚收回自己的脚,朝着内室走去:“把那些点心送去给我娘,就说我身体不适。”

丫鬟起身,提着食盒出去的时候,南宫晚已经脱了外衣,在床上躺下了。

不多时,南宫俪脚步匆匆地赶来,就看到南宫晚神色虚弱地躺在那里,露在外面的手上,生出了几个红色的血泡,看起来触目惊心!

“晚儿,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南宫俪皱眉,给南宫晚把了脉,拿出一瓶白色的药膏,小心地涂抹在南宫晚的手上。

这种药膏并不对症,治不了南宫晚的病,但这药是用神医门珍藏的一株万年冰莲所制成的,会让南宫晚的皮肤很快恢复如初。

不过万年冰莲这种宝物,神医门也就只有一朵,如今药膏所剩无几了。

“娘,我这样活着,也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南宫晚声音低沉地说。

“晚儿放心,娘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病的!”南宫俪看着南宫晚说。

“娘,我不想死,我想做个正常人,站在阳光下……”两行清泪从南宫晚脸上滑落。

“晚儿……”南宫俪伸手抱住了南宫晚。

“女儿听说,除了神医门之外,天下最厉害的神医,就是天厉国的萧王爷。”南宫晚靠在南宫俪怀中轻声说,“娘可以请那位萧王爷给女儿医治吗?说不定他会有办法的。”

南宫俪微微皱眉:“那人极不好相与。”

南宫晚眼神一黯:“对不起,我不想让娘为难的。”

南宫俪看到南宫晚委屈失望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犹豫,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那萧王虽然不好相与,但一身医术不是假的,既然晚儿提起,娘便想想办法吧。”

“多谢娘!”南宫晚神色一喜,“等我病好了,一定会好好孝顺娘的!”

“乖孩子。”南宫俪轻抚了一下南宫晚的头发,看着南宫晚说,“覃樾和那个萧王打过交道,娘让他带你去找萧王求医,好不好?”

南宫晚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乖巧地点头说:“好。”

却说从湖心小筑离开的覃樾,刚回到自己的院子,还没进房间,就看到小翠花偷偷溜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个纸包。

“大师兄,这是给你的!”小翠花把手中的纸包塞到覃樾手里,然后又一溜烟儿地跑了。

覃樾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只金黄酥脆的炸鸡腿,他咬了一口,外焦里嫩,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覃樾容貌出众气质绝佳,在神医门弟子之中实力是最强的,本该是一众女弟子爱慕的对象。不过曾经对覃樾示好的两个女弟子,后来都不明不白地死了,之后,覃樾就从万人迷变成了万人忌,女弟子不敢靠近他,男弟子不想理会他,前者是怕死,后者就是嫉妒了。

而覃樾其实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神医门的那位病公主南宫晚。覃樾并不喜欢南宫晚,不是因为南宫晚是南宫俪的女儿,也不是因为南宫晚的病,更不是因为南宫晚长得不好看,而是因为他知道,在南宫晚那张看起来温柔无害的美人皮下面,是一颗阴毒的蛇蝎心肠。

覃樾知道南宫晚拿给他的点心不是南宫晚亲手做的,就是小翠花偷偷告诉他的,因为小翠花和神医门的厨房里面的人关系都特别好,虽然偶尔偷吃,但也经常去帮忙。

相对来说,覃樾更喜欢和小翠花这个师妹一起玩儿,即便小翠花是神医门女弟子里面身材最矮最胖,容貌最丑,并且医术最低微的那个,但是小翠花很善良,表面看着傻乎乎的,别人欺负她取笑她,她也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但她事实上很机灵。

第二天,覃樾再次被南宫俪召见,南宫俪交给他一个任务,护送南宫晚去天厉国耒阳城,求萧星寒为南宫晚医治。

“师尊,萧星寒未必会出手,而且萧星寒未必知道如何医治师妹的病。”覃樾神色平静地说。

南宫俪叹了一口气说:“试试吧!覃樾,你在繁星城和那位萧王妃交过手,后来在明月国凉城,和萧星寒有过短暂的交往,和他们夫妻都算相识了。为师相信,以你的本事,让萧星寒出手为晚儿医治,并不是什么难事。晚儿从小到大从未出过门,这次你带她出去,一路上务必要小心,不要让她犯病,相信你不会让为师失望的。”

覃樾微微皱眉:“弟子并没有信心可以完成师尊交待的任务。”

“这是命令!”南宫俪看着覃樾神色严厉地说,“你放心,为师会派高手暗中保护你们。”

覃樾微微垂眸,沉默了片刻之后说:“是。”他其实不想带着南宫晚一起出门,但是提起去耒阳城,他又有点心动,因为他想自己去。如南宫俪所言,覃樾和萧星寒以及萧王妃穆妍都有过短暂的交往,他觉得那对夫妻很有趣,他想跟他们交朋友。

不过覃樾暂时并不打算摆脱神医门,因为他还有事情没做完。既然南宫俪要求,他自己也想去耒阳城,犹豫了一下之后,便答应了。

第二天,一切准备就绪,南宫晚全身上下都罩在黑色的斗篷之中,被南宫俪亲自抱着送进了一辆宽大的马车里。

马车是全然不透光的,南宫晚和她的两个丫鬟坐在里面,覃樾骑马走在一旁,还有一位明面上的高手当了车夫,暗中还有若干高手随行保护。

而接下来,覃樾和南宫晚将会假扮一对兄妹,哥哥带着妹妹千里迢迢去天厉国耒阳城求医。

却说耒阳城里面,萧星寒归来之后,便被厉啸天安排,在处置剑龙卫从明月国凉城带回来的那些殷家长老和核心弟子。

厉啸天本意是想把他们当做奴隶一样,一点自由都不给他们,萧星寒并未说什么,但外出办差归来的丞相苏霁,建议厉啸天厚待殷家那些人。

苏霁的理由是,那些人都是有本事的,如果苛待他们,他们就算不得不为天厉国皇室效力,却未必会真正尽力,甚至可能会生出异心。

那些殷家长老加上弟子总共才六十个人,给他们提供富足安逸的生活条件,只要有功便赏,他们不会一直惦记着已经覆灭的殷家,会很快心甘情愿地为天厉国皇室效力。而论功行赏的规矩,会让他们发挥出所有的才能,并且互相竞争,这样才是最佳的利用他们的手段。

厉啸天对于苏霁的建议深以为然,便让苏霁和萧星寒一起安排那些人。

苏霁和萧星寒一文一武,作为厉啸天的左膀右臂,难得合作。曾经因为厉啸天的猜忌,这两人根本没有来往,不过在萧星寒娶了苏霁的表妹穆妍之后,很多关系,都在慢慢地发生着变化,并且是让人不会觉得突兀的变化。

这天苏霁和萧星寒处理好了殷家人的事情,从城外护城军兵营之中回耒阳城的路上,萧星寒突然对苏霁说了一句:“听说心儿想吃酸的,我曾经在北漠国吃过一种酸甜的果子,让人去采了。”

苏霁唇角微勾:“萧星寒,难得见你关心心儿。”苏霁也不过是随口一说,他知道,萧星寒只是不喜欢表达而已。

萧星寒没有理会苏霁半调侃的话,但也没有甩掉速度慢的苏霁自己先走,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苏霁在想着回去路上给萧心悦带点什么好吃的,也懒得费心思和萧星寒说话。

时间过得很快,到了四月底,距离苏绮和慕容恕成亲仅剩下三天的时候,外人才知道,苏丞相的妹妹,天厉国第一悍女即将招婿入赘。

苏绮在耒阳城的贵女之中,身份很高,不过迄今为止也就只有南阳王厉啸南曾经明着追求过苏绮,其他男人根本不敢招惹她。

如今苏绮要招婿入赘,不少人都很意外,因为外人,包括厉啸天在内,所知道的就是,即将入赘苏家的那个男人,出身不过是萧王府的一个剑龙卫,根本不是贵族。

不过苏家处理这桩亲事极其低调,收到请帖的宾客也不多,这是苏绮的意思,她说成亲是她和慕容恕两个人的事情,慕容恕没有家,就只是苏家的事情,他们自己开心就好,其他人怎么看,对她来说不重要,慕容恕更是根本不在意。

这天慕容恕来找苏绮,提起了苏绮的母亲,在苏丞相府像是隐形人一般的苏夫人。

“我娘……”苏绮微微皱眉,“我娘对我爹用情很深,我爹死后,我娘受了很大的打击,之后便一心向佛了。”

“但毕竟还是一家人,你成亲,你娘也不关心吗?”慕容恕觉得有些不解。就算看破红尘了,可苏霁和苏绮毕竟是苏夫人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她也不能如此无动于衷吧?

苏绮摇头:“大哥说这是娘自己的选择,我们要尊重她。当时大哥和大嫂成亲,在娘门外磕了头,娘都没有出来看他们一眼。”

慕容恕皱眉:“你爹是怎么死的?”

“突染急症,没有救过来。”苏绮说。这件事对她来说已经很久远了,事实上苏绮幼年的印象里面,只有苏徵这个爷爷和苏霁这个哥哥,对父母的印象极为模糊。

慕容恕觉得这件事有点说不通。当年苏绮的父亲苏哲死的时候,萧星寒的爷爷萧烜还在世,以萧家和苏家的关系,苏哲有病萧烜不可能见死不救,救不过来的可能性应该很小。

不过慕容恕看苏绮似乎很相信这种说法,便也没有再追问,因为他觉得苏绮未必真的知道当年的真相。苏哲暴毙,苏夫人自此深居佛堂不问世事,这其中定然不是表面看来那么简单的。但这是长辈的事情,苏绮这个女儿都接受了,慕容恕这个女婿并没有深究的打算。

成亲的前一天,苏绮带着慕容恕,去了苏夫人那里。

佛堂里面除了苏夫人之外,就只有一个常年陪伴苏夫人的老嬷嬷。老嬷嬷看到苏绮和慕容恕一起过来,神色微微有些激动,连忙开门让他们进去了。

“夫人,小姐明日就要成亲了。”老嬷嬷站在门口说。

房间里面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苏绮神色有些无奈地对慕容恕说:“我们就在这里,给娘磕个头吧!”

老嬷嬷抹了一把眼泪,去拿了两个蒲团过来,看着苏绮和慕容恕跪下,磕了个头,然后苏绮什么都没说,拉着慕容恕一起走了。

老嬷嬷抹着泪,把地上的蒲团捡了起来,面前的房门突然开了,一个面庞消瘦的中年妇人缓缓地走了出来。

这是苏绮的母亲苏夫人,她穿着一身青灰色的长袍,长长的头发披在脑后,眼神无悲无喜。

“夫人,小姐和姑爷刚刚来了,还给夫人磕了头,小姐明日就成亲了。”老嬷嬷看着苏夫人说。

苏夫人神色平静地看着老嬷嬷问:“他叫什么名字?”

老嬷嬷说:“姑爷名字叫做容易,是萧王府里出来的人,武功高强,容貌也是极好的,对小姐也好,老太爷和大公子都很喜欢姑爷。”

“那就好。”苏夫人眼神平静地说。

“夫人,大少夫人有喜了,夫人要抱孙子了。”老嬷嬷又哭又笑地看着苏夫人说,“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夫人也该从这里出去了!”

苏夫人微微垂眸,声音淡漠地说:“如此很好,无需改变。”

苏绮和慕容恕成亲这天,婚礼虽然不盛大,但很是温馨。

萧星寒和穆妍带着拓跋严上门去喝喜酒,拓跋严笑嘻嘻地说:“绮绮姑母终于穿裙子了!好美呀!”

穆妍笑而不语,这应该是慕容恕认识苏绮以来,第一次看到苏绮穿女装,想必洞房花烛夜会很惊喜的。

一对新人顺顺利利地拜了堂,慕容恕抱着苏绮进了洞房。

苏绮的红盖头还在头上没有揭下来,而慕容恕把她放在床边坐着,然后静静地抱着她,许久都没有说话。

“哎!你干嘛呢?”苏绮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慕容恕抱着苏绮不动:“我在感受。”

“感受什么?”苏绮盖头下面的眼睛眨了眨。

“幸福的味道。”慕容恕眼底满是笑意,抱着苏绮说,“阿绮,媳妇儿,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我都三天没睡着觉了!”

苏绮唇角勾了起来:“那我应该恭喜你,今晚可以睡了。”

“不要。”慕容恕伸手揭掉了苏绮头顶的红盖头,看着面容娇艳如花的苏绮,眼中满是惊艳和欢喜,“我今晚不要睡。”

“不睡觉想干嘛?”苏绮嗔了慕容恕一眼,透着别样的风情。苏绮的嫁衣是萧心悦帮她置办的,而她的新娘妆是穆妍亲手给她画的,恰到好处的妆容很适合她,让她看起来不失英气,又比平时多了几分妩媚。

“睡你。”慕容恕手指轻抚了一下苏绮白嫩的脸,看着她眼眸幽深地说。

苏绮昨夜被自家容易害羞的嫂嫂羞羞答答地教了房中事,倒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听到慕容恕直白的话,苏绮脸色红红地握拳就捶上了慕容恕的胸口,力道绝对不是打情骂俏,不过慕容恕早就习惯了,并且很喜欢。

然后慕容恕就听到苏绮很傲娇地说了一句:“是我娶你,我睡你!”

慕容恕看着苏绮,神情愉悦地笑了起来:“娘子,请对我为所欲为吧,我绝对不会反抗的!”

至于洞房花烛夜,究竟是谁压倒了谁,慕容恕表示,他都很喜欢,感觉无法言说的好……

新婚第一天,苏绮睁开眼睛的时候,正被慕容恕抱着往外走。

“要去哪儿啊?”苏绮搂着慕容恕的脖子,睡眼惺忪地问了一句。

“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神清气爽的慕容恕笑意满满地说。慕容恕当时只是跟穆妍开玩笑,他当然不可能真的假扮劫匪去劫持苏绮,惹苏绮生气就不好玩了,新婚燕尔还是要甜甜蜜蜜的。

“你没提前跟我商量,我不去!”苏绮伸手拧住了慕容恕的耳朵扯啊扯。

“阿绮,我们离开耒阳城,去游山玩水,过快活日子,只有咱们两个人,你不想吗?”慕容恕看着苏绮目光幽深地问。

苏绮眼睛眨了眨:“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慕容恕脸上笑意扩大,把苏绮放在马背上,然后自己翻身上马,坐在了苏绮身后:“走了!”

一大早,一骑绝尘,新婚的慕容恕和苏绮离开了耒阳城。

等苏徵和苏霁发现的时候,两人已经没影儿了。

“有人陪着阿绮出去玩儿了,很好。”苏徵乐呵呵地说。

苏霁唇角微勾:“他们俩走了,家里清净了不少。”

萧心悦笑嘻嘻地说:“好羡慕他们呀!阿绮肯定很开心的,她一直说想要走遍天下,慕容会照顾好她的。”

“以后有机会,我也会带着心儿出去玩儿的。”苏霁看着萧心悦神色认真地说。

“带我们的宝宝一起去吗?”萧心悦轻抚了一下肚子,看着苏霁问。

苏霁毫不犹豫地摇头:“不带。”

“那宝宝怎么办呢?”萧心悦在认真地考虑这个问题。

“爷爷帮你们带。”苏徵笑呵呵地说。

又过了一个月,慕容恕和苏绮一路游山玩水,走走停停,打打闹闹,还没离开天厉国。

而这天慕容恕和苏绮路过天厉国中部一座城池,骑马出城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一辆马车,马车旁边还跟了一个骑着马的年轻公子。

苏绮看到慕容恕走过之后回头去看那个公子的背影,有些不解地问了一句:“你认识?”

慕容恕神色莫名:“好像认识。”看背影,真的特别像覃樾,但那张脸,并不是覃樾,有可能是易容过的。

而覃樾没有认出慕容恕,原因是慕容恕现在并非用了易容药物,而是戴上了穆妍给他的千影面具。

“走吧。”苏绮拉了一下慕容恕的袖子,“不然就要露宿郊外了。”

“一起躺在草地上数星星也不错。”慕容恕收回视线,策马往前走。

苏绮给了慕容恕一个肘击:“今夜很可能会下雨,数什么星星?快走!”

“哎!你是老大,你说了算,今夜让你在上面。”慕容恕唇角微勾。

苏绮:“……你想得美!”

“那我在上面,就这么说定了。”慕容恕笑了起来。

这边小两口甜甜蜜蜜地走了,而慕容恕事实上并没有认错人,他看到的那个背影的确是覃樾,不过覃樾也没有用易容药物,而是戴上了从殷沁那里得来的千影面具,换了一张脸。马车里面坐的,自然就是南宫俪的女儿南宫晚了。

又过了十天,慕容恕和苏绮已经出了天厉国边境,进了东阳国,而覃樾也带着南宫晚,到达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天厉国的都城耒阳城。

进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晚霞映红了半边天,耒阳城里热闹非凡,城门口来来往往的行人依旧不少,覃樾和南宫晚一行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覃樾本打算找一家客栈,租一个客院安顿下来再说,结果刚进城没多久,就听到有人高喊了一声:“萧家医馆开门了!萧王妃在坐诊!”

覃樾骑在马背上,看到好几个人朝着一个方向跑了过去。萧家医馆最初出现的时候,覃樾身在明月国殷家,后来便跟随南宫俪回了神医门,所以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萧家开了医馆,而且坐诊的是萧王妃。

覃樾策马往前走,看到很多人围着一个地方,他想那应该就是萧家医馆了。

“宋伯,带师妹先去那家客栈住下。”覃樾回头,对着赶车的老者说。

老者微微点头,赶着马车去了距离萧家医馆不远的那家客栈,而覃樾在萧家医馆附近翻身下马,把马系在一棵树上,抬脚朝着萧家医馆走去。

医馆门口多是看热闹的人,看到覃樾要进去就自觉地让开了路。

覃樾抬脚进了医馆,很快被拓跋严拦住了:“这位公子,你有什么病?”

覃樾低头看着拓跋严,微微一笑说:“没病。”

拓跋严皱了皱小眉头:“这里是医馆,没病不要进来。门在那边,慢走不送!”

这会儿穆妍正在给一个老者把脉,并没有注意这边。覃樾伸手揉了揉拓跋严的小脑袋,微微一笑说:“我是专门来找你娘的。”

拓跋严小脸一沉,转头看着穆妍说:“娘,这里有个没病的男人说要找你。”

“身体没病,那应该是脑子有病,打出去。”穆妍头都没抬。

在拓跋严拔刀,飞身而起朝着覃樾打过来的时候,覃樾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轻松地夺过了拓跋严的刀,然后一把抱住拓跋严,身姿飘逸地冲出医馆,跑了……

“萧王妃,有人把萧公子掳走了!”

“萧王妃,快追啊!”

“天哪!那人是不要命了吗?”

“竟然敢抢萧王的儿子,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啊!”

……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时候,穆妍飞身而起追了出去,就看到覃樾抱着拓跋严消失在城门口的方向。

天色渐暗,耒阳城外的树林之中。

拓跋严板着小脸瞪着覃樾:“我老爹很凶,会杀了你!”

“哦。”覃樾在笑,觉得这个小孩子好可爱。

“我娘更凶,会打死你的!”拓跋严继续放狠话。

“嗯。”覃樾笑意扩大。

“你竟然不怕?你不会真的认识我娘吧?”拓跋严眨了眨眼睛。

“认识。”覃樾点头。

“覃公子,玩得很开心?”

听到身后传来穆妍冷漠的声音,覃樾唇角微勾,转身看向了穆妍:“有朋自远方来,萧王妃欢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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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道流氓小心眼皇帝vs聪慧傲娇美皇后】1v1双处

这一世,苏婉容势必要改写自己的命运。

她要远离王室,远离皇族,嫁给一个平凡老实的男人安安稳稳度过此生。

未曾想,她确实改写了命运,但终究没能逃离皇室,甚至直接嫁给了那个传闻中蛮横不讲理的九五之尊!

……

上一世的晋元皇帝,

生性暴戾,喜怒无常,阴狠无情。但至少杀伐果断,才力过人。继位之后,一再扩张国土,百姓安康,勉强还称得上是一代明君。

这一世的晋元皇帝,

脾气依旧阴晴不定。他卑鄙无耻,甚至强夺臣子之妻!

登基之后,怠于朝政。不见、不批、不问、不讲。日日夜夜留宿那凤仪宫,沉迷于皇后美色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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