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国无双城。
天下第一商慕容世家已经不存在了,但是无双城的热闹并没有消减几分。自从爆出应家是神兵门后人的消息,天下各路高手,都纷纷朝着无双城而来,有些这会儿还在赶来的路上。
应家。
应沁从铸造坊出来,脸色铁青。
先是明腾,后是覃樾,不管他们是否出于好心,但事实上都给了应沁一个忠告:作为神兵门的后人,武器设计和铸造是应家在当世安身立命的根本,假如连这些都丢了,应家配不上“神兵门”这三个字,也必然会在明争暗斗的漩涡之中被吞噬得一干二净!
这个道理,应沁懂,并且早就知道。可她一个女子,本身对武器设计也只是懂些皮毛,对于武器铸造更是一窍不通,她撑着应家到现在,在应家暴露之前,她心中其实是自信并有几分得意的,认为自己能力很强,想着只要找到神兵令,应家便能在她手中走上巅峰。而在应家暴露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应沁越来越发现,局面已经失控了……
应沁不想认输,虽然明腾现在更多的是盯着神兵令,颇有几分看不上应家的实力,但一时半会儿,明腾不会放弃应家,即便应家对他来说是鸡肋,他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应家走向灭亡的。
而应沁现在最大的倚仗,其实是先前突然找上门的神医门弟子覃樾。应沁觉得神医门暗中隐世百年,现在的实力一定到了惊人的地步,只要神医门真心相护,应家绝对会屹立不倒,并且越来越好。
虽然覃樾很强,但双拳难敌四手,并且覃樾这个人的性格对应沁来说太难对付了,所以应沁在盼着神医门有其他弟子过来相助。
应沁的“愿望”很快就实现了,因为当天覃樾外出回来,就带回来了另外一个神医门的弟子,覃樾的师弟,名叫覃杨。
“两位覃师兄,是真的兄弟吗?”应沁看到覃杨,微微愣了一下,因为覃杨和覃樾的容貌颇有几分相似,气质也很相近,都是气质清华的美男子。
这覃杨,自然就是被覃樾“雇”来假扮他师弟的慕容恕了。不过覃樾当真没有探究过慕容恕的身份,甚至都没问过慕容恕的真名或假名,只是教了慕容恕一种很高明的易容术,还为慕容恕配了易容药物,要求慕容恕易容成了和他相似的容貌,并且为慕容恕取了个和他相仿的名字。
“覃杨”微微一笑,看起来温润如玉,比覃樾好相处多了:“这位就是应师妹吧,我们是堂兄弟。”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和覃樾有五分相似。
“怪不得呢。”应沁笑意温柔地说,“覃杨师兄,欢迎你来应家。”
应沁对于神医门有新的弟子过来很高兴,因为这是她期盼的事情。看“覃杨”的第一眼,应沁就知道这个男人实力定然也极强,不会比覃樾逊色多少,并且这个“覃杨”看起来比覃樾好相处多了。
“多谢应师妹。”慕容恕微笑点头,“尊师派我前来,是要请师兄回师门一趟。”
应沁愣了一下:“这?”她还以为又来了一个帮手,没想到新来的是要把覃樾叫走。
覃樾开口了,声音一如既往地淡漠:“应师妹,师尊应该只是想找我了解一下神兵门的现状,待我回了师门,禀报过后,至多月余,就会回来的,届时师尊或许会派更多弟子过来相助应家,还请应师妹在这期间,谨慎行事,多多保重。”
听到覃樾的话,应沁神色一松:“原来如此,既然是神医门的前辈召见,我自然不能阻拦覃樾师兄,但不知覃杨师兄是否也必须跟随覃樾师兄一起离开?”
慕容恕微微点头:“我难得出山,其实很想多在无双城停留一段,不过这次很可惜,师尊要求我们尽快回师门,失礼之处,还请应师妹见谅。”
“覃杨师兄太客气了。”应沁笑容甜美地说,“请两位师兄稍候片刻,我去备些薄礼,孝敬神医门的门主前辈。”
“也好。”“覃杨”笑着点头。
应沁很快出去了,房间里就剩下了覃樾和慕容恕。
覃樾看了慕容恕一眼,神色淡淡地说:“戏不错。”
慕容恕唇角微勾:“彼此彼此。”虽然慕容恕不知道覃樾搞这一出究竟意欲何为,但他直觉覃樾和应沁并不是一路的。
覃樾这人很聪明,同时也很大气,他是个很率性的人,他会找上慕容恕,更多的只是凭感觉,因为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坐在他旁边的“师弟”到底是什么人,但他并不担心慕容恕会坏了他的事,因为他对自己的判断很自信。
不多时,应沁去而复返,手中拿了一个长条形的盒子,还有两个小一点的盒子,盒子都很古朴精致。
“这把刀,是神兵门从百年之前传下来的,劳烦两位师兄带回去,转告门主前辈,这是晚辈孝敬前辈的一点心意。”应沁打开那个长条形的盒子,里面放了一把古朴的长刀,刀身形状流畅,一看就是一把神兵。
覃樾微微点头,应沁又微笑着打开了另外两个小盒子,盒子里面是两个不同的暗器扳指,古朴的样子,显然也是神兵门的旧物。
“这两样暗器,是赠予两位覃师兄的,还请两位师兄笑纳。”应沁笑容大方地说。
“应师妹真是太客气了。”慕容恕说着,已经伸手把离他近的那个盒子里面的扳指拿出来,戴在了自己手上,打量了一下说,“很合适,不错。”
“覃杨师兄喜欢就好。”应沁笑着说,转头看到覃樾,却见覃樾也已经把扳指给戴上了,虽然没有说话,但也点了点头。
应沁心中一块大石微微落下了。她现在亟需神医门的协助,所以不得不拿出了应家所剩无几的宝物中的三样。应沁直觉覃樾和覃杨兄弟在神医门的地位定然不低,讨好了他们,再给神医门当今的门主一点好处,接下来神医门才会给应家提供更多的帮助。
“应师妹,我们暗中离开,你对外可宣称我还在。”覃樾神色淡漠地说。
应沁一脸感激:“多谢覃樾师兄提醒。”应沁发现,送了礼之后,覃樾说话也没那么冷淡了。接下来她不会让别人知道覃樾走了,否则那些暗中蠢蠢欲动的高手肯定又该找上门了。
很快,应沁看着覃樾和慕容恕“兄弟”两人一起离开了应家,没有惊动任何人。覃樾带走了应沁送的礼,但是把他的墨玉琴暂时留下了,说接下来要赶路不方便带着,让应沁代为保管一段时间。
如此应沁确信,覃樾的确是被师门召唤,回去一趟,很快就会再回来的。
半个时辰之后,无双城外空无一人的树林之中,覃樾和慕容恕相对而立。
“你可以走了。”覃樾神色淡淡地说。
“需要把这个还给你么?毕竟这不在我们交易的范畴之内,如果你真的有个堂弟或者师弟的话,可以带回去给他。”慕容恕说着,把手上的暗器扳指摘下来,朝着覃樾递了过去。
覃樾深深地看了慕容恕一眼:“这样的宝物都不动心,我对你的身份有些好奇了。”
慕容恕唇角微勾,笑意不达眼底:“其实我是动心的,只是交易归交易,意外之财,不好拿。但假如覃公子接下来还有需要在下效劳的地方,这枚扳指,在下就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方便的话,帮我保管这把刀。”覃樾并没有接慕容恕递过来的扳指,话落把手中那个长条形的盒子朝着慕容恕扔了过来。
“反正你不知道我是谁,我带着这刀跑了,你也找不到我。”慕容恕似笑非笑地说。
“只要你能躲我一辈子,尽管跑。”覃樾神色淡淡地说,“十天之后,这月十五,这个时辰,在这里再见,你可以不来。”
覃樾话落,飞身而起,很快消失了人影。
慕容恕神色莫名,他倒是真猜不到,覃樾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不过覃樾想走,其实可以直接对应沁说他收到了师门的传信,没必要找个人演了这么一出以假乱真的戏码。
覃樾的行为定然是有目的的,而他的目的,应该是让应沁坚信他回了师门,并且认为他一定会回来。
这样的话……慕容恕在想,覃樾不久之后会再次回到应家,但在这期间,他或许根本不会离开无双城,甚至就是打算对应家做点什么,却不能引起应沁的怀疑!
慕容恕抱着那把刀,很快离开了。今天出来这一趟,收获颇丰,他需要给穆妍传信,好好讲讲他和覃樾的“兄弟情谊”……
慕容恕暗中回到凉城听风别院,就接到周正禀报,说萧星寒要来无双城,已经出发了。
慕容恕表示,接下来无双城定然会很热闹的,而那里是他出生长大的地方,他过去的身份,这次或许可以画上一个真正的句号了。
天厉国耒阳城。
萧星寒走的第三天,厉啸天突然召见穆妍。
穆妍进宫,发现是皇后身体不适,厉啸天要请她为皇后医治。
其实齐皇后的身体也不过是染了风寒,并不是很严重,太医都能治。穆妍明白,厉啸天就是想试探一下她对于天厉国皇室的态度,看她是不是真的行医全凭心情,包括对天厉国皇室在内。
让厉啸天微微有些意外的是,穆妍一口答应给齐皇后医治,并且非常认真地给齐皇后把了脉,开了方子。
厉啸天借口让太医学习,把药方给太医看了,太医都点头说没有一点差错。
给齐皇后看诊完毕,厉啸天看着穆妍问了一句:“萧王妃,朕听闻当时在繁星城,沈家公子把济慈山庄赠予了萧王?”
“是。”穆妍点头。
“那为何最后名医山庄到了北皇手中?”厉啸天眼眸幽深地看着穆妍问。
穆妍很淡定地说:“因为萧王用名医山庄从北皇手中换了长生花。”
厉啸天微微愣了一下,当时萧星寒把长生花交给他的时候,他没有想那么多,也没有多问萧星寒是如何得到的。济慈山庄的转手天下皆知,但长生花的事情是个秘密,外人根本不知道。
“原来如此。”厉啸天微微点头,“来人,赏!”
等穆妍出宫之后,厉啸天赏赐的一箱珠宝,也很快送到了萧王府。
而萧王妃入宫为皇后医治,并且得了赏赐的消息以极快的速度传开了,不少人心思各异,在想这萧王妃对于行医的态度和萧王似乎并不一样,这是不是说明,以后他们如果求上门,萧王妃未必会把他们拒之门外?
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因为三天之后,耒阳城中出现了一个新的医馆,医馆很小,名字不小,叫做“萧家医馆”,而医馆在开张之前,门口就挂了个木牌,上面写得很清楚:“萧王妃不定期坐诊,何时开门,随缘。”
“随缘”这两个字,让很多人都忍不住笑了,倒是感觉这萧王妃颇有意思。医馆已经开了,挂着萧家的名字,但是想让萧王过来坐诊是做梦,而萧王妃什么时候来,看她心情,病人能不能运气好碰上医馆开门,真真是要看缘分了。
萧家驿馆出现的第一天,没开门。
第二天,没开门。
第三天,还是没开门。
这三天盯着那两扇门的人都快望眼欲穿了,始终没有见到穆妍出现。
萧王府中,萧星寒出门在外,莫轻尘和沈赟之也没怎么好过,因为穆妍给他们找了新的陪练虐他们,第一天是连烬,第二天是穆霖,第三天是一人十个剑龙卫。穆妍表示,她对这两个小弟也是真的很“宠爱”了。
这天连烬见到穆妍,问起穆妍准备何时去医馆坐诊,穆妍很淡定地说:“我已经告诉所有人,随缘,我是个佛系大夫,看心情吧。”
虽然医者行医救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本分,但是你要真把这个当本分,世人就会觉得你是应该应分。有时候,所谓的老实人和弱者,是最不可理喻的。
穆妍开医馆,主要是为了通过实践提升自己的医术,而她绝不会让自己陷入被动的境地里面,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佛系?”连烬笑了,“很有趣的说法。”
“阿烬你没事可以多出去走走,最近我很忙,我家萧寒寒不在,小严的事情你多费心。”穆妍对连烬说。
穆妍最近在学习兵器铸造,“打铁”两个字说起来很容易,外行人看着似乎也不难,但事实上真正好的技术,并不是短时间之内可以掌握的。穆妍还在摸索,毕竟她不是五大三粗的汉子,她需要找到最适合自己的方式,用最小的力气,能够达到最好的结果。
“穆妍,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可不高兴了。”连烬摇头失笑,“我们是一家人,对么?”
“当然。”穆妍唇角微勾,“难得跟你客气一下,你还不乐意了,我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又过了三天,天气不错,耒阳城里盯着萧家医馆的人依旧不少。而这天穆妍从铸造坊里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夕阳西下,穆妍换了身衣服再出门,正好碰上连烬从苏家接了拓跋严回来。
穆妍牵住拓跋严的小手,微微一笑说:“走吧,今天咱们开张去。”
“我给娘当掌柜吧!太爷爷教我算账了呢!我还可以帮娘抓药,老爹让我背了好厚一本药材的书呢!”拓跋严蹦蹦跳跳地跟着穆妍往前走。
苏徵是德高望重的大儒,但他并不迂腐,学识很广。他现在教导拓跋严的,都是一些很基本的可以用到的知识和道理。
“小严当掌柜,可没有工钱。”穆妍唇角微勾。
“我不要工钱,如果我出错了,赔钱给娘!”拓跋严非常豪气地说。他一群师公和叔叔,送他的礼物全都价值不菲,其中还有一盒金叶子,随便拿一片,就能把穆妍的医馆都买下来好几个。
母子俩说说笑笑,各自骑马出了门,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背影拉得很长。
连烬就站在门口,没有跟着过去,唇角的笑容一直都没有落下去过。他现在看着穆妍,跟穆霖的心情差不多,有种看自家妹子的感觉。穆妍开心,他也很开心,因为他们是一家人了。
暮色之中的耒阳城依旧十分热闹,萧家医馆门口不时有人驻足,去看挂在门外的那块木牌子。
远远地看到穆妍和拓跋严骑马出现,有人惊呼了一声:“萧王妃来了!”
瞬间,周围听到的人都纷纷抬头看向了穆妍。
穆妍的容貌,耒阳城的多数人都亲眼见过了。此时在暮色之中,穆妍那张绝色无双的脸被夕阳染上了一层温暖如玉的光芒,让人惊艳不已,无法挪开眼睛。
不少人都是回神之后才看到穆妍身边还有一个骑着小马的小人儿,那脊背挺直端端正正坐在马背上的小男孩,俨然已经有了乃父之风。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穆妍和拓跋严母子俩在萧家医馆门口翻身下马,两匹马都乖顺地在医馆门口的树下卧着了,也不用栓起来。
穆妍没有带下人,也没有随从帮忙,她自己动手打开了医馆的门锁,牵着拓跋严走了进去。
很快,医馆里面点了灯,好奇了好几天的人纷纷从外面探头去看,就看到第一次开门的医馆里面非常干净,该有的东西一应俱全。
很多人都在想,这萧王妃是打算这会儿坐诊了吗?不过一时还真没有人敢靠近,更没有人敢主动去问什么。
不多时,拓跋严走到了门口,看了看周围的人说:“我娘今日坐诊,从现在开始,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想看病的都可以来,今日不收钱。”
“下次呢?”旁边有个老头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拓跋严板着小脸说:“下次时间未定,是否收钱,看天气和我娘的心情。”
很多人忍不住扑哧一笑,觉得这萧王妃和萧王府的小公子真的是很有趣的人呢!
穆妍很淡定地表示,无规矩不成方圆,一开始定好了规矩,才不会被别人拿所谓的世俗陈规来苛求你做什么。
大概等了一刻钟的时间,才终于有一个人鼓起勇气,抬脚进了萧家医馆。在进去之前,他已经在门口犹豫了好大一会儿了。
这是个少年,十五六岁的样子,看穿着打扮,家里应该很贫寒。他看了穆妍一眼,脸一下就红了,低着头,有些怯怯地行了个大礼:“参见萧王妃。”
“坐。”穆妍神色淡淡地说了一个字。就这片刻功夫,没有其他人进来,但是医馆门口已经有了不少围观的人,并且越来越多,想必他们都很好奇,穆妍这个萧王妃医术究竟有多高明,她出来行医是找乐子还是认真的。
少年在穆妍对面坐了下来,拓跋严今日不用算账,就捧着小脸坐在一旁,盯着那个少年看。
“娘,他的眼睛有问题。”拓跋严很快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少年有些赧然:“萧王妃娘娘,小人三年前贪玩伤到了右边的眼睛,没有及时医治,现在已经几乎看不清楚了,不知道……”
“把脉。”穆妍神色平静地说。
少年赶紧把手伸了出去,穆妍给他把了脉,又让他自己掀开眼皮,穆妍认真看了看之后,微微点头说:“可以治,我给你开个方子。”
“多谢萧王妃!”少年神色激动地起身就在地上跪了下来,开始对着穆妍磕头。
“起来,等治好再说。”穆妍伸手,拓跋严就把蘸好墨的笔递到了她手中。她很快写好了一个药方,并没有直接递给少年,而是问了一句,“可有钱抓药?”
少年神色羞愧地小声问:“不知道需要多少银两?”
“小严,去给他抓药。”穆妍把药方递给了拓跋严。
少年眼眶微红,穆妍神色淡淡地说:“你是医馆开张的第一个病人,说了今日不收钱,药也是免费的。”
围观的人看着穆妍的眼神都变了,他们都以为,被萧星寒喜欢的萧王妃,肯定是萧星寒是一路人,可如今他们面前的萧王妃让他们迷惑了,因为她并不冷漠,更不冷血,对外人的疏离和淡漠,源自骨子里天生的高贵。
更让人惊奇的是,拓跋严小小年纪,竟然能够看懂药方,并且看两眼就背了下来,走到药柜旁边开始有模有样地抓药。
萧家医馆里面的药柜很多,有些在高处,需要梯子才能取到,但医馆里面并没有放置梯子。而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拓跋严小身子腾空而起,一手稳稳地抓住了药柜上面的把手,一手开始抓药。
“萧家小公子小小年纪武功竟如此了得!”
“而且能看懂药方,还认识药材!”
“虎父无犬子啊!”
“说不定是萧王妃教的呢!”
“萧王妃对萧王的这个孩子可真好啊!”
……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因为这萧家医馆第一次开张,他们就看到了很多意料之外的事情。
很快,拓跋严把药抓好了,穆妍检查了一下,微微点头说:“不错。”然后把药包捆起来,递给了那个少年。
少年已经感激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而穆妍又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他,说让他每晚睡觉之前,把其中的药膏抹在眼周围。
“按时服药,三天便会有好转,想要完全康复,需要一月左右,下次的药,半月之后过来取。”穆妍对少年说。
“多谢萧王妃!多谢萧王妃!”少年抱着穆妍给的药出去了,还珍而重之地把药方塞进了自己胸口。
有一就有二,很快,有新的病人进来了,而没病的人也不敢没事找事,都在外面看着。
穆妍把脉开方,拓跋严负责抓药,母子俩配合非常默契,一个时辰之内,一共看了六个不同的病人,有老人有孩子,病症也都不一样。
一个时辰的时间到了,穆妍和拓跋严把医馆关上,骑马离开了。
而在他们走了之后,周围的人还在热火朝天地谈论这萧家医馆,和萧阎王的徒弟萧王妃。
第二天,穆妍一早就去了铸造坊,而莫轻尘出去了一趟,就听到耒阳城里到处都在说穆妍这个萧王妃,关于穆妍昨天一个时辰的看诊治病,被当时围观的人说得绘声绘色。而一夜过去,有三个急症的病人吃了穆妍开的药,已然痊愈了。
于是,从这天开始,大部分时间都关着门的萧家医馆,成为了耒阳城中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很多人都在盼着医馆再开门。
莫轻尘已经能够预见,穆妍的医馆再开门的时候,定然会有很多人上门求医,因为她现在已经名声在外了。
这边穆妍在萧星寒走之后,医术和武器铸造都没落下,修炼也一直没有中断,并且每隔两天就会带着拓跋严去萧尚书府陪陪萧源启和宁如烟,还时常去看望苏徵和怀孕的萧心悦,过得非常充实,甚至有些忙碌。
明月国无双城。
萧星寒尚未赶到,慕容恕正暗中关注着无双城,尤其是应家的动静。
覃樾离开已经有五天时间了,这天是正月初十。
应沁允诺出去的武器足足有三十件,但迄今为止,她只给了最初那三个老者一人一件,并且那三人还相当不满意,觉得应家拿出来的武器跟他们的预期差太多了。当时覃樾还在,应沁仗着有覃樾撑腰,最后得以让那三个高手离开了。
只是剩下的高手,一直拿不到武器,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没有耐性了。
至于新出现的,想要得到武器的高手,应沁早已不再允诺给武器,而是非常强硬地表示让他们离开。仗着有先前的高手保护,以及“秦公子”这个名字给外人的威慑力,一时倒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只是这天,又有一个高手闯进了应家,态度极其蛮横。
这是个满脸络腮胡子的高大男人,身材壮硕,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模样,自称姓吴,单名一个明字。吴明,无名,听起来就是个假名字。而这人,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来历,应沁也不知道。
应家周围有不少高手,这个叫吴明的男人却生生闯了进来,到了应沁的面前。
“吴公子是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明抢吗?”应沁面色冷然地看着吴明说。
“哼!”吴明冷哼了一声,声音粗犷,“老子是个粗人,没那么多弯弯绕绕!都说你们应家就是神兵门,老子是来买武器的!”
“买?”应沁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吴公子打算出多少钱买应家的武器?”
“这是老子全部的家当!”吴明把一张千两银票重重地拍在了应沁面前的石桌上。
应沁拿起来,眼底闪过一丝轻蔑,想着这不过是个武功高强的莽夫而已,不值得在意。
应沁慢条斯理地把银票折了起来,正准备扔回给吴明的时候,吴明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钱都收了,武器拿来!老子不要剑,只要刀!”
应沁冷笑:“吴公子,这钱还给你!这么一点钱,买不起神兵门的武器,吴公子从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吧!再做纠缠,休怪应家不客气!”
吴明看着应沁把银票扔到了他脚边的地上,他冷笑了一声说:“应家大小姐,老子说要买武器,你不卖,就直接说不卖,为何要问老子价钱?你问了价钱,就是答应要卖给老子,老子拿出了全部的家当给你,你要觉得不够,就直接说不够,又为何要把老子的银票拿起来,还把老子辛苦赚来的银票给折得那么难看?现在你告诉老子不卖了?你耍老子玩儿呢?!”
应沁听到吴明的话,神色有瞬间的扭曲,她没想到这个五大三粗的莽汉,说话竟然这么有条理,她一时无言以对……
“银票老子给了,应小姐你拿了,现在被应小姐扔在了你们应家的土地上,这就是你们收了!”吴明大力一掌,把应沁院子里的石桌给拍碎了,看着应沁冷声说,“一句话,武器给不给?”
应沁定了定神,看着吴明说:“吴公子,这是个误会,不管谁来,一千两银子都绝无可能买到神兵门的武器。”
“误会?”吴明冷笑,“现在跟老子说误会,晚了!”
吴明话音未落,挥掌朝着应沁就打了过来。一言不合就动手,非常符合他莽汉的外表。
应沁急急闪避,退出了三米远,脸色一白,捂着胸口,一口血就吐了出来!应沁其实是女子之中少有的高手,可她没想到这个吴明实力比她想象的还要强很多!
“来人!”应沁高声说。
很快,一群高手出现在应沁周围,都是被应沁允诺过会给武器,迄今尚未拿到,所以还没离开的人。
“诸位,把闹事的人赶出去!”应沁冷声说。她不信这么多高手,挡不住吴明一个人。
“老子就奇了怪了!你们这些人,现在得了什么好处?就开始给应家卖命了?”吴明冷声说,“简直是一群蠢货!老子怎么觉得这应家根本没有神兵门的本事,都是在骗人!”
那些本来打算动手的高手,面面相觑,神色莫名。他们等了都有一段日子了,连武器的影子都没有看到,而得到武器的那三个高手虽然离开了,却也让剩下这些人知道,他们拿到的武器质量并不好,完全比不上去年无双城拍卖会上出现的那些。
“老子付了钱,就要拿到武器!”吴明冷声说,“你们应家现在做不出来好的武器就算了,但是神兵门当年传下来的神兵利器,应家绝对藏了不少!”
听到吴明的话,那些挡在应沁身前的高手神色都是一震!他们觉得自己真是傻了,应家现在做不出武器没关系,反正做出来的武器质量也不好,正如吴明所说,应家既然是神兵门后人,定然藏了很多百年前神兵门留下的神兵利器,给他们一人一件,绝对是绰绰有余!
应沁听到吴明的话,心中咯噔了一下,下一刻,那些原本和吴明针锋相对的高手,全都转身,看向了应沁。
“应小姐,我们行走江湖,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一个老者目光幽深地说,“应小姐亲口承诺过给我们的武器,现在,该兑现了!”
“就是!你们应家肯定藏了很多现成的,竟然还糊弄我们,说矿石不足,说工匠在赶工?”一个中年男人看着应沁面色不善地说,“应小姐,李某的话放在这里,只要应小姐给李某一件应家珍藏的神兵门的武器,就算是让李某效忠应家十年,李某也不会说一个不字!”
“应小姐,这段日子我们该做的都做了,我们的诚意你也看到了,你也该拿出应家的诚意了!”另外一个高手冷声说。
“老子也是!老子就想要一把刀,你要真说老子钱不够,老子卖身给你们应家!”吴明大声说。
应沁的脸色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她先前其实一直很庆幸,没有人提过百年之前神兵门传下来的武器,她拖着这些人,总能想到办法。
可如今,这个信息暴露了,接下来,这些想要得到神兵利器的人,知道可以拿到百年之前神兵门的武器,一个个都会更加疯狂,并且绝对不会再相信应沁的那些说辞了!
应沁不是拿不出这么多武器打发这些人,而是她绝对不能把那些神兵门传下来的武器拿出来!这个口子一旦开了,会有无穷无尽的高手前赴后继,应家会真的永无宁日!
一句话,应家,危矣!
应沁紧握着拳头说:“诸位稍安勿躁,再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好!”最先开口的还是那个吴明,“三天之后,老子再来!”
吴明话落就没影儿了,而其他高手也暂时放过应沁,都说三天之后会再来找应沁。
应沁知道,三天之后,她面对的高手,一定会更多,到时候她再不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那些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是夜,应沁已经给明腾传信寻求援助,而她这会儿有些后悔,想着就算拦不住覃樾和覃杨兄弟俩,也应该让他们留下一个传信的方式,在这种时候,假如能有神医门的帮助,就再好不过了。
夜深人静的时分,应沁书房里的灯一直都没有熄灭,而她面色沉沉地思考了一整夜,也没有想出一个能解当前困局的好办法。
天快亮的时候,应沁打开书架上面的暗格,从里面取出了一块很像神兵令的炎火玉,玉令上面刻着一个字“殷”……
而天色微亮的时分,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离开应家,出了无双城,进了无双城外的一个树林,赫然正是前一天在应家闹事并且已经把事情闹大的吴明。
“吴明”扯了一下自己的络腮胡子,声音轻淡地自言自语到:“应沁背后的人,这次该出山了……”这声音,如果慕容恕在的话,瞬间就能听出来,是他那位神奇的“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