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萧予这一句话的日记算不算敷衍,但这一天她也觉得很愉快。
他们其实……算约会了。
她人生十七载里,第一次和一个男生约会。
而这篇日记之后,还有一篇。
【2007年12月25号-1月4号,无雪,多阴天。
生活有点明媚了。】
她对这更加简单的日记有了诸多的好奇,无雪多阴天的时间里,他的生活因为什么明媚了呢?
而她的爹叔很显然没有往这边想,注意力在其他的地方:“我靠,日记还能这么写?”
她压抑着内心的好奇,轻描淡写道:“他学习那么好,就是不写日记老王也不会说什么的,他能意思意思写几篇,这是对老王尊重,懂吗?”
然后画面开始如人坐在速度极快的列车上看窗外的感觉一般,风景跳的模糊又飞快。
待这种在“路上”的感觉停下后,她却好像又要去什么远方。
她正在排队登机,而一边站着一个穿温暖糖果色冬装,高大又俊气的少年。
他离她的距离有三米多远,可他那张精致清隽的脸,却在眼里越放越大,又轻轻的翻动着她内心那些别人看不见的波澜。
可是时间似乎是来不及了,她只能暗藏不舍的转过头去登机。
只是,她刚转身,他突然叫了她一声:“小姜。”
她回头的工夫,他走了过来,又说:“你衣服帽子歪了。”
他神色自若,伸手绕过她的肩给她整了整。
她的心跳的飞快,甚至很觉得害羞,就在她不敢看他的那一刻,她突然撞进了一个温暖又用力的怀抱。
而这个怀抱,还有火热急促的心跳,和淡淡的青草香。
接着,他又开了口,说:“谢谢,春天见。”
她静静地听过,却一句话都没说出口。
因她满心里,只想说一句话:萧予,你就是我的春天啊。
后来她上了飞机,坐在靠窗的位置昏昏欲睡,又有画面如同画中画似的袭来。
很多个如常在学校的日子,或上课去教室的校园,或下课离校的教室门口,那个帅气的少年总是和她同行。
然后他们的身边,有少年的老爸,陆叔,后来还有了清纯漂亮的老妈,还有嫁去了外地的玲儿姨,以及……远远走着的,穿白衬衫束高马尾,气质很好的韩钰阿姨。
她称呼他们全部直呼他们的名字。
“姜凌!”
“陆迟!”
“禾楚!”
“玲儿!”
“我觉得韩钰其实笑一笑更好看,你们不觉得吗?”
再后来,那好像是一个放寒假的日子,阳光不错,天气湛蓝。
她捧着一支糯米雪糕吃着,是她们安城一家食品厂做的本地冷饮,一支一块钱,味道特别棒。
萧予背着她装满教材的粉色书包走在她的旁边,突然吹来一阵风,把周围几棵树上为数不多的枯叶吹落了,有一枚树叶好巧不巧落在了她的锁骨上。
她刚停下脚步,突然一只漂亮的手伸过来,替她拿走了那片树叶,但手指也捎到了她的皮肤。
他的手凉凉的,却让她的脸霎时热了起来。
她回眸看身边的少年,他却抬起头望着乌云的蓝天,他的下颌线弧度特别好看与喉结连接的线条极为流畅。
而后他的喉结动了动,清冽的嗓音传入她的耳朵:“我……很喜欢冬季,你呢?”
她的脸热的更严重,心中在说,我喜欢你。
但她却问:“为什么喜欢冬季呢,安城的冬天,挺冷的。”
他回过头来,冲她微微笑,却没有回答。
她顿了顿,也抬头看着那片好看的天,而此时的她,好似从那明镜一样的天空都能看见他好看的脸。
然后她说,“我……对冬天还好,就是喜欢玩雪,要说喜欢的季节……我更喜欢春天。”
春天,是他。
他们说完这样的话,就没再多说。
少年把她送到了一栋别墅前,把书包教给了她。
书包好重,她也没有再往身上背,就靠两只手提着。
而就在少年转身要离开时,她顿了顿,突然大声道:“萧予!”
少年又回过头,“嗯?”
“等我三分钟,我回去放一下书包,咱们一起吃晚饭好吗,我想吃火锅了!”
……
“昨晚你又去吃火锅了!”
突然一句能听出岁月洗礼的好听的女人声音,把睡梦里的少女给惊醒了。
她猛地睁开眼,没立马看到吵醒她说话的人,她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
她愣怔了片刻,正要坐起身的时候,看到长发绾在后颈,穿着一件藕粉色性感长裙的老妈,满脸嫌弃的拿着她昨天穿过的半袖衫。
上面没有溅上什么油脂,但残留着味道。
“我有没有说过,这么大的味儿的衣服,脱下来就放在卫生间!”
“禾楚。”她盯着走过来的中年禾楚,脱口而出。
禾楚一愣。
她又说:“禾楚……”
这个时候的少女,内心又了些未知的恐慌。
她不是没直呼过她父母的大名,但一般都是在情绪激动或者开玩笑的时候。
她从未在这种时候叫过妈妈的大名,甚至叫了两次后,她怎么会觉得越叫越顺口呢,那种感觉像什么呢,就像是称呼自己的朋友似的。
禾楚被她叫的也怔住了,眼神里浮现出了强烈的愕然。
很快,这位已经经历了将近四十年人生的女人恢复了当家长的表情:“野奈禾你做什么好梦了,眼睛都没挣全乎,就直呼你妈妈的大名!”
姜野奈禾张了张嘴,想说,但又忍住了,“没,就是觉得你……好烦。”
“我不是说了么,你别乱进我房间。”
说完,她又躺下钻进了被子里,而她闭上眼后,满脑子都是梦里的场景,不,该说,都是梦里的萧予!
如果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也是建立在一直不停的思考某个人或者某件事的基础上。
她昨晚不过就是和郭未晚随口提了一下那位前辈,怎么就做了那样的梦呢!
她和父母成了同学,她还……喜欢那位前辈!
要说梦可以自由自在,那另一件事令她觉得惶恐。
她只在老王拿出的旧照片上看过萧予那么一次,为什么……她的梦里能把他梦的那么清楚,360度都看见了呀!
再者。
她不是没做过梦,很多梦醒来之后,也只能记个大概,不会特别清晰的。
可为什么这个梦到她清醒了还是那么的清晰,这种清晰度,不亚于她过去比较深刻的那些记忆。
梦中她的心总在悸动,而现在醒过来后,她的心还在砰砰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