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鹿这个人的运气就很奇妙,你说他运气不好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很差。
但你要说他运气差吧,似乎也不全然差,每次陷入绝境,总有这样那样的理由能够让他脱身。
就像现在。
楼魏云只不过是眨了眨眼,面前就多出了一道人影。
[断流]狭窄而轻薄的刀身抵在了楼魏云的脖子上,楼魏云控制技能的力道一松,知道自己彻底没有还手的余地了。
林鹿对徐弈崧扬了扬眉:“来得还挺及时。”
“早就到了。”徐弈崧语气冷淡,没有看他,而是看着楼魏云。
一旁的路晓君笑着对徐弈崧挥了挥手:“嗨,又见面了。”
徐弈崧分了一点余光到路晓君身上:“你怎么还在这儿?”
徐弈崧说话向来语气起伏不大,很难听出什么情绪,但路晓君却从他这段话里敏锐地辨别出了意外和嘲笑。
路晓君:!
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路晓君愤愤地撸起了袖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就不配站在这里吗?”
“不是。”徐弈崧的目光终于完全转向了路晓君,实在想不清楚此人到底是缺个心眼还是大智若愚,语气多少透出了几分一言难尽,“我只是有些意外,你怎么还跟在林鹿身边?”
“什么叫我跟在林鹿身边?”路晓君从鼻孔哼出一口气,“那是他跟着我,我罩他,好不好?”
这两人说起话来,刚刚还被挟持的楼魏云就被忽略了。
林鹿双手插兜,慢悠悠地走到楼魏云面前,弯下腰,平视她的眼睛。
楼魏云的脸其实属于那种很精致的娃娃脸,可那对眼眸里,两个瞳孔挤在了一个眼眶中,一眼看上去,莫名有些瘆人。
大部分人都会下意识地选择避开她这双畸形的眼睛,而大部分时候,楼魏云也很乐意戴上美瞳,遮盖自己的不同。
所以这个时候,楼魏云也下意识地挪开了自己的眼睛,没有跟林鹿对视。
林鹿把手搭在楼魏云瘦小的肩膀上,温声言道:“我刚刚的提议,你确定不重新考虑一下吗?”
楼魏云皱起眉,有些厌恶地看了一眼林鹿搭在她身上的手。
林鹿很识趣地收回手,一直紧紧地盯着楼魏云的眼睛。
“我......”像是想到了什么,楼魏云话锋一转,脸上的笑容如同盛开的花朵,“你的提议似乎也不错。”
林鹿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她的识时务。
但在下一秒,林鹿就对徐弈崧使了个眼色。
尽管路晓君十分愤怒且执着地跟徐弈崧掰扯着“究竟是我跟随林鹿还是我罩着林鹿”和“我才没有被忽悠”.......之类的话题,但并不妨碍徐弈崧配合林鹿的行动。
所以林鹿一使眼神,徐弈崧就抬起手,在楼魏云后颈落了一记手刀。
林鹿眼疾手快地把楼魏云揽进怀里,没让她直接跟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徐弈崧收回[断流]:“她不是已经答应了吗?”
林鹿把楼魏云打横抱起,摇了摇头:“你未免把她想得太简单了。”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这位小朋友根本就不是什么兔子,她的心思恐怕比你想的还要深。”林鹿微微一笑,半透明的傀儡丝从他的指尖伸出,袭向楼魏云。
没等傀儡丝碰到楼魏云,就被一层无形的护罩弹开了。
“S级的防御道具?”徐弈崧挑了挑眉,显得有些意外。
林鹿看着陷入昏迷的楼魏云,眼中显露出几分盎然的兴味:“据我所知,这类型防御道具是主动型。”
主动型,也就意味着必须要使用者自己亲手激发。
“早不用晚不用,偏偏在被打晕了之后才用。”林鹿悠悠地说道,“一个心思深沉,对外极度警觉,而且并非战斗型的玩家,怎么可能在准备不充足的情况下,随随便便就跑过来刺杀我。”
从刺杀到使用能力,以及一系列的应对,再到楼魏云刚刚的“松口同意”,一切都表现得恰到好处。
但这一切实在太过“恰好”了,别说是林鹿,换个警觉一点的人,都很有可能发现不对。
如果是一般人,跟楼魏云谈妥后,可能会对楼魏云留几分防备;但林鹿就不一样了,既然有问题,那我假意诱哄合盟,再打晕毁尸灭迹不就好了?
别人可能会忌惮楼魏云背后的【死羽公会】,在能够合作的前提下不会主动跟这种大公会起冲突。
但林鹿又不是什么普通玩家,总榜前十是不会被系统抹除记忆的,而林鹿这个技能和武器都不怎么常见,只要稍稍注意,就能发现他。
前十那几位都是老熟人了,该结的仇早就结了,也不差这么一两个。
“原本想着快刀斩乱麻,断绝后患就好了。”林鹿戳了一下楼魏云的脸,“但我现在改主意了。”
徐弈崧在旁边凉凉地泼了他一盆冷水:“这么爱玩,别玩脱了。”
林鹿歪头一笑,没有说话。
路晓君迷茫的眼神在这三人之间转啊转,最终选择放弃思考。
“路晓君,说起来,你不是说会罩着我吗?”路晓君猝不及防被林鹿点到,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林鹿状似不经意地抱怨道:“要不是徐神及时赶到,我就小命不保了,你在一边挂机算怎么回事?”
您看您刚刚是“小命不保”的样子吗?
路晓君在心里咆哮道,面上抬手摸了摸鼻子:“这个......我不打小孩。”
对上林鹿的目光,路晓君颇为坦然地摊开手:“我是个有原则的人,反正失控游戏里的小孩子没几个。”
说到这里,路晓君的声音低了下去,听着让人有些难过:“而且我一看到楼魏云,就想起我家小妹......”
林鹿对别人的伤心事没有兴趣,就算全须全尾地听完,最多也只是装出一副同情的样子,实则内心毫无波澜。
不是自己的故事,听来总是让人无法感同身受,而有的时候为了迎合他人,甚至还要勉强装出一副被触动的模样.......这是何等地痛苦。
林鹿对折磨自己这种事向来没什么兴趣,挥挥手打断了路晓君的倾诉,转头看向徐弈崧:“徐神,之前拜托你的事怎么样了?”